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显然不是中原人，一双琥珀色眸子，深眼眶高鼻梁，长相异域而艳丽。她正痴痴望着公瑾。

筹谋已久的计划只得放弃，时机转瞬即逝。

公瑾有些懊恼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小姑娘怔怔地盯住公瑾的脸，“大哥哥，你真好看。”

公瑾被她盯得不自在，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用不甚流利的安熹话回答，“我是北回公主娜娃。”

“你既是北回公主，为何不在鸿胪寺客舍，反倒在此鬼鬼祟祟?”

“我是来和亲的，想着弄坏了这个极地芙蕖，没了嫁妆，便不用嫁了。”娜娃羞涩地低下头，“他们刚刚称呼你太子殿下?”她的脸红得像极了秋天的苹果，“我想，现在不用破坏这个了，我愿意嫁给你……”

公瑾一时间哭笑不得，原来是个傻公主，他悄悄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手要去那水晶柜里拿东西，

“太子殿下！”司徒邺的声音响起。

公瑾只好停手。恼怒地紧了紧拳头。

“追查到没有？”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卑职无能，那人武功极高，已经逃走。禁卫军已经巡查了鸿胪寺各处，均未发现异样。”司徒邺抬头时，正看到水晶柜后面的娜娃。大惊失色，“娜娃公主是何时进来的?”

“孤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公瑾恼怒地责备道。

司徒邺慌忙跪下请罪，“太子殿下，请恕卑职无能！”

“此处贡品已经查看过，没有异样，司徒将军大可放心。孤也要回去了，江太傅那里还等着。”

“恭送太子殿下！”

待公瑾走远，司徒邺才站起来，“娜娃公主，您可害惨了卑职，卑职还是护送您回客舍好好待着罢。”

“刚才的那位，是太子殿下?”娜娃直接问道，她对那位“大哥哥”，一见钟情，芳心暗许，北回女子不比中原，但凡看中，便会主动争取，尤其是娜娃贵为公主，更是心高气傲，爱上的东西不得到誓不罢休。

“正是，公主即是来和亲，那么夫婿人选将从几位皇子中产生，只是太子殿下……已有婚约在身，恐怕……”司徒邺小心翼翼地提醒。

“无妨，有婚约解除就是，又没有大婚，怕什么?”娜娃天真无邪。

“……”司徒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娜娃公主，是北回王的掌上明珠，要不是北回战事吃紧，又听闻了安熹要垄断盐引支持边境打仗，断不会忙不迭地把女儿与国宝双手奉上。

未防起疑，公瑾虽然计划失败，还是摆驾去了江逊府上。

江逊不解太子为何深夜来访，忙命下人开门接驾，洒扫相迎。

“太子为何深夜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商？”

待二人坐定，公瑾将来龙去脉一一详述。

江逊听罢，沉思良久，“二皇子虽然残忍暴戾，但飘儿姑娘几次落到他的手上，均没有加害，想必待她不同常人。”江逊抚摸着胡须稀少的下巴，“若我是二皇子，飘儿既然能帮助教徒戒断，公然与我做对，不杀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打探她戒断魔花的秘密。”

“可现如今，飘儿身中剧毒，已经失去了利用魔花催眠戒断的能力。”

“她若尚有本事在身，二皇子尚可选择策反，但如今一无所用，是个废棋而已。且她知道得太多，又不能对她使用催眠，若我在二皇子的位置上，我会选择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飘儿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得见天日，指证二皇子，留着后患无穷。”

公瑾的眉头越皱越深，沉默不语。“她手上有可致人假死的戒指，可堪用否。”

“想必太子已有决断。”

“知我者太傅也。张空极是我方线人，计划让他传递消息，让飘儿假死，劝导二皇子让飘儿水葬。水葬后我们在下游接应。目前当务之急是拿到极地芙蕖，可惜今晚失手，这样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很难再有了。”

“太子何不娶了那北回公主，既能笼络北回势力，又能得到极地芙蕖救下飘儿。”

“这是最后的选择。”公瑾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前几日拜托太傅查的相府财务流水，不知可有结果了？”

江逊微笑，“正打算明日在东宫细说此事，潘博茕那边已经有了结果。”说着，递上一个抄本。

公瑾接过打开，“这是何物？”

“这是七年之前，卜相贪赃枉法的证据。”江逊低声说道，“每座金塔塔高两百尺，台基占地3亩半，高五十尺，这十二座金塔的基底，都被黄铁所替换，换下的黄金，已经被悉数转移，就在南都皇郡之内。”

公瑾的眉头舒展开，“真是太好了，即刻着人发掘赃物位置，若是潘博茕不愿出面作证，将替换下的黄金缴获才能一举扳倒卜相。”

“太子放心，老臣已经开始追查，想必永王那日用探山钻，也已经发觉了异常，他是探测矿藏方面的行家，若有他相助，应该会更快。”

“此事不宜声张，永王那边，可着人跟进，他在南都可是埋下了不少探子，放着眼前的金山，必然技痒，少不了要有所行动。”

江逊赞赏地看着公瑾，“不错，飘儿在十里霞晖走失居然是永王第一个知晓，必然可疑。说到十里霞晖，那可是南都最有名的成衣绸缎店，并不归在揽月教名下，想不到与二皇子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公瑾与江逊密谈之后便回了东宫。一抹艳丽的颜色匍匐在鸿胪寺围墙上，向着太子的仪仗摇摇相望。

“公主，您之前不是要摧毁国宝，誓死不嫁的吗？”一旁说话的小丫头也是高鼻深眼，甚是喜人。

“他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娜娃用北回语说，“我看中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太子殿下显然对极地芙蕖很感兴趣，这是个灵药，可解百毒，能起死回生。既然如此，我倒要把这东西看管好了，看看他到底要这个东西来干什么。”

“公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