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传承的罪(1 / 1)

最弱恶魔契约者 Inor 2107 字 10个月前

“既然来了,就别躲在那边看着了,过来喝口茶吧。”

老人躺靠在藤椅上,虚弱的样子让人很容易想象到他时日无多了。

康拉德·因·克里斯蒂,魔术协会七大世家之一克里斯蒂家族的大家主,被誉为魔术协会最强的存在和最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们差不多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你记错了,是三十七年,从彣林和薇薇安婚礼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我,我以为你还是不想见我,本来想随便留下点什么就走了。”

昂斯从阴影中跨出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康拉德的对面,略微臃肿的身体把椅子塞得满满的。

“若不是你当初让程家小子代替波兰顿学院和你自己,参加克里斯蒂家举办的聚会,我的薇薇安又怎么可能会跟他跑了。”

康拉德冷哼了一声,很难想象这个在外界满是凶名的老头还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完全就是在赌气。

“哼!

我要是不把彣林带过来,你能有这么可爱的孙子?”

康拉德噎了一下,面色憋得通红,对于这一点,他完全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昂斯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在自己面前得意的摇晃着头。

“所以呢?

你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个吧?”

老人无力地摇晃着胳膊,干瘦的像是柴火棍。

“当然不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康拉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位老朋友露出过如此严肃的表情。

“是羽铭的事吗?”

“你知道?”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否则我也不会把他托付给你,你是我在魔术协会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康拉德微笑。

“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他交到那里去?

他们可对他有不小的兴趣。”

“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这是在把你孙女往对立面上推。”

康拉德露出一丝得意,看着昂斯吃瘪的样子他就很开心,他们两个完全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互相斗气。

怎么着,你再不爽,你孙女马上都该成老子的孙媳妇了。

“哼,真不知道卡莲看上了那个混小子哪一点。”

一提到这件事昂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咋着?

怎么说那也是老子的种,还配不上你孙女?”

“哼。”

昂斯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了,“程羽铭身体里,到底封印着什么?”

“罪。”

“罪?”

昂斯不能理解。

“我的罪。”

康拉德的瞳孔黯淡了下去,他颤颤巍巍地手拿起桌上的金烟斗,划燃一根火柴,把他点燃,然后吸了一口。

“十八年前,羽铭出生了,和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一样,他根本就不哭,就算把他的屁股打出血来,他连眼泪都没掉一滴,那双眼睛平静的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他才刚出生。”

“毫不意外,他拥有足以让世界都震动的可怕天赋,那时候我真的高兴坏了,他是谁?

是老子的孙子,未来克里斯蒂家的大家主,足以引导魔术协会走向更加昌盛的未来的君主。”

“本来我们都以为他会是个桀骜不驯的孩子,毕竟天才都是有点儿傲气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是,他性格随他妈,倔脾气像他爸。

他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听话的有些过头了。”

“但是……”“怎么了?”

昂斯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证明自己还在认真的听着。

“八岁那年他的力量暴走了。”

康拉德狠狠灌了一口茶水,似乎那是可以抵御严寒的烈酒,银灰色的眼睛里透着寒光,“就在魔术协会,大祭司的面前,测试魔力天赋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证据!

他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证据!”

康拉德在咆哮,“羽铭拥有百分百的魔法亲和力,根本不可能发生力量的暴走!

绝对是大祭司那个老东西在进行魔力天赋测试的时候强行引动他的魔力逆转,才会暴走!

然后他借着那个理由对我的孙子进行了封印,封印了他的一切!”

“你知道吗?

他是在羽铭力量暴走最猛烈的时候,强行将他封印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那个封印消散,那股恐怖的力量会直接从内部毁灭他。

很残忍不是吗?”

“确实。”

昂斯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股力量,本来不属于他,或者说本不应该属于那时候的他,那一天他要我带他去家族的祭坛玩,我怎么忍心拒绝他,他太努力了,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康拉德露出回忆的表情,“然而那才是噩梦的开始,他得到了祭坛的承认,本来那是成年之后才应该带他来的地方,该死,我早就该知道他一定会得到祭坛的承认!”

“那是什么力量?”

“克里斯蒂家族的初代魔纹,【第一灵灾】暴虐王·布莱恩特的力量。”

昂斯倒吸了一口冷气。

暴虐王是四位“灵灾之主”中最强大的存在,异世界的无冕之王,唯一曾经与真神抗争的存在,他的力量,难以想象。

“克里斯蒂家流淌着布莱恩特的血脉,很嘲讽是不是,身身为人类却拥有异族的血脉,到不说我们也是异族。”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康拉德说,“因为【禁约】,直到死亡到来,我都不能踏出这里一步,这世界上能保护他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

昂斯露出了苦笑,恐怕现在就已经不是他能保护的范围了。

“我们见过妖异王·科达布姆拉了。”

“什么?

怎么可能?

