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子乡经过轰轰烈烈的选举事件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张扬主管的计生办有了一定的财权,所以计生工作也开展的顺利了许多,许多村妇女主任开始主动配合他们的工作,张主任自从担任了招商办副主任,眼光已经放得更加长远,他明白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应该不会呆太久的,计生工作也必须做到松弛有度,千万不可以让黑山子乡的老百姓产生大范围的怨念。(本书转载1文学网 .6.)过犹不及,做任何事都要把握住一定的分寸。
安老的消息不断传来,电视新闻上也出现了安老在江城受到隆重接待的情景,这让黑山子乡,乃至整个春阳县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在国内重视某件事首要的表现就是全民卫生大动员,黑山子乡也开始了规模庞大的卫生清理工作,连乡政府的小楼也重新粉刷了一遍,张扬也是卫生检查小组之一。
周五上午正跟着于秋玲一行检查各科室卫生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喇叭声,卫生检查组的成员都转头望去,却见一辆红色的牧马人吉普停在乡政府大院里,身穿红色夹克,浅蓝色牛仔裤,棕色高腰户外鞋的楚嫣然站在车前,黑色长发随着温暖的轻风飘拂,明澈如水的美眸盯住张扬:“喂!快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张扬,张扬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没看我在工作吗?”
楚嫣然瞪圆了眼睛:“什么工作?一个计生办主任有什么好忙的?”
包括于秋玲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红着脸道:“这孩子野惯了不懂事,大家别见怪啊!”
于秋玲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微笑道:“女朋友?”
张扬叹了口气道:“烦,男人长得帅,真是烦!”
副乡长袁胜文不无羡慕道:“小张.真有福气,这女孩子漂亮的晃眼!”
楚嫣然耐不住性子已经跑上.楼来了,抓住张扬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张扬哭笑不得道:“你等会儿行吗?我陪于乡长他们视察工作呢。”
楚嫣然向于秋玲笑了笑道:“于乡长,对不起啊,我有.急事找张扬,想给他请个假!”
于秋玲望着这个美得让人艳慕的小姑娘如此坦.率,心中生出几分的好感,再加上对张扬她原本就格外的宽容,微笑道:“有急事儿就去吧,别忘了补个事假!”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十分的公道,可每个人都听出于乡长根本在送人情呢,换成其他人怕没有小张主任的面子。
张扬被楚嫣然连拉带拽的弄到车前,有些生气.的摔开她的手臂:“我说丫头,你有毛病啊,看不到我在工作?”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说好了今天跟我去静海吗?”
张扬掏出传呼看了看时间,才早晨八点半:“大小姐,我怕你了,说是周五,也没说一大早就走啊!”
楚嫣然心急火燎道:“我外公这两天突然腰痛的厉害,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你外公下不了床干我什么事?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去?”张扬就见不得楚嫣然颐指气使的样子。
楚嫣然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指着张扬的鼻子就骂道:“张扬,你还算人吗?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这一嗓子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话在外人听起来多少有些暧昧的味道,不知这厮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让人家如此愤怒。
张扬对楚嫣然敢作敢当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知道惹恼了她,这妮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哭笑不得道:“我算怕了你了,走,我跟你走还不成吗?”
这边正要上车,副乡长田国强跑了过来:“小张主任,我下午去县城有事,把你吉普车给我用用。”
张扬掏出钥匙扔给了他。
楚嫣然这才留意了一下那辆草绿色的吉普车,不禁笑道:“你的车?”
“不行吗?”张大官人望着红色的牧马人忽然有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
楚嫣然微笑着将钥匙扔给了他:“我累死了,你开车,到北原叫醒我!”
楚嫣然天不亮就从北原省会静安市开车过来,的确是又累又困,张扬开到清台山盘山路的时候,她已经在后座上进入了梦乡。
张扬回头看了看这个小妮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干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性情率直天真,对他居然没有任何的防备心理,望着楚嫣然宛如海棠般醉人的睡姿,张扬不禁邪恶地想到,假如我是一个yin贼,那么这孩子不是要遭殃了?不过这只是想法罢了,张扬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国家干部,他是久经考验的预备党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大官人认为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楚嫣然醒来了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身上盖着张扬的夹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才刚刚来到荆山市境,张扬的驾驶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一个半小时才跑了一百公里,照这样的速度,怕没有五小时到不了静安了。
张扬还是第一次跑长途,而且天有下起了雨,他又是刚刚学会开车没多久,所以才不敢放开速度。楚嫣然指了指前面的加油站:“去休息一下,顺便加点油,我来开!”
