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被分化开来的异空里,白沐寻坠至一片淡粉色的紫荆花林里,而蓝渊墨衣飘飘,立于湖畔旁的避雨亭前,含着温柔而淡雅的笑意,看她缓缓而落。
“我们终于,再见面了,寻儿。”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白沐寻走近了这才看清楚他来——他那银色长发被束起并慵懒的搭在他的左肩,深邃的眼眸里不见一丝冰寒,光从他那样子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助纣为虐、身心被魔化的家伙。或许这便是心魔让人毛骨悚然之处,被它侵袭之后,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是心变了,从爱护三界苍生碎灵的善,变成了一个为了欲念不惜屠杀万众的恶。
“其实海神大人要与我见面,何必搞那么大的阵势,跟我的传话精灵说一声,我们约见不会好了?”白沐寻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礼貌地笑容。
“若真如此简单,我又何必大动干戈?”他轻笑着皱眉,顿了顿,透露出些许无奈,继续道,“你可是……一直都在躲着我呀,我的徒儿。”
“我不是你那徒弟白寻,海神大人。”白沐寻收起了笑意,声色微冷。
“你是。”他执意强调,目光里浮现出一丝难过。
就在他脸上爬起了难过之色,白沐寻的心就轻轻抽了一下。一股酸涩的情绪,便从心里化开。
“天底下可人儿成千上万,你何必执着于一个死人。”白沐寻皱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片刻道。
“是死是活,我想你可清楚得很,白沐寻。”他坚持着。
“我当然清楚。”白沐寻也不拐弯抹角,纠正他道,“白寻确实死了。”
“不可能。”他说,继而面色一沉,语气坚决,“她的命,是我亲手续的……你心口现在跳动着的那颗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沐寻与他对上了视线,并无逃避。确实,她也认为这颗心不属于她自己,它感受到的,都是来自它主人的感觉,反应剧烈,也是因为它的主人近在咫尺。沐寻的记忆,在她脑海里还没有完全回来,对于一些具体的事情,她尚不清楚前因后果。不过,目前掌握的记忆看来,她确实是欠了他的。
“你要它,我还给你便是,若是白寻或者沐寻与你有恩怨,单独冲着我来便是,但求你放过其他人,放过这个世界。”
“放过?哼,我倒也希望自己能放过它,可我不能!而我与你之间……道是恩怨,那便是恩怨罢,今日我确实也是要来讨债的……但并不是要颗心那么简单。”
“海神大人,你可知道自己这样执迷不悟,会给这个世界怎样的后果?”
“这个世界……以后会怎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曾经我为了三界众生,牺牲所有,可到头来这个世界,还过来的是什么?把我心爱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一退再退,还是无可避免……到了最后,这个世界甚至连我都遗忘了……连同那个我曾牺牲性命换回来的人儿,也把我给忘了……这样的世界如此无情冷血,捣毁了也倒好。”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除了白寻,一切已无关紧要……带走白寻后,他没打算要活在三界之中,他要带她去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他要重铸她的记忆,亦或者消除她的记忆,让她只记得他。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与他何干?
“哟,这还是我认识的海神大人么,怎么感觉挺陌生啊?”白沐寻漏出一丝冷笑,讽刺道。
“陌生也好,蓝渊不介意,让寻儿重新认识蓝渊。”他低头笑了,语气再次柔和了起来。
“你既然去了虹渊,汲取那些老东西的神魂,不应该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为何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持杖者执意破坏平衡,抑制制衡力量的新生,该锁的不锁起,不该封印的封印,也不会导致千年前众多仙神被驱逐,白族举族坠九天……更不会出现后来的天魔大战。”蓝渊淡淡的说着,随后他退到了亭子内,于古琴前坐下,伸出手去抚了抚那琴弦,却不急着扫出音调。
白沐寻偏侧者脑袋,认真瞧了瞧蓝渊面前那古琴——那正是上古神器之一,与她手上的七魂紫玉同属古神器佬打造。因此白沐寻不得不做好随时接招的准备,她稍稍后退了些,注意力不离蓝渊的手。
“既然知道持杖天尊的把戏,那你对邪神的事迹,也应该不会陌生。”
她费了许多气力,终究还是解不开花海里的最后一道封印……那里有在魔人沐寻成为白寻以前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化解此次灾劫的关键。既然蓝渊从虹渊过来,那些老家伙们残余的意识里边,总该有些信息。
大概也是她为什么存在的关键。
“邪魔?”蓝渊怔了怔,脑海里云涌翻腾,但是他记不起来这样一个家伙,只以为白沐寻是要混淆视听,抚着琴弦的力道开始重了些,滑过几道,他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邪神干过什么,就当是为师好奇,寻儿不妨说来听听?”
他不过是把问题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