他不是……”“看样子魔术协会那群人根本没有打算把事情告诉你啊。”

“到底发生什么了!”

康拉德对于昂斯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非常烦躁。

“妖异王的封印解除了,他想要程羽铭的肉体复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变了主意,然后他说,那小子是神子,要么拯救世界,要么毁灭世界,而他的敌人,是人类。”

“神子?”

康拉德沉思,“然后呢?”

“他死了,真正意义上的。”

“我是问羽铭!”

“如你所想,他的力量已经暴走了,不止一次。”

茶杯无声的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红褐色的茶叶染红一片。

“知道子参吗?”

“妖异王那头异兽坐骑?”

“它也死了,死在你孙子手上,连尸体都没剩下。”

“他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人不知道该露出震惊还是欣慰。

“更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他和上古的恶魔族签订了契约,你懂我的意思吧?”

“干得漂亮!”

康拉德竟然大加赞赏,兴奋的手舞足蹈,像是神经病院里的疯老头,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一定会震惊到掉牙。

“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恶魔,恶魔!

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昂斯拍打着大腿,显然康拉德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昂斯,不要跟我说当年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魔术协会最大最全的资料室就在你办公室下面的密室里,你有足够的权限随时调看它们,你早该知道【第四灵灾】完全是一场人类单方面的阴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毁灭自己。”

“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先生,恶魔是古族之一,他不可能会对神子的继承者有半分不轨之心,那是早已融入血脉中的古老契约,对于人类来说,恶魔终究还是神族,是我们不可仰望的存在。”

康拉德凝望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程家的秘密,也只有程家的人才能告诉你。”

“好吧,我明白了。”

昂斯显得有些颓废,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康拉德深深看了他的老朋友一眼,昂斯是一个正义感强到爆棚的家伙,所以他甘愿去魔法学院当一名虚职的校长,默默培育协会的精英人才,然后在暗中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卷入这场黑暗的利益纷争中。

他轻咳了一声,一辆银白色的餐车从黑暗中滑来,停在他们的附近,熟练地把水晶般的酒杯摆在两位老人面前,然后开瓶、倒酒,加上两块浮冰。

“查理斯,好久不见了。”

昂斯接过他递过来的红酒杯,酒液呈紫红色,扑面而来的酒香告诉他这是一只八二年的拉菲,作为常混迹于上流社会的老绅士,对于酒还是要颇有见地的。

“好久不见,昂斯大人。”

查理斯恭敬地回礼,然后露出歉意的微笑,推着餐车一瘸一拐,渐行渐远,融入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还,记恨着当年的事吗?”

昂斯看着酒杯,酒液倒映着他的脸。

“如果一个人真的被击倒了,那他很难再从那个地方站起来。”

“是吗?

是啊……”“好了,快告诉我,我的宝贝羽铭还有什么光辉事迹,吼!

我需要一点儿酒精来安抚我的神经了。”

“我也想和你举杯同庆,可惜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发生什么了?”

“你知道我们从妖异王的封印之地出来之后在什么地方吗?”

“我记得他被封印在昆仑山,那里只有一条单向通道前往他的小世界,而那里是由程家世代守护。”

“并没有,我们在亚空间,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子参。

有人想要将那小子的存在完全抹去,所以篡改了传送魔法的坐标,并且提前架构了通道,在那里准备好了一切。”

“你继续说。”

康拉德的脸面无表情,昂斯知道这只老狮子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越强大的人在情绪面前表现的越冷静,因为他们不会让任何人猜透他们的想法。

“是协会里的人。”

“该死!

该死!

该死!

他们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地待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就绝对不会再对羽铭动手!

该死!

那群混蛋!”

康拉德暴跳如雷,手中昂贵的红酒杯直接变成粉末,整个房间,哦不,整个城堡都在发出哀鸣声,头顶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墙上的名贵壁画似乎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冷静!

康拉德!

他没事,但终究是暂时的,你是他现在唯一的监护人,所以我必须把这些先告诉你。”

“什么意思?”

康拉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彣林和薇薇安,失踪了。

我怀疑,是他们干的。

那小子对此只字不提,只说他们出国玩去了,但是我查过了最近一个月的进出境记录,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名字,最主要的是,他们确实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出面了。”

“好,很好,真好啊。”

康拉德拿起放在桌上那瓶还带着些许冰气的干红,猛地灌了一口,如果让爱酒人士发现一定会指责他不懂品尝,暴遣天物,昂斯知道他需要一点酒精来麻痹自己,否则,他会疯的。

“老朋友,你说喝醉酒的人是不是经常发疯?”

“部分人吧,如果是你,肯定会。”

昂斯微微一愣。

“那我感觉我现在就醉了,我想去见见老朋友们了。”

“别太出格,那小子不一定是安全的。”

“了解,谢谢,如果有机会,你告诉他,让他回家来看看吧,无论他多么恨我,这里终究是他的家啊。”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