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风雨前的宁静

郑娇端着托盘缓缓走来，放在桌上后，犹豫着抬了抬胳膊，“老板，我不同意。”

“……”

窦迟抬头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同意不同意……小清呢，这段时间她好些了吗？”

“嗯，休息几天她就没事了，前几天已经开始去学校上课。”

郑娇在旁边坐下，指了指屈瑶身边的青鸢，低声问：“老板，她是谁呀？”

“老板娘。”

发觉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窦迟犹豫片刻，解释说：“青鸢身份特殊，在溪姐之前我已经跟她成亲了。郑娇，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喔。”

郑娇略有些丧气地起身离开。

晚上。

打发走无关人员，一众人坐在桌前。

金荞、郑娇、何欢，何老爷子以及江队坐在侧一侧。

另一侧，窦迟旁边是青鸢、屈瑶，以及曹蕊。

将异调局事件的调查情况解释清楚，窦迟又讲述了自己之前的推断，当然，他隐瞒了郑霖，只说附身在金小清身上那位，是她曾经的爱人赵元基，同时也是韩思源的徒弟之一。

整个事情极为复杂，众人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算理出了头绪。

“曹先生、屈瑶，你们可以跟家里通个气，绝对不能把事情泄露出去。”

窦迟靠在椅背，眉头紧锁，“江队，韩思源的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不止是郑家的事，去年牛博出现在鼓花楼，当时他的身上很可能就有灵的存在。还有金陵秦氏被灭门，他们之前跟唐氏夫妻的死也有关系。”

“再算是今天异调局发生的事，虽然不确定全都是韩思源所为，但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江队沉默地点了点头，异调局有关于灵的资料，但是近百年来，并没有出现过与灵相关的事件。

他合上面前的笔记本，沉声道：“窦迟，对方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说，对方或许跟九地十三家有极深的仇怨，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想拿到各家的阵珠，当年半圣留下的组合异境。”

组合异境？

如今灵州异调局出事，其他分部很有可能也被敌人顶上了……

江队沉默片刻，说道：“何老，局里还得麻烦您两天，总部那边会尽快安排人手过来。”

何老爷子：“可以。”

“阿迟，我会申请让灵州这边的人员，尽力配合你日后的工作，韩思源的资料调查清楚后，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如果没其他事，我得立刻赶回北都了。”

窦迟点头：“好的，那个……江队，过段时间我想去北都见见她。”

她？

江队愣了几秒，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来之前通知我。”

何氏祖孙、曹蕊起身告辞，餐厅一时间变得冷清下来。

金荞缩着肩膀，脸色白的不见血色，诺诺说道：“老板啊，我有点后悔听到这些了，那个灵真的能借宿附身，把人变成傀儡啊？”

“……”

平时胆大的金荞也会害怕？

窦迟把玩着手里的轮回笔，安慰说：“应该需要一些前置条件，不会随便哪个人都能借宿，如果……感觉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来找我就好了。”

盯着那只毛笔看了眼，金荞点了点头，站起来拉着郑娇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扭头说：“郑娇姐，你陪我去事务所睡好不好？”

老板难道出现……

郑娇有点舍不得离开，可是听过刚才那些事，她心里也有些发毛，跟窦迟、青鸢点了点头，跟着金荞一起离开了餐厅。

吊在头顶的小灯，闪着昏黄的光。

窦迟靠在椅背，望着空荡荡的舞台，扭头看了眼碍眼的屈瑶，轻声说道：“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青鸢点头：“好。”

屈瑶双眼一亮，刚才那些听得心里害怕，什么灵啊、傀儡啊，比游乐场的歌儿还要吓人，听个故事换换脑子倒是挺好。

她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窦迟握指了指舞台，笑着说：“当初第一次来餐厅，看过一场非常精彩的表演……”

屈瑶捧哏：“是什么表演呀？”

