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黄城根小学 马妍
有人说,教师是一份“能说会道”的职业。我觉得,教师并不是一个巧言善辩的角色,那份据理力争、言无不尽的张扬,律师尚在坚持;教师也不是将人的潜在意识转化为具体问题从而深入分析的大师,那份让人的心思无所遁形的细致,心理医生从未断绝。教师有时是个多种角色重叠的职业,需要时,可以是学生的爸爸妈妈,亦可以是学生的“大龄朋友”。在这些角色的转换之间,恐怕最迷茫的就是教师自己了。
真正踏上教师这个岗位,与学生接触,我才知道说话也是一件需要精准的费力事。学生的内心世界有时看似明艳,有时看似曲折,而我在和他们交流时却总感到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一件很简单明了的事情,却在他们语无伦次的表述中,渐渐复杂化,让人忍不住想要粗暴地打断,尽快地解决。特别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更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细腻得像一条鱼,任何愠怒的话语仿佛都是带有温度的水,可以将他们烫伤。这学期,我们班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男孩子。不知何时开始,他与我之间像多了一条星河,遥遥相望,读不懂彼此。他常常在与我交流时,只说半句话,剩下的仿佛有口不能言般被他用轻微的叹息略去了。我总是担心地追在他身后,想要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可他却对我失望得连看我一眼的耐心都没有。为了这件事,我数次将他请到办公室,抽丝剥茧般恳谈,但他的怨气似乎有增无减,越说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老师平时对他做错事的批评就是对他这个人的失望。在他离去后,我几度红了眼眶,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开始了班主任培训的课程,我仿若找到了一面明镜,将工作后自己的日日夜夜照了个遍,也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课上谈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共情。这也不禁让我想到了我与我的学生相处的日子。曾经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个严厉的老师,不应该给学生过多“解释”的机会。我认为以他们现在的年龄来看,尚分不清楚善恶对错,时时需要我给他们定一个标准,照做即可。可就在这样的相处中,我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他们的话常常还没有说完,我却早已下了结论,孩子们也只能点头接受,然后悻悻地离去。我总认为有时候他们的辩解是对老师威严的一种侵犯,难道我不就是他们这一段生活中唯一的灯塔?难道他们不该无所顾忌地相信我吗?在和培训的老师有过几次短暂的交流后,我不禁有些不敢回首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刻板,严守着师生之间教导与听从的界限,不敢放松他们,也不敢放松自己。听与说,我多是将前者给予了他们,剥夺了他们表达的权利。“不是他们懂了,而是他们不想说了。”培训的老师用几个简单的例子,无奈地替孩子表达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也让我惭愧。在他们的心中,我不可亲反而可怕,我不理解他们反而在指责他们……
我想,通过这次培训,我学会的更多是如何倾听,如何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在未来的日子中,我会把“说”的权利赋予他们,自己则站在一个倾听者的角度,真正地思考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真正把他们当成朋友,帮助他们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