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心急也不能拿手去碰啊。”
夏青鸢连忙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正要把以头抢地深陷泥潭的少年人翻个面,就被身后顾月朗幽幽的语气激了个激灵。
“他身上现在可是浓郁到了极致的死气源,这空气中弥散的死气你且受不住,若你直接用手去碰,可是会被死气腐蚀的什么都不剩哦。”
夏青鸢默默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回头问道:
“那怎么办啊?难道……就这么看着吗?”
夏青鸢瞄了一眼那人整个埋在地里的脸,没事也会窒息吧……
“放心啦,这么浓郁的死气灌注体内都没得事,那么一丁点皮外伤也奈何不了他的。”
不爹这不是皮外伤的原因……
好在很快顾月朗就上前将身形并不单薄的少年人翻了个面,灯光刺破黑暗,照在少年人的脸上。
乌漆麻黑全是泥巴。
始作俑者撇了撇嘴,在心里无比嫌弃地说了一声,随即抽出一段布使劲儿胡乱的抹了抹。
“哟,青鸢,你小相好毁容了怎么办。”
夏青鸢:……
她咋从前没发现他爹爹的嘴是这么的坏呢……
她默默的靠前两步。
如同心中猜想的那样,眼前的少年人的确是长渊谐,此刻他眉头紧锁,无半点生息,约莫是新伤,脸侧从眉骨上方划开一道豁口,跨过眼角,直到脸侧耳边,上面沾满了鲜血与泥巴,又从伤口处透出狰狞的死气,看上去骇人而污浊。
可是这些年夏青鸢随着顾月朗走南闯北的去了很多地方,更见了不少疑难杂症,伤口险情,这样的伤口看着骇人,实则并不深,只要缝合清洁处理及时得当便无后患,若是配上爹爹独门配置的冰肌玉骨膏,便是浅痕也不会留下一条。
她一眼便知的事情,她爹爹不可能不知道……
夏青鸢把脸埋在顾月朗的腰侧,轻轻用拳头锤了顾月朗两下:
“爹爹!救人要紧,怎么……怎么从前青鸢竟然没发现你的嘴这样的坏……一点都不谪仙了……”
顾月朗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蹲下身驱逐长渊谐体内的死气。
既然哪些人在抒怀城内有这么大的动作,提前得到信息的皇室不可能没什么防范,手笔还挺大的,这等宝玉应当算是人间不可多得的至宝了吧。
竟给了面前这个臭小子,也算是保住他一条命。
顾月朗催动手中的生气流,驱逐着长渊谐体内虽然张牙舞爪却因为后继无力而已是穷途末路的庞大死气,将其尽数赶到灵台处那方镇守三魂七魄的愿玉里。
这个过程并不算复杂,但对于昏厥中的长渊谐也并非是那么好受的,死气逆涌,如剃刀在五脏六腑和血管中杀伐,对于人而言,每分每秒都是巨大的煎熬与痛苦。
离魂咒,因果……
这一世的夏青鸢有他护着,因果的报应都被他度了过去,于是便尽皆报在了长渊谐的身上,愿玉最能护住他的性命和三魂七魄,但却绝无可能帮他脱离此困境。
倘若他们不破开抒怀城之乱,到此地来,这样痛苦的折磨与对抗,便是日复一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道,好狠。
夏青鸢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能感觉到长渊谐身上的阴冷气息的逐步减少,但后者即便是在晕厥中痛苦的神色并没有减少分毫,她知道这是生死相搏的时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到愿玉终于将所有的死气吸纳之时,原本粉若春桃的愿玉已是变得通体如墨,无需顾月朗去催动,它便自己跃出了长渊谐的体内,接着噔的一声坠在地下,碎做几片。
玉染死灵,便生邪,碎玉更是邪中邪,可愿玉不同,原本浓厚的死气在碎作几瓣后变得通体透白,其中布满了碎裂的纹路。
神宝愿玉,承世间所有对外出未归的家人的守望与期盼而生,诞生于年年有祭礼火光映照的深山玉洞中,千万年才可现世一块。
“护的故人归。”
守护是它的唯一神通,此刻却失去神性,灵性尽灭,碎作世间最低劣的陋玉。
“好了。”
顾月朗睁开眼,呼出一口气,随即原地铺了一条厚毯子,打坐调息。
夏青鸢闻声立刻拿出方才顾月朗递给她的药箱与毛巾等,快速处理着长渊谐遍布全身的伤口。
等到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夏青鸢才用袖子擦了把汗,然后在水盆里洗了洗手,一回头看到她爹坐在一条厚毯子上打盹儿。
夏青鸢默默看了一眼还躺在泥巴地上的长渊谐……
……
那啥……如果有毯子的话,应该让伤员也垫一下吧……
而且背后的伤口还没处理,夏青鸢回过头,是不是应该……
唔!!
夏青鸢方才完全是陷入医者仁心的状态,从头上的伤口处理起,一直沿着身体向下,破碎的衣料上沾染的泥巴和血污会污染伤口,于是她统一慢慢撕开,一处一处的处理,可等到现在处理完了之后才发现,长渊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撕的七七八八了……
嗯……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但坦白来讲,长渊谐发育的的确是不错,虽然只有十五岁的年龄,却仿佛格外早熟一些,没有少年的单薄感,或许是因为所处之事,反而多了几分沧桑与成熟。
肌肉发育的很好,蜂腰窄臀,腿长结实,配上其俊朗的外表和浑身旧年留下的疤痕,颇有几分健康而野性的美,就像……就像一只刚刚成年的豹子。
一定过的很辛苦吧,这些年。
“你盯着没穿衣服的他要看多久啊?”
夏青鸢冷不丁的听到她爹幽幽的语气吓了一跳,转身红着脸想要解释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嘤咛一声,干脆闭了嘴。
她发誓她刚刚是从医学的观察角度去了解长渊谐近来可好!爹爹你那一脸“少女怀春可以理解”的表情是什么回事!!
算了,说不过……不说了……
顾月朗见夏青鸢羞的说不出话来了,心情大好的决定放她一马。
不晓得为什么,他跟这小子打了个照面之后,总觉得有些话再不对她闺女说就说不成了,就不总拿捏着父亲的架子了。
“咱们出去吧,长时间呆在死气未散的地方,对你来说也不好。”
夏青鸢点了点头,看了看满地沾上泥巴的毯子盆毛巾什么的,知道她爹是不会要了,可是……
“那……长渊谐还没醒怎么办?”
顾月朗顿了一步,皱眉说道:
“是哦……拿绳子拖着怎么样?”
怎么样个鬼啦!
夏青鸢使用智慧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