张扬把吉普车驶向加油区,楚嫣然向洗手间走去,这厮乐呵呵道:“要我陪你去吗?”
楚嫣然红着脸儿骂道:“你真流氓!”
张扬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等待加油的汽车很多,足足排了十五分钟才轮到他们,楚嫣然把汽油加满,拿出一瓶水一袋面包扔到张扬的怀里:“中午就随便对付点,等晚上我再请你吃好的。”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咬了口面包,喝了口水,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楚嫣然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不然你怎么能睡得那么安心呢?”
楚嫣然慢慢把车驶向公路,微笑道:“我可睡得不安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性。”
“那你睡觉还打呼磨牙的?”
楚嫣然啐道:“胡扯吧你,我什么时候打呼磨牙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孩,明知我流氓还老跟我混一块儿,难为你了。”
“跟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的。”
“长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丫头啊,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让我这个流氓得逞的!”
“呸!”
楚嫣然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比起张扬强了不知多少倍,吉普车在省道上高速奔驰,两人斗嘴斗累了,张扬开始欣赏着外面的雨景,春阳和静安之间并没有高速公路,省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楚嫣然将速度保持在一百一,打开音乐,赵传漏*点四射的歌声飘荡在车内:“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拿起盒带,看了看封面,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麻痹的,这哥儿们长得是有点寒碜,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后视镜中忽然闪亮起红蓝相间的光芒,张扬转过头去,看到一辆警车正在后面高速追赶上来。
楚嫣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咬了咬唇,忍不住埋怨道:“这些公路警察真讨厌!”,可是她也不得不将速度降了下来,警车呼啸着超过吉普车,强行让他们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来到他们车前用力敲了敲车窗。
楚嫣然落下半截车窗,冷冷看着他们:“什么事情?”
“把驾驶证行驶证拿出来!”其中一名国字脸的警察表情严峻道。
楚嫣然掏出两证递给了他,警察看了看证件,又抬头看了看楚嫣然:“你超速了知道吗?请跟我们去城阳三中队接受处罚。”
楚嫣然耐住性子轻声道:“对不起,我还有急事儿,要不你们开罚单,我接受处理!”
那警察看了看楚嫣然,忽然一伸手把吉普车的钥匙给拔了下来,冷冷道:“叫拖车!”,其实拖车根本不要叫,早就在后面跟着呢,这边截住了楚嫣然的吉普车,闪烁黄灯的拖车就开了过来,这是城阳支队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违反交规的小型车辆都会用拖车给拖回去,拖一次就是五百,这就叫创收。
楚嫣然有些怒了,就算是交通违规也没必要没收她的汽车钥匙啊,她推门下车跟那名警察理论:“我超速你大可以罚款,凭什么没收我的钥匙?你们讲不讲道理?”
国字脸警察笑了起来:“想讲道理,去中队讲,你敢超速,我就敢拖车!不服气没关系,中国这么大,到哪儿都有说理的地儿!”
楚嫣然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警察呵呵笑起来了:“呦,您这样的大小姐我见多了,咱人民警察就是不怕威胁,信不信我多告你一条抗拒执法?”
楚嫣然忽然抬起脚,出其不意的一脚踢在他的裆下,那警察根本没有料到这小姑娘敢对自己出手,痛得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身边那名警察看到楚嫣然竟敢袭警,挥舞着电棍就冲了上来,没等他凑近楚嫣然的身边,一条胳膊闪电般伸了过来,张扬的拳头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面门上,打得这厮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该出手时就出手,张大官人出手的时候从不含糊。
楚嫣然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发红,她走上吉普车,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也跟着她进入了吉普车内,两名警察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又有一辆巡逻车开了过来,张扬在和楚嫣然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的能量,一个能够让荆山市公安局副局长谢志国亲自出动的女孩子,显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
六名警察围住了吉普车,一名白白胖胖的警察表情威严的走了上来,他是城阳三中队的队长潘军,在这条路段查超速几乎天天发生,可是殴打警察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这对年轻男女根本是在向他的权威做出挑战,潘军怒视车内,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怒吼道:“给我下车!”
楚嫣然打开车门,望着潘军落在枪套上的右手,不无嘲讽道:“怎么?就是一个超速,还要开枪打人吗?”
潘军冷笑了一声,这些年轻人根本对社会没有什么认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冷冷道:“在美国每年因为超速被击毙的案例有很多!”威胁,**裸的威胁。
楚嫣然把手机递了过去:“谢志国局长找你!”
