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死讯传来的时候，已快接近子时。

余家灯火通明，正堂中，余弦之坐在为首的位置，脸色凝重。

脸色苍白的余九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到了下首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凝重。

她想过柳如烟的死亡的方式跟时间，却没想到余金凤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柳如烟淹死水中…宫内传来的消息是柳如烟在皇后召见完毕要出宫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的池子不小心失足滑了进去。当陪着柳如烟出宫的宫女回过神寻找柳如烟时，她的尸体已经沉入水底。皇宫内的侍卫连夜打捞，耗时一个时辰才将柳如烟的尸体打捞上来！

当然，后面这一切的说法，余九相信都是余金凤说出来堵住悠悠之口的，具体柳如烟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只是皇家都这么传旨了，那就权当她是这样死了的吧。

只是可怜了余玉凤。

此刻余府大门口，余玉凤守着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哭成了泪人。这白布下盖着的，便是被打捞上来的柳如烟的尸体。

这里的风俗很奇怪，在外面死掉的人，是没有资格拿回家进入主屋的。柳如烟的尸体只能停放在余府大门外的一处角落中，有几个僧人在哪里给她念着经超度。

僧人们诵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余九微微闭上双眼。让阿兰将她扶了起来。

“阿兰，去给我拿孝服来。”

“公子？”

“九儿？”

余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是‘嫡子’，柳如烟只是个妾，于情于理，她的身份都要高过柳如烟。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不为柳如烟戴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爹爹，九儿是余家的独子，三姨娘过世，九儿自当帮她守灵。”

“九儿，你的身体？”

“爹爹放心，九儿可以支持得住。”

余九坚持，余弦之不好再阻拦。任由余九换上了孝服走了出去。

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余玉凤，余九在心里叹了口气。柳如烟的死，她不悔。倘若再给她做一次选择，她依然会这样做。如果她狠不下这个心，那死的就是余家一百多人。所以余九不会觉得后悔。

她会来，一是因为柳如烟毕竟是长辈，二是余玉凤是无辜的。她不忍看余玉凤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这里。也算是给她做个伴吧。

余九在余玉凤身边跪下，也拿过一边的纸钱烧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她还不时的咳嗽了两声。

余玉凤抬起头，双眼红肿的盯着余九。

“小九，你…”

余九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六姐，节哀。”

“小九…”

余玉凤松开手中的纸钱，整个人扑到余九的身上抱住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进宫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面对余玉凤一声声声嘶力竭的为什么，余九心中也是一阵痛楚。柳如烟做的事还是不要让余玉凤知道的好。

“六姐…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三娘她命数如此，你切莫太过悲伤！”

“我娘她平日里虽然跋扈了些，可她心地是很好的，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你说为什么啊小九？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