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心狠手辣(1 / 1)

庞涓心中转念,蓦地折转身,向两药农疾步走去,两药农以为庞涓尚有事相问,倒毫无戒心,向庞涓含笑道:“小哥儿折转,想必忘了问我等名姓,以便日后图报?”

庞涓不动声色地笑道:“不错,请问两位老丈是魏国人么?”两药农大喜道:“是啊,我等正是魏国子民,今日与小哥你有缘幸会,小哥儿知恩图报,乃大仁大义之人啊!”

庞涓微笑道:“很好,既然你等是魏国之人,想必愿为国效劳,为免被别国人图谋魏国,两位必愿付出代价啊!”话音未落,庞涓已出手如电,左右掌齐劈,切于两药农的头侧大穴上。

两药农连叫声也不及发出,浑身一震,便倒在地上死去了。庞涓这二掌运了八成功力,就武林高手也难抵御,何况是毫不懂武功的两位药农。

庞涓抄起两药农遗下的药锄,就地掘了一个土坑,把两药农的尸体扔进坑中,填上泥土,仔细拍平,一切已毫无异状,就如这世上从来便没有两药农存在似的。

办好这一切,庞涓却又跪了下来,向新填的土坑拜道:“两位老丈,指引之德,绝不敢忘!非是庞涓残虐,实情非不得已,为保存魏国之秘,不得不出此下策啊!他日庞涓封将拜帅,必替两位风光厚葬。”

庞涓拜罢,暗松口气,一跃而起,若无其事的下青草峰,返回鬼谷中来。

他径直奔入师傅鬼谷先生的洞中,但他的目的并非向师傅交上草药,而是急着向师傅探询。

但庞涓走进洞中时,却不由微微一怔,因为鬼谷子并不在,大师哥孙斌和三师妹张仪,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乎早知他会到来。

庞涓心中不由一凛,忙收摄心神,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去采药回来啦,师傅怎的不在洞中?”

孙斌默然不语,欲言又止,似甚感为难,张仪却没孙斌这般沉着,她瞪了庞涓一眼,没好气的嚷道:“二师兄,你莫问师傅的去向,师傅早知你进洞的用意,因此着我二人在洞中等待。”

庞涓一听,心头又突突一跳,因为他深知师傅鬼谷子的玄机神通,简直鬼神莫测,万一刚才自己所做之事,被师傅测算出来,他连一株草木亦不忍多加伤害,又怎会饶恕自己的残虐?庞涓心中大骇,但仍强作镇静,若无其事的含笑道:“师妹说笑了,我有甚用意?不过是进来交呈所采草药罢了,师傅有甚话留下呢?”

张仪目注庞涓一眼,忽地微哼一声,道:“师傅说,二师兄你年交二十,运主辅角,左辅角呈黄、右呈白,乃主心生外向,欲图富贵,跃跃欲试之象,如今细看之下,果然如此。”

张仪道:“辅角乃位于额之两侧,主二十之运宫也,黄主土,土乃地,含走动之意,白主金,乃富贵之兆,合而观之,岂非心生外向,欲图富贵么?”

庞涓一听,不由又羡又忌,心道:师妹的“神数奇学”,不料已精湛如此,竟连师傅的判断亦解释得如此透彻了,接而又暗松口气,知师傅所判,仅限于他的心境而已。庞涓心中转念,便忽地把笑脸一敛,正容道:“大师兄、三师妹,不错,庞涓离谷之意,但并非贪图荣华富贵,而是欲把师门奇学,发扬光大矣!若此行有成,必把大师兄、三师妹一同引荐,共享荣华。”

孙斌淡然一笑道:“二师弟不必多心,你有此大志,也不枉师傅教授的一番心血,至于世间荣华,孙斌自知并非求取之时。”

庞涓心中暗喜,转而向张仪道:“三师妹的神数奇学,不料已如此精进,是否可替我测算一下,此行能否得意遂愿呢?”

张仪一听,不由微笑道:“师傅今早外出,着我和大师兄在他洞中等候,又说你既萌去意,又尚有疑虑,吩咐我可代他解释,如今果然如此,师傅料事之能,当真鬼神莫测。”张仪一顿,又道:“既二师兄有此疑虑,可到洞外任意摘一枝山花回来,我试替你推算。”

庞涓一听,也不迟疑,放下药袋,便走出洞外。不料此时正是六月暑热天气,百花早已开谢,山谷中连一株入流的山花也不见。庞涓左转右转,寻了大半个时辰,只发现一株草花。

庞涓无奈,只好把草花连根拔起,一看之下,草花连茎带根,长不过一尺,非常柔弱,心道:如此质弱身微之物,岂可与吾大志相比,便抛草花于地,另寻上等之花。

不料又寻了大半个时辰,山谷中竟再难寻获其他花儿,就连那“质弱身微”的草花亦绝无仅有,独剩刚才抛弃的那一株了。

庞涓无奈,只好重拾抛弃于地的那株草花,返回洞中。孙斌和张仪仍在洞中等候,庞涓无可奈何,只好把草花递给张仪,笑道:“寻遍鬼谷,竟仅得此草花,似不相称,未知可否?”