听到谢志国的名字,潘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城阳是个县级市隶属于荆州,谢志国虽然是副局长,可是谁都知道公安局以及交巡警的实际工作都是他一手在抓。
潘军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楚嫣然年纪轻轻就开着这辆价值不菲的吉普车,而且还用着大哥大,显然是大有来头,这帮不开眼的手下为什么偏偏惹上了这个麻烦,他战战兢兢的接过了电话。
谢志国的怒吼声已经在那边响了起来:“你叫什么?警号多少?李银成平时都是这么管教你们的?啊?超速就要开枪打人?你是警察还是土匪?”
潘军懵了,开始他还存在着对方是故意恐吓他的侥幸心理,可对方一口就把城阳交巡警支队大队长李银成的名字叫了出来,显然大有来头,他心中已经对谢志国的身份信了八成,低声解释道:“谢……谢局长……都是误会……误会!”
谢志国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等着停职吧!”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潘军呆呆站在细雨中,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没等他把电话还给楚嫣然,传呼又来了,一看是大队长李银成的电话,潘军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直接用楚嫣然的手机打了回去。
这边电话一通,才叫了一声李大队,李银成的怒骂声就传了过来:“潘军,你狗日的瞎眼了?谁的车你都敢拦啊?你他**自己想死自己去,别他**害人!”李银成和潘军过去是警校的同学,所以说话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潘军背过身去小心翼翼的问:“李大队……她什么来头?”
“死到临头了,还他**好奇呢,你惹不起,我他**也惹不起!少废话,赶紧给我放人!”
潘军彻底绝望了,恭恭敬敬把手机还了回去,然后要来楚嫣然的行驶证和驾照、钥匙亲自送到楚嫣然的手中,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楚嫣然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北原好像没有什么姓楚的大官,虽然心中迷惑,可是他清楚这次自己肯定捅了不小的漏子,陪着笑脸道:“楚小姐,对不起啊,误会,全都是误会!”
楚嫣然收回驾照和钥匙,看都没看他一眼,启动汽车一溜烟向前方高速驶去,瞬间速度已经加到了一百三。
一个小警察低声嘟囔着:“又超速!”
潘军忽然涨红了面孔怒吼道:“超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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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他们顺利抵达了北原的省会静安市境,楚嫣然带张扬去的地方位于静安的北郊,一处名为梦仙湖的地方。
驶下公路,沿着五米宽的水泥路面行进七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了一面碧波荡漾的小湖,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小湖周围绿柳成荫,青草茵茵,因为刚下过雨,青草的叶尖上还滚动着雨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空气中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道,阵阵凉风从窗外袭来,让人一扫旅程的疲惫,精神顿时清爽起来,小湖之中不时有白鹭飞起,舒展着它们优雅的身姿,一切如此静谧如此清新,让人忘记了尘世的喧嚣。
楚嫣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轻声道:“梦仙湖是静安最美的景致之一,传说是仙女思凡之时留下的泪水形成,这里远离城市,有着都市中难寻的宁静,在这里你随处可以看到翩然飞起的白鹭。”
楚嫣然把吉普车驶向前方的码头。
码头上停着四五艘快艇,一个身穿蓝色运动衣的中年人从码头前的小屋中走出,笑着迎了上来:“嫣然回来了!”
楚嫣然在他身边停下汽车,亲切地叫道:“洪叔,怎么今天没去钓鱼啊?”
那人笑道:“首长让我在这儿等你,我哪儿也不敢去啊!”
楚嫣然和张扬同时推门走了下去,那位姓洪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充满疑惑道:“这就是你说得神医?”
张扬笑了起来,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用神医这个词儿来形容自己。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就是他,洪叔,我带他过去见外公了!”
张扬跟着楚嫣然来到快艇之上,姓洪的中年人并没有跟上来,他大声道:“嫣然,我明天再过来陪首长钓鱼。”
楚嫣然向他摆了摆手道:“一路顺风!”
张扬望着那位姓洪的中年人走向小屋后的红旗轿车,看车牌应该是军牌,从刚才他对楚嫣然外公的称呼上可以听出,包括楚嫣然外公在内,这些人应当都是军人。他不禁好奇道:“你外公是干什么的?”
楚嫣然道:“老革命,老顽固,老顽童!”她突然启动了快艇的引擎,张扬一个踉跄坐了下去,他满脸的惊慌失措道:“别介,我不会水。”
楚嫣然格格笑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你小张主任害怕的事情!”
