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姳之后,就是冷月心要出场了。
冷贵妃远远地看着月心已经去准备了,一起候场的还有五位傅卿之女。
对于才艺,冷贵妃并不担心,却因为太子妃的事,不能彻底地放松欣赏。
皇上更是期待,问福泰:“下面是?”
福泰却回道:“回皇上,下一个节目是,白傅卿大人之女白钦娆的独舞。”
皇上听了,顿时奇怪,问:“不应该是月心吗?”
福泰又回道:“是,其中有冷姑娘,但只是伴奏,其他傅卿之女也为伴奏,所以词曲由她们自己演奏,不用御乐司。”
“看看吧。”皇上不免有些失望,以为冷月心会和章司姳一样,准备一个独领风骚的节目。
宴席再次安静下来,只见白钦娆妆彩精致,加之天生丽质,所以千娇百媚,步态婀娜,一席绣满了珍珠的羽衣舞服,轻柔随风,又不失典雅,徐徐步入了场中,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宴席也瞬间鸦雀无声。
睿馨看着冷月心她们也随之一一入场,场中已备好了一张古筝。
只见冷月心和海潮笙的手里都拿了一支长玉箫,卓茁慧和肖露雨每人怀中抱了琵琶,曲湘涵则来到了古筝前坐下。
皇上远远地看着,倒不是因为看不清楚而目光略淡,反而是因为看得很清楚,冷月心不止不是独奏或者独舞,反而还是合奏,乐器也是双人双份。
要从哪里听得出她吹奏了什么,所以所有的目光又要如何集中到她的身上?
反而是独舞的白钦娆,早已经被众目聚焦。
因此皇上心里不禁轻叹。
睿馨看着将要演奏的她们。
白钦娆已然一枝独秀,然伴奏的几个更是极力衬托,她们穿着同样的衣裳,以碧色为主,不镶金丝、不挂珠玉,妆容淡雅,甚至乐器上的坠穗,也都简朴平常。
全部都只为了凸显白钦娆,也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睿馨的目光,却只有一个焦距,看不见白钦娆的美,也听不见海潮笙的萧,视而不见卓茁慧和肖露雨的指中莲花,又充耳不闻曲湘涵备受好评的古筝悠悠。
在他的眼里,都是绿色,却有一块玉,纯洁无瑕,令人遐想。
皇上似乎也有所感,虽然白钦娆非凡,身后的伴奏多又固步,但是冷月心依然不同,依然格外令人关注,不止因为她是冷相之女,不止因为她仪态大方。
她像是天生具备了一种气场,无论周遭围绕了多少优秀,都难掩她的光芒。
皇上且相信,这份与众不同的感觉,是来自她脱尘的内在。
像是什么呢?皇上觉得非常熟悉,几乎脱口而出的一个词,但又总也想不起来。
十七皇子睿寓落笔了,却不是为白钦娆,他作诗向来只写看得到的景物,于是诗为:“玉璧倚青山,泰若静溪长。眸中四方远,锦帛丝无疆。”
皇上将诗拿了过来,以为是描写白钦娆,却看到了这样的四句。
虽然此时,天色已暮,灯火之中,山非青色,但冷月心泰然而座的姿态,似乎可以令人听到涓涓溪流,绵长而不息。
这也是皇上第一次觉得,睿寓是会写诗的,而且入木三分,不禁又抬起目光,看向正在演奏中的诸人,依然独显玉璧一方。
福泰将画作也送上来,皇上看了,居然画中也切合诗意。
锦帛画纸,方寸大小,正是丝墨有限,但是画中的冷月心的目光,却如睿寓的最后一句,目容四方,远无边垠。
以至于令人不止于画纸的限制,而看到无限广袤的景象,有市井、有良田、有宫廷、有民俗、有文人墨客,也有战鼓擂擂,这是一副怎样的画卷,也只能是丰富多姿的疆土,让人可以尽情驰骋,又无尽畅想。
由此,皇上也终于想起了方才盘桓在脑海中,却没能脱口而出的那个词,‘母仪天下’。
冷季冬在旁,看着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的皇上,半晌皇上才将这篇诗递了过来。
冷季冬看了,笑容渐渐敛起,甚至没有请示皇上,就提了笔,重写了一首,依然每句前面加了两个字,而后审视良久,才双手奉回,给皇上预览。
皇上看到这样改过的四句:“小家玉璧倚青山,珍禽泰若静溪长。曲引眸中四方远,叹求锦帛丝无疆。”
经过这样一改,意义全变,冷月心成了平凡的小家碧玉之一,青山静溪珍禽,与她何干,就连眼中的神色,也是因为被乐曲吸引而望,倒是画师可以希望画布再长一点,多画两笔,仅此而已。
但是皇上笑了,因知道冷季冬低调,肯定会认为诗作不妥。
皇上让福泰将之前睿寓写的那张也给收起来了,但是锦盒深藏,不等于这首诗没有存在过。
皇上似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龙椅坐下来,笑看冷季冬叹在原地,心思惆怅。
首秀群舞之后,皇上问安康道:“各人可有准备单独的才艺?”
安康于是回说:“奴婢这就去问问。”
而后退下往御乐司过去,刚表演完的众人,正在御乐司的各个帷帐内,更衣卸妆。
御乐司戚主簿看见安康过来了,立刻迎了上来,问:“安康女官,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安康向戚主簿行半膝礼,笑说:“皇上想知道群舞之后,各人可有单独的才艺准备?”
戚主簿于是回道:“之前并没有人来通知御乐司,但是皇上既然有此雅兴,各千金在宫学堂歌舞都学,必然不能只会一个,再单独出个节目,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
安康听了,说:“那奴婢就这样回皇上了?”
戚主簿送道:“有劳安康女官。”
安康走后,戚主簿先找了找戚文淼所在,才赶紧走过去,将她带去了旁边。
“伯父有事?”戚文淼问道。
戚主簿小声告诉道:“快准备独舞,皇上要看单独的才艺展示。”
戚文淼有些吃惊说:“之前根本没有准备,章司姳也不会给我们时间准备,从来只顾她自己,这会儿她能让单独出场吗?”
戚主簿叮嘱说:“现在就别顾及其他了,皇上发了话,谁敢不从,快去准备,舞蹈是你的强项,一定好好发挥,诸位皇子都看着呢。”
戚文淼却没大精神,说:“就因为跳舞是我的强项,所以伯父,您要不要去跟父亲、叔父商量好,这舞我是要跳到什么份上,万一盖过了章司姳的风头,到时候都不要来怪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