姜子牙与洛妃,依鲁牛当日留下的居处地址,多番寻访,竟失了鲁牛家的所在。向当地人打探,皆回道从不知有此人存在,更不知道他去向何处。
洛妃甚觉奇怪并说:“鲁牛既自称居于此处,乡亲邻里绝无可能不认识啊!怎的皆道不知此人存在?好不怪哉!”
姜子牙微叹口气道:“吾当日已判断鲁牛命运乖戾,他穷困不堪,自然人微言轻,绝少与人交往,因此对面亦不相识,这也怪不得当地人也。”
洛妃道:“虽然不怪,但失了鲁牛踪迹,却如何寻他践诺?若不能践诺,我知你决难心安!”
姜子牙微一沉吟又欣然一笑道:“洛妃勿急,吾断定,只要往山而走,必可寻着鲁牛!”
洛妃一听,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说道:“天下名山何止千万,但逢山而走,只怕一百年也走不完也!你这到底是卦兆?还是胡乱推算呢?”
姜子牙微笑道:“并非卦兆,而是推算,但也绝非胡乱!你想鲁牛既然是樵夫,他以打柴为生,只有山上多柴,他不往山上去,却以什么为生?因此只需在就近的山峰走一遭,或许便可寻着他的踪迹也。”
洛妃一听,笑道:“‘钓天钩’大哥啊!虽然你说得有理,但也只怕是无法中的办法而已。此地多山,就近亦近千百座,却往何山走?”
姜子牙微叹口气,道:“夫人之聪慧,果然无人可及!虽然明知寻访艰难,但也不可半途而废,否则便成终生遗憾也!”
洛妃叹道:“当年一诺,你便如此耿耿于怀;如今你贵为‘侯爷’,只怕鲁牛亦不敢领受你的恩泽啦!”
姜子牙一听,神色不由严肃说道:“不然,吾道中人,皆来自天地乾坤,天地既生万物,万物皆有休养生息之权也,又岂分穷富贵贱哉!”
洛妃见姜子牙神色肃然,她早已摸透他的脾性,便咯咯一笑道:“是啦!是啦!我的‘钓天钩’大侠!这便行侠仗义、济世救人去吧!”
姜子牙欣然一笑,与洛妃一道,专拣多山峰处而走。两人功力盖世,日行山岭,夜宿山林,吃山果、喝山溪,毫无疲态,倒也逍遥快活。
这一天中午时分,两人正向前缓缓掠行。姜子牙的身形忽地一顿,伸手向前面一指,轻声道:“洛妃,快看,前面那是什么?”
洛妃依言向前面一看,近处一片荒山野岭,远处却现出一座浑身乌黑的山峰,山体中圆如盘,前面突出如头,后面微凸如尾,圆盘山体四周,则分布四足,前二后二,活灵活现,令人惊叹天地之造物。
洛妃凝神一看,不由咯咯笑道:“好啊!‘钓天钩’大侠!这岂非一头黑色乌龟,伏卧于天地之间么?这等有趣,若不上去一游,岂非天大憾事吗?”
洛妃娇野之性,深潜体内,她如今虽已贵为“侯爵夫人”,但自离开齐地,置身于天地乾坤,她的娇野个性又发作了。她一见前面的“乌龟山”有趣之极,哪还按捺得住?
她那“凌波玄步”身法,搁下已久,此时又忍不住施展出来,但见她身形一晃,已如轻燕般飞掠而起,姜子牙功力之深,亦仅可见眼前一幻,便失了洛妃的踪影,可见洛妃的功力,已达通玄的境界了。
姜子牙不由欣然一笑,洛妃的功力突飞猛进,他比自己获得更感欣慰,因为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洛妃果然是“八卦玄机”道中之人了。
姜子牙深知洛妃此时功力之高,已几达不坏之身了,世上也决计无任何东西可以伤得了她,因此她虽然走先一步,却也并不担心,跟在后面缓缓而上,仔细观察。因为姜子牙已然发觉,这座乌龟山异常奇特,山中隐隐透出凶邪之气,但于凶邪之中,却又闪烁一缕吉祥瑞气,心道这岂非“十浊一清”的奇幻地脉么?他心想非要小心查勘不可了。
姜子牙掠上乌龟山的山巅,亦即乌龟背部大圆盘之处,放眼望去,但见极目远处,便即天下闻名的圣地“泰山”,西面则是昆仑山延绵而至,心中不由猛地醒悟,暗道:此山亦即昆仑龙脉之源的北干地脉,这便难怪于凶邪气中,隐现吉祥瑞气了!
姜子牙凝神细注间,忽感脚部一麻,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赤红色的毒蛇,趁他凝神细注之际,蹿飞而来,张口噬了他一下,然后又闪电般蹿走了。赤红毒蛇身法的迅捷,绝非等闲蛇类可及,因此功力高深如姜子牙,竟也未能事前察觉,而脚胫又是他护体真气最弱之处,再加上他正凝神观注地脉,便竟难逃一噬之危了!