快艇向梦仙湖中心的小岛驶去,尾部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线,停在湖面上栖息的白鹭被突然惊起,舒展着美丽的羽翼在蓝天碧水之间划出一道道银亮的轨迹。
楚嫣然的长发随风飘舞,曲线优美的白嫩脖颈暴露在阳光下,张扬站在她的身边,品味着随风送来的淡淡发香,欣赏着楚嫣然美丽的俏脸,忽然有种心旷神怡的愉悦。
小岛上只有七八栋别墅,楚嫣然外公所住的别墅位于小岛的东南,整座别墅临水而建,此时正沐浴在阳光下。
楚嫣然直接将快艇驶到了别墅前方的码头,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士兵迎上来帮忙系好缆绳,楚嫣然率先跳到码头的木制台阶上,张扬也跟着她走了上去,那位士兵以标准的军姿向张扬敬了一个军礼。
张扬笑着回了一个,却引来楚嫣然的笑声:“喂,怎么看你敬礼像纳粹法西斯啊?”
张扬已经猜测到楚嫣然的外公身份肯定非同一般,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以楚嫣然的背景,为什么会无聊到跑去清台山飙车的地步,这些大户人家的闺女真是让人费解啊!
两只苏牧兴奋的向楚嫣然跑了过来,楚嫣然笑着迎向它们,双手抚摸着它们身上细软的长毛,为张扬介绍道:“图图,朵朵,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张扬可没有楚嫣然的童心,嘿嘿笑了一声道:“小心有跳蚤!”
“你才有跳蚤呢!”楚嫣然站起身带着张扬向别墅中走去。
两人刚刚走进别墅的大门,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嫣然回来了?”
张扬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身穿军装的老人拄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七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两道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射出威严的光芒,张扬只觉着这位老人身上充满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威压,以他的心理素质也不由得感到呼吸一窒。
“老楚同志!”楚嫣然娇笑着冲了过去,挽住老人的手臂,撅起小嘴道:“让你老老实实在**躺着,你怎么不听话?自己又偷偷跑下来了?”从她对外公的称呼可以看出,这爷俩儿之间倒是没啥代沟。
老人见到楚嫣然,满脸都是笑容,笑容中还透露出那么一股小心和胆怯:“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这才把目光落在张扬的身上,从头到脚打量着张扬,他的目光具有说不出的穿透力,张扬在他的逼视下忽然生出一种光溜溜站在人前的感觉,他露出一个笑容:“首长好!”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震得张扬耳门嗡嗡作响,这老头儿中气也太足了,他两道浓眉舒展开来,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我是楚镇南!”
张扬跟他握了握手,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很足,有点跟老虎钳似的,看来这老头儿明显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跟人家初次见面,张扬表现的还是相当客气,任由楚镇南紧握着自己的手,假如遇到别人对他这样,张大官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弹开,看着楚镇南老胳膊老腿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禁不起折腾了,张扬暗叹了一口气,忍了!谁让人家有个这么漂亮的外孙女呢。
楚镇南的手劲那是出奇的大,本以为一把就能捏得张扬哭爹喊娘,没想到人家跟没事人一样,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张扬微笑道:“我看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呢,楚嫣然咱不带那么骗人的。”
楚嫣然早就看出了外公上来就给张扬一个下马威,摇了摇他的手臂道:“喂!老楚同志,又想跟人家练手劲了?”
楚镇南这才笑眯眯放开了张扬的手掌,对这个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气度倒生出几分欣赏来,指了指红木沙发道:“坐!”
张扬在对门的小沙发上坐了,楚镇南爷孙两个则在长沙发上坐下,楚镇南眯起双眼道:“小伙子,嫣然对你很推崇的,说你是神医啊!”老头儿的话语中明显充满了质疑。
张扬微笑道:“神医谈不上,只是学过一些捏骨扎针的***夫,充其量能算个赤脚医生,您孙女的性格你还不清楚,风风火火的,做事情顾前不顾后,她说的话哪能有个准儿?”
楚镇南哈哈大笑起来,楚嫣然可不乐意了,瞪着一双美眸道:“张扬,有这么糟践人的吗?小心我把你扔到湖里喂王八!”
楚镇南笑道:“我倒觉着人家说得很贴切啊!”他这一高兴,腰又疼了起来,抿起嘴唇,额头上冷汗却冒了出来。
楚嫣然看到他神情不对,慌忙搀住他的手臂:“外公,我扶你去**躺一会儿!”
