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命势已定(1 / 1)

太子姬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见状连忙问姜子牙道:“丞相,所卜卦象如何也?”

姜子牙无奈叹了口气道:“太子,所卜之卦,已定文王命数矣!吾所得便是‘山泽损’卦啊!”

太子姬发对“八卦玄机”乃门外汉,他并不知“山泽损”乃何卦义;但他亦十分聪颖,暗道既然是“以卦象定判”,亦即天意所示,那父王和丞相所卜之卦,必然同一卦意,否则

所卜之卦便不灵验了!

姬发这般思忖,便又忙向周文王道:“父王,所卜乃何卦呢?”

周文王一听,神色肃然道:“吾所卜乃与丞相同一卦象,亦即上‘山’下‘泽’之‘山泽损’卦也,看来,吾之命数果然已难违逆也……”

姬发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忙道:“父王,是甚命数?”

周文王微一沉吟,便道:“所谓命数,亦即此卦已揭示吾之命运走向,势所必然,不得不为也!吾儿若有不明之处,可向丞相请教。”

姬发无奈,只好又向姜子牙问道:“丞相,所卜之卦象如何?能见告一二么?”

姜子牙一听,暗道姬发乃此命运逆变奇局中人,预示天机一二,倒也势所难免也。于是便对姬发道:“所谓‘山泽损’卦,亦即上‘山’下‘泽’构成之卦。此卦之‘六三爻’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反。卜此卦时,乃文王、太子及微臣三人,据此而推算,其卦意不难悟解也。”

太子姬发心性原本十分聪明,他虽然不精于“八卦玄机”之道,但听姜子牙这般提示,再一深思忖,即有所悟,忙道:“依丞相之判,莫非吾等在座三人中,必有一人折损,然后其中一人可有所得益么?”

姜子牙微叹口气道:“两者所得,皆同一卦象,由此可见乃属天意,天意如此,命数必难逆违矣!一切且由文王自行决断吧!”

姬发一听,但感姜子牙之言甚为深奥,他苦思之下,竟难悟透,情急无奈之下,只好再转向周文王道:“父王啊!若依此卦象,当做何决断呢?”

周文王神色肃然道:“丞相所言甚是,吾据卦象,已有决断矣!此亦为姬昌夜访之目的也。”周文王一顿,又转向太子姬发道:“吾儿不必焦虑,吾以为人之生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为民为国者与一己私利何止相差百倍千倍?吾儿只需以‘伐无道、平天下’为念,余者不必思虑。”

太子姬发生性至孝,听文王如此训示,无奈只好肃然道:“是,儿臣谨遵父王教诲。”姬发话虽如此,但心中到底惴惴不安,暗暗焦虑着“三人行,则损一人”,所指的究竟是何人?

眨眼又过了两个月,到第四个月,月亮初现光华这一天,周文王姬昌忽然生病了。

太子姬发闻讯大惊,连忙召传群医入宫替文王诊治。

姬发率领群医来到周文王姬昌的卧榻前,正欲向父王请医,周文王已半依半躺在**,伸手抚一抚满头的白发,向姬发含笑道:“吾儿不必为父王焦虑矣,群医进宫无益,还请尽数退出吧!”

姬发一听,不由大急道:“父王,有病便须诊治,若讳疾忌医,病体拖延,恐有不测之险啊!”

姬昌闻言微微一笑,随即道:“儿啊,为父之病,姜丞相有甚表示?”

姬发迷惑不解道:“臣儿不知为甚,丞相闻报父王患病,仅仰天长叹一声道:天意!天意!余则绝无半句表示。按臣下之礼,丞相理应殷殷询问啊!”

周文王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欣然一笑道,“并没什么,只因丞相早已有先知之明也。”

姬发无奈道:“但父王生病,岂可不医?”

周文王道:“吾已九十有八,周国在吾手下,幸保不失,为‘伐无道、平天下’大业奠定根基,吾愿足矣;又吾自知命宫难越九十九,延医徒劳,无谓虚耗国家人力物力,一切留待日后之大业开创吧!”

姬发正欲再谏,周文王呵呵一笑道:“吾儿何须太痴也!自古人生七十古来稀,吾已九十有八,尚有何憾?况且吾蒙姜丞相传授‘八卦玄机’,岂有不知本命运数之理?吾意已决,吾儿不必再多虑忧思,一切且按姜丞相安排行事便了!”

姬发见父王意决,万难令他回心转意,无奈只好长叹一声,拜别父王,率群医出宫,转赴丞相府,向姜子牙问明原委去了。

姬发来到丞相府,姜子牙迎太子入座。姬发连茶也不及喝,便把文王患病拒医之事,向姜子牙说明,到末了急道:“丞相,这却如何是好?”