姜子牙但感脚胫一麻之后,立刻如针刺般疼痛,脚胫也迅速肿胀,向腿部蔓延上来。他不禁暗吃一惊,深知毒蛇毒性如此厉害,竟可攻破他的护体“八卦真气”,若被其攻抵心腹,则恐怕连他亦抵御不住。
姜子牙心念电转,也就不敢托大,连忙猛吸一口真气,向腿部运动,试图以自己强大的“八卦真气”,逼退毒气,再把它逼出体外,按姜子牙的功力,也并不难办到。
不料就在此时,山腹林木深处,突然跑出一位年仅八岁的男娃儿,男娃儿模样奇特之极,眼大而无神,英俊而苍白,形如僵尸,跳跃而出,但行动倒也飞快。
姜子牙一见,猛地浮出一位男子的容貌,这男娃竟与他如此相近,心中不由一痛,误认男娃儿乃僵尸无疑,这一惊一痛之下,他正运功逼退的毒气,便不但逼退不得,反而缓缓地向上进袭了!可惜洛妃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有她在此,或可助他逼退毒性。姜子牙心中不由一慌,因为他自己也意料不到,他竟会于此乌龟山上遭此凶危!
姜子牙吃惊之际,更不敢开声呼唤洛妃,因为开口真气乍泄,毒性只怕便进袭得更快。此时那状如僵尸的男娃儿,似已发觉了姜子牙的异状,便跳跃着向他跑来了。
“僵尸男娃”跃近,他低头一看,只见姜子牙脚胫上,正丝丝冒出血来。原来此时姜子牙正运功相抗,进退相激之下,便有血水渗出来了。
“僵尸男娃”一看,本来大而无神的眼睛不由一亮,闪出一缕贪婪的寒光,只见他略一犹豫,似抵受不住某种强烈的**,连生命也可以舍弃了,猛地扑下,紧攫住姜子牙的脚胫,张嘴便狂吸起那渗出的血水来了!
姜子牙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深知脚上渗出的血水,混有蛇毒,人若吸进腹内,必中毒而亡!他也弄不清男娃儿的用意,连忙低声叫道:“吸不得!血中有毒!”姜子牙猛一开口,真气便泄,但奇怪的是,脚胫上的毒气,因有外来的吸力,向上进逼的力度却反而减弱,甚至缓缓向外面退缩了。
姜子牙心中猛地醒悟,民间中有一种治疗蛇伤的妙法,但却绝非如这男娃儿一般,吸到的血水不但不立刻吐出来,反而咕咕喝水似的吞进腹内去了!姜子牙正运功与蛇毒相抗,又不能以真气震开男娃,他以为男娃正替他吸毒疗伤,更不能动以强力令他受伤,姜子牙心中震撼,不知所措,不由喃喃地道:“小娃儿呵小娃儿,你不惜以生命救我,到底为什么啊?你若因此死了,教我姜子牙如何活得心安?”
片刻之间,姜子牙但感脚胫上的毒气,已大半外泄,亦即被男娃儿吸入肚腹中去了,但男娃儿仍不停止,死命缠着姜子牙的腿胫,以嘴狂吸不息!
姜子牙自知,脚胫上的毒气已消泄掉了,眼见男娃儿仍狂吸不止,他心中又惊又奇,不由又一动,暗道我体内的“八卦真气”,既可令娘亲姜华回复青春年少,可见其生命力强大之极,这小娃儿舍命相救,替我吸毒疗伤,我便还他以“八卦真气”,以令他保住生命吧!
姜子牙心念电转,便没制止男娃儿吸吮下去,反而默运“八卦真气”,向脚胫上的筑宾穴催送,此时男娃儿所吸的血,正从筑宾穴上涌出,姜子牙的“八卦真气”,也就与血水一道,直达男娃儿的腹中丹田去了。
姜子牙的“八卦真气”,至阳至正,内含天地乾坤之凛然正气,再加上直接混融于血脉,世人吸进,便是垂死之人也可以重出生天。姜子牙功力深厚之极,便虚耗一点血脉真气,于他自身来说,只需略加调息,也就可以恢复了。就算不可恢复,依姜子牙的心性,他也绝不会见死不救。
不料男娃儿吸了一会混有“八卦真气”的血水,却忽地浑身发抖,猛地松开嘴巴,惊恐地盯着姜子牙,犹如乍遇什么可怕的事物似的。
姜子牙一见,疾向脚胫上筑宾穴点了一指,外泄的血水停止摄出,他也便安然无恙了。但他担心男娃儿的安危,连忙一掠上前,弯腰抱起男娃儿,连声问道:“娃儿!娃儿!你怎的了?”姜子牙情急之下,也不及细思,猛运“八卦真气”,以掌抵住男娃儿的“灵台穴”,猛地又源源不绝的输送进去。
姜子牙此时并未仔细思忖,因此也就不料自己此举,已足令任何人起死回生,脱胎换骨。因“承浆”属“任脉”,“灵台”属“督脉”,男娃儿以嘴吸入“八卦真气”,又以“灵台”承受“八卦真气”,在短短的一瞬间,男娃儿的任、督二脉,便被姜子牙浑厚无比的真气冲破打通,两大经脉因而交汇,产生强大的内力。这一个过程,世人苦练三十年亦未必可以达至,亦即男娃儿在短短一霎间,便已获得世人苦练三十年的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