楚镇南摇了摇头:“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哎呦……”
张扬笑着走了过来:“不如让我看看!”
楚镇南点了点头,张扬让楚嫣然扶他回到卧室内,脱去上衣趴好,却见楚镇南上身大大小小的枪伤竟然有十二处,不过老爷子身上倒是没有多少赘肉,看得出他平日里应该勤于锻炼。
张扬向楚嫣然道:“出去把门关上!”
楚嫣然对张扬的医术极有信心,可是楚镇南的贴身警卫员小陈却并不放心,仍然钉子一样站在房内。
张扬低声道:“都出去!”
小陈大声道:“我要保卫首长!”
楚镇南笑道:“老子啥时候要人保卫了,滚蛋!”
小陈这才红着脸退了出去。
张扬的右手沿着楚镇南的脊椎一直摸了下去,在腰椎第三四节的时候停下,手上稍稍加力,楚镇南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他低声道:“床头柜上有我上周照的CT!”楚镇南对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腰椎间盘突出,省军区总院的骨科专家建议他开刀,楚镇南一直十分抗拒,所以病情耽搁下来,变得越来越重,这几天,他已经动了开刀的心思,想不到外孙女非要从平海请个赤脚医生过来,虽然他对张扬这个小伙子并不讨厌,可也不相信他会有什么真本事,虽说嫣然的腿是他治好的,楚镇南还是将那件事归结于楚嫣然年轻愈合恢复快的缘故。
张扬左手食指按压在楚镇南后背的至阳穴上,悄然将一股柔和的内力徐徐送入他的体内,微笑道:“老首长,要是感到痛就叫出来!”
楚镇南笑道:“老子当初抗美援朝的时候,身中七枪一样冲锋陷阵,这点疼痛跟蚊子叮的似的,我会怕疼?”老头儿年纪大了,脾气却倔得很。
张扬运指如风,从至阳沿着脊柱一路向下点去,筋绾、中枢、脊中、悬枢、命门、下极俞……楚镇南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随着张扬的点击,他感觉到一股股火辣辣的感觉透入脊柱,到最后竟然感到整条脊柱似乎连成了一体,只有腰间的一线冰冷异常。
张扬右手的拇指准确贴在那冰冷的一线,猛然向下发力,楚镇南清晰的听到咔啪一声脆响,发自骨髓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然后他感觉到四肢关节瞬间已经失去了知觉,妈的!老子英雄一世,枪林弹雨都活了下来,该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蒙古大夫手里吧?
张扬呵呵笑道:“老首长果然是条硬汉呐,不过疼痛才刚刚开始,您老还需忍耐!”
楚镇南原本就是个好强的性子,听他这么一说,咬牙切齿道:“来吧!怕死就不是共产党员!”
张扬这才取出怀中的针盒,从中取出了一根银针,就着酒精灯的火焰烤了烤,来到大**坐下,银针从悬枢刺入,一丝内力顺着金针缓缓投入楚镇南的体内。
楚镇南感觉到一股游丝一样的气流进入了自己的脊椎,又有如一根钢针在他的椎骨之间穿行,前所未有的疼痛让这位老军人双拳紧握,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了,他紧咬嘴唇,在小辈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能失了面子,可是那疼痛如此清晰,一阵阵钻入骨髓,痛得楚镇南差点没骂出娘来,就是在朝鲜战场上取子弹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疼,楚镇南颤声骂道:“小兔崽子,你……有完没完……”
张扬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老首长,你如果受不了就别硬撑着!”
“老子撑得住……哎呦……”楚镇南忽然感觉到疼痛集中到一个点上,然后又从这个点放射到身体的四面八方,他的脊柱在一瞬间仿佛全都碎裂开来,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惨叫道:“妈呀……”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楚嫣然和警卫员小陈听到楚镇南撕心裂肺的这声惨叫,两人再也沉不住气了推门冲了进来。
张扬笑眯眯拍了拍手掌,将银针在酒精灯上炙烤了一下重新纳入盒中。
楚镇南趴在**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楚嫣然花容失色,扑到床前惊声道:“外公!”
楚镇南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这时候身体才一点点恢复了知觉,他慢慢爬起来,看到张扬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一时间怒从心来,大吼道:“老子毙了你这个蒙古大夫!”他霍然从**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这才意识到腰板一点都不痛了,他不可思议的活动了一下腰部,果然不痛了。
张扬的语气充满了戏谑之意:“果然是爷俩啊,一样的恩将仇报!”