姜子牙微一沉吟,便叹了口气道:“哎,天意、命数如此,夫复何言?文王乃不得不为大业而舍身啊!”姜子牙略略一顿,又对姬发道:“太子不必再为此事焦虑矣,且收拾心情,准备文王的后事吧!”

姬发一听,便默然无语,因为他深知姜子牙料事如神,既已做此断判,那便当真是“天意、命数如此”,决难逆转了。

匆匆又过了七日,到甲子这天,周文王姬昌,忽然吩咐侍从,替他洗了头发,又洗了脸,太仆替他戴上王冠,披上朝服,靠着卧榻侧的玉几,于卧室中召见朝中众大臣。

闻说周文王于病榻召传,朝中大臣,自太子姬发、丞相姜子牙,以及上大夫散宜生、武成王黄飞虎等以下数十人,均紧急赶赴文王的卧宫来了。

众大臣参见问安毕,周文王传旨众大臣围坐到他身前,然后神色从容地道:“哎!吾病得厉害,很危险,病情还在一天天恶化,或许已到临终之时矣!吾不得不有所训示。想吾先君祖宗,发扬清明的光辉,制定显明的法旨,发布敕令,臣民皆努力奉行,不敢违背,众卿家望以此为训也。”

太子姬发、丞相姜子牙、上大夫散宜生、武成王黄飞虎等,连忙应诺道:“吾等谨遵文王训示。”

周文王缓缓地喘了口气,又道:“吾以幼稚之龄,虚承王位,奉行先君祖宗法典,不敢昏乱变更。如今命数使然,吾不得不与众卿家辞别了!望卿等尽力扶持太子姬发,度过艰难,安定远方,和善近邻,切记万万不可令吾儿逆天而行啊!”

众大臣又唯唯应诺了。

周文王此时欣然一笑,伸手向太子姬发一招,令他靠近面前,以手摸着他的头顶,殷殷地道:“儿啊,吾之一生多灾多难,九死一生,之能善终,全赖姜丞相相辅教授八卦玄机之功,丞相如吾师吾友,他日后须以父师之礼视之,见丞相如见父也!”

姬发深知姜子牙有鬼神莫测之能,日后要成大业,非赖他全力匡扶不可,于是不敢丝毫轻慢,当即于文王面前,向姜子牙俯身一拜,行了君主对臣属最尊崇之礼,衷诚地道:“‘尚父’在上,请受姬发一拜,但望尚父不吝教诲姬发。”

事出突然,姜子牙便连推拒的机会也没有,无奈受了太子姬发的这一拜。这一拜非同小可,姜子牙此后的身份,便是姬发的“尚父”了,而“尚父”亦即近世人称的“义父”,姜子牙也就不得不竭尽全力,匡扶姬发执政了。也因此姜子牙又名“姜尚”,这一个“尚”字,便犹如君主“御封”一般无异。

当下姜子牙只好亦向周文王回拜道:“文王如此隆情厚意,托孤于我,姜子牙敢不悉力匡扶么?一切但请文王放心吧!”

周文王一听,这才欣然而笑道:“丞相早知吾之用心良苦,有你一言承诺,吾便如释重负,放心而去矣!”

众大臣既已于榻前领受周文王遗命,便退了出来,捧出文王的朝服,放于王庭。

到第二天乙丑日,周文王便逝世了。他的遗容含笑,十分安详,显见他临终之时,果然如释重负,绝无半点牵挂不舍。周文王终年九十八岁,果然难逾九十九,亦果然应验了“三人行,则损一人”的“山泽损”卦兆。

周文王去世,姜子牙已受太子姬发的拜父之礼,自然更要由他主持文王的丧礼及太子登基的一切事宜了。

姜子牙深知周国已处于生死一线,周文王既逝,按商律例,应由商纣王册封太子姬发,才能承继周文王的王位,但商纣王此时已痛恨周国姬氏一脉入骨,岂会册封太子姬发?只要稍有差池,让商纣朝廷走先一步,向天下宣示免去姬氏一脉的“西伯侯”王位,那周国必定民心涣散,军无斗志,纣王若再于此时发兵来攻,则周国便危在旦夕了!

姜子牙于此危急关头,他虽然讨厌世俗之礼,但亦无可奈何,决定以最风光的大葬礼法,替周文王发丧,借此来稳定周国军心以及民心,因此他早已做好一切准备了。

周文王逝世的讯息刚传出来,姜子牙便令太保、太仆二人分持一戈一戟,率领百名虎贲卫士(即王宫内卫),在南门外迎接太子姬发。然后把姬发引进文王卧宫侧室,以丧主身份居住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