“舞台上，一个木偶人推着几个箱子走到舞台中央，从里边取出个脑袋、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跟活人似的还能眨眼……随后又取出胳膊、腿……将一节节身体拼成人形，用针线将它们缝合起来……”

这是什么故事啊？

屈瑶听得呆住了，茫然地眨巴眼睛，小脑袋陷入了混乱。

窦迟一边讲一边比划，张开手臂形容铡刀的外形，阴惨惨地说：“当时，木偶人卡住拼好的人形，将它推过去放在铡刀下……”

“咔嚓！”

“砰！”

“大片的鲜血喷洒，在半空洒出了好大一片血舞，灯光映照下，好似还能看到彩虹……”

“啊——！”

屈瑶猛地抱住青鸢的胳膊，脑袋抵在她肩膀呜咽着哭了起来，肩膀耸动着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呀！”

窦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个好玩的，有个穿着大红寿服的老头，也不对，他没有脑袋，手里拎着个干瘪的脑袋，像是在玩杂技，抛上抛下、偶尔还能在空中转个圈……”

“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屈瑶捂着耳朵，脑袋抵在青鸢肩膀，呜咽着说：“窦迟，你、你干嘛要讲这些，真是太坏了啊！”

“……”

之所以忽然讲故事，窦迟打算赶走这个碍眼的小尾巴，只是没想到人没敢走，反倒把青鸢搭进去了。

离开餐厅，屈瑶就抱着青鸢不撒手，回到家，青鸢去洗澡她也非得跟着进去。

结果就是……卧室被占，窦迟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之前屈笑嫣送的房子，窦迟只是过去看了看，跟青鸢商量过后依然住在租住的小区。

屈瑶每天陪着青鸢去学校，见到窦迟别说喊叔叔，连话都不肯跟他讲，每次出门都会冷哼一声，抱着青鸢的胳膊、甩着马尾离开。

虽然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但青鸢依然不喜欢跟人接触，每天只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偶尔有屈瑶陪着在小区散散步。

九月底，窦迟带着青鸢去了黔南，见到了久违的林燕、桃溪柳，小婵姐以及几个月大的小娃娃。

对于青鸢的出现，窦晓婵又惊又喜，两人关系本就亲近，有了青鸢的护卫，小婵姐再次出现在山中的各个角落。

屋顶。

望着红彤彤的夕阳，桃溪柳抱着膝盖，安静地听窦迟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对于‘灵’的记载，桃溪柳同样了解不多，思索许久，柔声说道：“仇怨的可能行不得，对方针对九地十三家，很可能就是图谋阵珠、阵盘……”

说着，她盯着窦迟打量，轻笑道：“好生庆幸，中元节那晚有你和小婵出现，不然即便鼓花楼没有毁掉，也无法面对同源各族的诘难。阿迟，接下来作何打算？”

夕阳照在桃溪柳娇俏的脸庞，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窦迟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被她拍了下，这才回过神来，“前些天江队传来消息，韩思源跟清源山仇怨极深，也查到他过往的一些蛛丝马迹，但去年中元节后，他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还有郑麟，去年郑允身死他回国待了三天，随后又离开了，可是江队提供的消息，他在六月份已经回国，之后的同样行踪成谜。”

“他们两个很可能已经凑到一起，正在谋划什么……对方藏在暗处，我们现在只能等他们出招。”

窦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里有些烦躁，对方就像躲在暗处的老鼠，徒有打败对方的手段，却连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

阵珠、阵盘……

用这些来当诱饵，可以把那两个家伙引出来么？

但是用什么理由呢？

想到跟赵天奎、尚老先生的约定，窦迟心里有了些头绪，但是同源族人难免有对方的傀儡，就像当初隐在暗处的牛博……

太阳落山，绯红的云彩变成了灰色，渐渐浸在了夜色之中。

转眼数日。

来到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依然是窦迟带着青鸢离开。

林燕想在老家再待一段时间，等来年初再回灵州，桃溪柳自无不可。

唯独小婵姐可怜兮兮地看看窦迟，又去看那个胖乎乎的娃娃，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毕竟娃娃可比窦迟好玩多啦。