张仪微笑道:“但二师兄此时所摘之花,不分大小强弱,皆可凭此推断,二师兄不必多疑。”张仪说罢,即把草花仔细审视。这株草花本已质微,再经抛弃地上受日晒多时,竟已半枯萎了。

张仪微一沉吟,即朗声道:“二师兄,此草花名为马兜铃,花开十二瓣;又此花采于鬼谷,绝无仅有,先被抛弃,日晒而萎,由此即可下推断矣。”

庞涓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疑惑道:“真的可下判断么?三师妹!你且算算看啊!”

张仪微微一笑,从容地道:“二师兄,你于鬼谷采摘此花,又经日晒而萎:‘鬼谷’即‘鬼’字,‘萎’者‘委’也,合而断之,即一个‘魏’字。因此可以推断,二师兄此去之目的地,必定是‘魏国’无疑也!”

庞涓不由脸色骤变,他若非亲身历证,那唯一知他心秘的药农已被他杀之灭口,他必定不会相信张仪竟可凭“摘花”而明察秋毫,他不由失声道:“三师妹!你……你还可推断什么?”

张仪并没留意庞涓的震骇,依然从容地道:“此花一开十二瓣,每一花瓣主‘荣华’一年也,亦即你此行必得荣华,但为期只得十二年也。”

庞涓一听,这才暗地大松口气,心道:但获十二年荣华富贵,足抵贫贱之辈百年长生矣!他心意已决,便呵呵一笑,道:“多谢师妹指点,但未知尚须提防什么呢?”

张仪神秘地笑笑,道:“二师哥采摘此花,曾将之抛弃,‘弃’者‘欺’也,你先‘欺’人,人必‘欺’你,一报一应,因果循环,决难回避!”张仪忽地戛然而止,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庞涓心道:吾之心愿大志既成,即贵为三军之师,届时谁能欺我?又谁敢欺我?这等虚无之断,不信也罢,何必因其而自乱心志,庞涓心念电转,遂不再犹豫,决然地道:“大师兄、三师妹,庞涓去意已决,师傅既已预知,又并无相拒,也不必等他回来,请代我向师傅拜辞,庞涓就此别过了。”

庞涓说罢,即决然转身而出,片刻之间,已下山去了,他就连一眼也没有回顾。

孙斌若有所思地叹道:“二师弟为甚去意如此决绝?师傅教授一场,难道多待一刻向师傅拜辞也等不及么?”

张仪意味深长地笑笑道:“因果循环,一报一应,决难避逃!”张仪一顿,又向孙斌咯咯笑道:“大师哥,人各有志,怎可相强,也不必为二师兄叹息,且继续练好本领,去迎接命运的挑战磨炼吧!”

自庞涓离去后,孙斌和张仪,依然留在鬼谷,每日苦练不息,心志不但没有动摇,相反更坚稳了。

鬼谷子知悉庞涓已不辞而别,出谷而去,也并无半分不悦,但也并无半点欣喜,他仅淡然一笑道:“天地人间,乾坤奥秘,天下运势行将剧变,何况人之命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勉强不得,阻逆不得,由其演变吧!”鬼谷子轻轻一句而已,此后也再无任何表示了。

庞涓离开鬼谷,下了岳山,便径直向东疾奔,毫不犹豫,直奔魏国都城大梁(河南开封市)而去。

时值东周显王十三年,春秋二百九十四年间,周国分封的一百五十个诸侯中,吞并小国最多的是晋、楚、齐、秦、吴、越等国。其后越国攻灭了吴国,楚国又攻灭了越国一半,吴、越两国自此便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北方燕国,本为弱国,燕昭王招募贤士,得乐毅为大将,励精图治,遂一举成为强国之一。另一方面,晋国内韩、赵、魏三家大夫,夺了晋国君的政权,分立三国,分别是魏、赵、韩。至此,战国七雄正式鼎立,分别是齐、楚、赵、魏、燕、韩、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