楚嫣然原本担心的眼泪都出来了,此刻看到外公已经没事,这才破涕为笑,宛如一朵带着晨露的玫瑰花,明艳的笑容看得张大官人心曳神摇。
楚镇南大笑道:“小兔崽子,果然有些本事!”他向警卫员道:“小陈,快去让吴嫂弄两个好菜,我要好好谢谢张扬!”
张扬不禁感叹这老爷子也真现实,假如自己治不好他,恐怕要面临被扫地出门的命运。他提醒楚镇南道:“一周内不要做剧烈运动,我给你开个药方,外敷内用同时进行,也是七天一个疗程,七天之后保你恢复如初。”
现在楚镇南已经对张扬的本领深信不疑,让楚嫣然取来笔墨,张扬的书法自然又让楚镇南大为惊艳了一把,楚镇南从北原军区司令的位置上退下来已有六年,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后来经人奉劝才学习书法钓鱼磨砺自己的性情,谁成想居然因此而着迷,看到张扬一手如此漂亮的书法,老头子马上兴起了切磋的念头,拉着张扬来到他的客厅。
其实张扬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客厅中堂上挂着的那四个大字——横刀立马,凭心而论,这四个大字气势很足,可惜若是从书法的技艺和***底上来看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偏偏楚司令还沾沾自喜的献宝道:“怎么样?他们说我这四个字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张扬已经摸到了楚镇南的脾气,呵呵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镇南再糊涂也能看出这厮是在冷笑,忍不住骂道:“我操,我又没让你奉承我,你冷笑什么?”
楚嫣然远远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外公,咬着嘴唇强忍着没笑出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老首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子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那就是想听真话了?”
楚镇南认真的点了点头。
“字写的很大!”张大官人给了短小精悍的五字评语。
楚镇南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这厮把自己的书法批得一无是处。楚司令的脾气上来那不是一般的倔,拉着张扬又来到了书房,书房里挂着他另外一幅得意之作——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张扬望着那个极不协调的杀字,真是有些无语了:“老首长,恕我直言,你的确没什么书法天份!”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楚镇南极为不满的看了孙女一眼,这才骂了一句:“妈个八字,那帮书画协会的真他**虚伪,洪长武这帮狗日的也只会哄老子,没一个说实话的。”说完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你小子有种!”
楚嫣然怂恿道:“张扬,你别光说不练,说我爷爷字写得臭,你来写一幅!”
这厮很无耻的笑了笑:“我的字金贵,一字千金!”
“市侩!”楚嫣然咬牙切齿道。
张扬话锋一转:“不过我和老首长这么投缘,就送一幅给您!”
楚嫣然取了笔墨,楚镇南亲自帮助张扬把宣纸铺好,张扬想了想,提笔写了四个大字——雄风犹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看得楚嫣然吃惊不已,看得楚镇南目眩神迷,他望着这四个大字,简直是如获至宝,哈哈大笑道:“好字,好字,难怪我的书法入不了你的法眼,你这个小朋友,可交!可交!”楚镇南连说了两声可交,对张扬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抬头看了看自己写的那些条幅,不由得感到有些沮丧,自己练了这么多年和张扬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扬看出了他的沮丧,笑着安慰道:“老首长,其实您的书法气势上还是很足的,比起那帮书画院的家伙已经胜出了不少,再说了写字只是图个心境,只要心到目的就已经达到,何须追求非要成为什么大家呢?”
楚镇南深以为然,张扬治好了他多年的顽疾,又送给了他一幅书法,老司令今天情绪高涨,晚饭的时候特地让警卫员小陈开了一瓶窖藏十五年的飞天茅台,把张扬当成上宾接待。
小陈对张扬也显得恭敬了许多,毕竟能让楚司令这样看重的客人并不多见,楚镇南过去每天都要喝一斤酒,现在年纪大了酒量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喝了二两酒,就被小陈提醒已经到了限量了,楚镇南叹了口气道:“年纪越大,约束越多,过去老子带兵的时候,每个人都要看我的眼色,现在退下来每个人都可以管我了!”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六点五十,再有十分钟就是新闻联播了,老头子每天这个时候雷打不动是要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新闻的。
楚嫣然笑道:“老楚同志,你好像应该去看电视了!今天已经晚了!”
楚镇南叹了口气,苦笑着起身离席,让楚嫣然代他招待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