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宣的心里其实还不是很踏实,虽然昨夜锦隐已经回报了隐身人来自睿馨别苑,但是睿宣不明白睿馨为什么要偷用玉玺?
官船起航走了之后,睿宣和冷季冬也要回去了。
睿宣问:“大人回府再去早朝,还是直接去早朝?”
冷季冬于是笑道:“殿下如果请客早饭,相信我不回府,夫人也不会责怪。”
睿宣笑了,点头道:“大人请。”
“殿下请。”
于是两人在回宫的路上,找了一家茶馆,叫了些早点早茶。
睿宣特意包了一个雅间,很是安静。
片刻,睿宣用了些早点,于是说道:“请问大人,如果大人的印章被动用了,当如何处置?”
冷季冬问:“公印还是私印呢?”
睿宣想了想,说:“公印又如何,私印又如何?”
冷季冬于是告诉道:“臣工都配有公印和私印双枚,从古至今,为官丢印者,不在少数,因此丢了官,甚至丢了性命的,也不算新鲜。若是问臣,臣认为最根本的解决方法就是换印,令之前的印章失效。”
“如果没办法换呢?”睿宣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那就要好好地找一找了,”冷季冬问道:“是哪位大人的官印丢了?”
睿宣尴尬地笑了笑,又另说了一个话题,“那夜七皇兄未带腰牌的事,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不知十三皇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冷季冬有些谨慎地说:“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腰牌违反宫规,也就没什么大事,而且已经被杖责了。”睿宣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冷季冬听着,早点都有点难以消化了,整个早上,睿宣说了许多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十三皇子又不是一个说话没逻辑、忽左忽右的人。
睿宣于是突兀地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冷相大人主张独善其身,但是还是想多问一句,如果有事需要冷相大人相助,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冷季冬不等睿宣说完,即表态道:“只要对朝廷无害,对皇上无害,对社稷无害。”
睿宣听着,心里盘算着,这玉玺和睿馨的事情,于朝廷、于皇上、于社稷,应该是无害的吧?
只是他现在也不能百分百的断定。
用过早点,冷季冬和睿宣同乘一辆马车往皇宫方向去,期间睿宣似乎沉思。
冷季冬觉得睿宣所说的,并非是某个官员丢了印鉴这样的小事,而是更大的事,因为他还未见过十三皇子如此心事重重。
或许也见过一次,比如在七皇子睿馨的问题上,睿宣就曾经犹豫不决过。
冷季冬于是仔细想了想宫里错综复杂的亲系脉络,但怎么也找不到十三皇子睿宣和七皇子睿馨之间的联系。
这让冷季冬不禁想起一件往事,虽然只是听说,因为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文官小吏,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事情也是很多年之后才听说,那时他初晋相位,按照惯例,宫里的长者,还有朝中的老臣,都会向他介绍,或者是灌输一些为官之道,其中宫里的长者主要告诉的就是皇家各人之间亲疏远近的层层关系。
时间已经久远的,或者是宫里禁忌的话题,一般不会说。
但冷季冬当时盛情款待了宫里来的教授老者,所以老者酒过三旬之后,也放松了戒备,只言片语地多说了几句宫中的往事。
这其中就包括十三皇子睿宣的生母,当时的贤嫔娘娘的事。
据说当年的贤嫔,之所以被禁冷宫,是因为替皇贵妃申冤,也就是七皇子睿馨之母。
而贤嫔和皇贵妃素无往来,却敢冒圣怒为其求情,最终落得终身幽禁冷宫的悲惨下场,到如今,也还人在冷宫中,不知生死。
当年,贤嫔维护皇贵妃,如今,睿宣又明显紧张于睿馨,冷季冬实在不解其中缘由。
而另一件令冷季冬始终不解的事是,睿宣深得皇上宠信,为何从来没为他的生母求过情?
以皇上一直以来对十三皇子的依赖和圣眷,只要开口,贤嫔必然可得赦免,甚至复位。
因此。
此刻的同乘马车,相对无言,各自心思繁杂。
而睿宣此刻在想的,却跟冷季冬是同样的问题。
睿宣在深思冷相和七皇兄睿馨的渊源,但两家之间干净的,像连擦肩而过都没有的陌生人,但是睿馨被责罚的时候,冷相明显偏袒着睿馨。
为臣者以读懂圣意为官道,而作为朝中最高权臣之一的冷相,自然也深谙此道。
莫非是父皇的意思?
但是睿宣自幼就在皇上身边,父皇从未提起过关于七皇兄睿馨的任何一个字,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这个儿子。
七皇子在宫中的待遇也可见其地位,就连馨思殿也位于角落,宛如雀窝。
所以睿宣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冷相维护七皇兄睿馨的含义究竟为何?
左思右想之中,最先排除的就是争位。
若是冷相择选支持的皇子争皇位,也绝对不会选中七皇子。
除非皇上只有睿馨一个皇子,但就算如此,睿馨受他母妃当年的牵连,也未必能够顺利即位。
倒不如皇上过继一个同宗的义子,来继位要容易的多。
而聪颖如冷相,又怎会给自己选一个难度最大,或者说几乎没有登位可能的皇子。
而且冷相历来给人的印象,是远离皇权斗争,或许袒护睿馨只是恻隐之心,不想章相他们扩大事态罢了。
睿宣想了一路,一直到进了宫,先去了议政殿。
冷季冬则下了马车,步行去上朝的路上了,只是今日他绕了些路,为了途径御宝殿。
因为天底下不能更换的印鉴就是玉玺了,但见御宝殿里外一切如常,冷季冬才放心上朝去了。
官员们各方宫门陆续进宫,子尊公主拉着冷月心往馨思殿去的路上,已经听见了不少一墙之隔外面的嘈杂声。
“放心,七皇兄肯定早就醒了,只这朝官们走路打哈欠,又聊天的声音,他就会被聒噪得睡不着。”子尊说着,像是很了解情况。
“你又知道。”冷月心的心里是不愿意再去馨思殿的。
“所以我曾经跟十三说过,跟父皇提一提,给七皇兄换一处住所,但是十三说,不可提,关于七皇兄的事,他永远都是‘不可提’这三个字来搪塞我。”子尊还记着这些。
冷月心于是提醒道:“所以公主在皇上面前,也不要提及任何关于七殿下的事,一定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