两人转道江陵，见到了久违的云氏姐妹。

青鸢站在后院的小殿，目光在三座石像停留了许久，随后躬身叩拜，洒脱的转身出门。

院中，窦迟正在陪云氏老太太聊天，确认与屈氏的灵园种植计划。

……

十月六日。

屈瑶坐在沙发，两眼无神地盯着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隐约听见楼道传来脚步声。

她瞬间起身走向门口，直到听见外边传来开门声，惊呼一声开门出去，抱着久违的青鸢，委屈巴巴地说：“青鸢姐，你终于回来啦~”

青鸢抽出胳膊，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儿，“进去坐。”

“嗯嗯。”

屈瑶恨恨瞪了某人一眼，揽着青鸢的胳膊坐在沙发，“黔南好玩嘛，那家伙都带你去哪儿啦，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这几天我待在家里，都快闷死了……”

嘚吧嘚吧说个没完，青鸢笑眯眯地看着她，偶尔回答两句。

打开窗户通风，窦迟回到客厅，坐在餐桌前听两人聊天。

也不知道屈氏老爷子怎么想的，把这丫头一直扔在这儿，碍眼又碍事。

只是青鸢不爱与人亲近，有她在身边做伴，多少也算有些用处。

“喂，中午吃什么呀？”

“窦迟！”

“青鸢姐，他、他不理我！”

屈瑶气哼哼地晃动青鸢的胳膊，朝窦迟做了个鬼脸，想到这几天几乎都没吃过饱饭，终于还是服了软，“窦迟叔叔，我饿啦~，青鸢姐也想吃饭呢！”

“我不饿。”

“咿呀~，你。”屈瑶羞恼地跺了跺脚，“吃饭吃饭，我要吃饭！”

窦迟朝她摆了摆手，“听见了，声音小点！你们在家里玩，我去买点菜回来。”

“阿迟，我也去。”

“很快回来，乖乖在家休息。”

小区门口就有菜市场，这一个月常来买菜，窦迟跟几家商贩已经混熟了。

“哟，小伙子，几天没见去旅游了吗？”

“嗯，今天刚回来，大娘，来一斤瘦肉，然后再帮我称两斤鸡翅。”

“好嘞，那漂亮小姑娘呢，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

“今天刚回来，让她在家里休息。”

“……”

平时过来买菜，青鸢只是跟在身边，神情淡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耐不住市场的大爷大妈善于识人。

几天过后，他们就发现青鸢只是不擅交际，面对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大家总会善意调侃几句，有时候买过车还会往袋子塞点东西，当做附送的搭头。

步入十月，天气凉爽了许多。

窦迟拎着食材刚走到小区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转身去看，却是一位身材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

“不认识了？”

对方晃了晃右手，面带嫌弃地说：“窦迟，你这也太不给面子啦！”

她穿着一套黑色西装，长发随意湾仔脑袋，圆润的脸庞光彩照人，略带嗔怪的目光，看起来有些眼熟。

殷安澜？

韩思源的弟子之一，去年在北都探望祝樱的时候跟她见过，只是那时候是冬天，服饰以及发型变化很大，窦迟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

“殷老师，你这，来灵州旅游？”

“上个月江队去学校跟我讲了韩老头的事情，了解了许多之前不知道的消息，我现在已经加入异调局，参与调查灵州异调局之前的案子，目前的身份是灵州大学的老师，以后常驻灵州，还请窦少多多关照。”

“您客气。”窦迟抬了抬右手袋子的食材，笑着说：“殷老师有时间么，方便的话一起吃个午饭？”

“不好意思，我跟跟朋友约好时间了，咱们改天出来坐坐，我刚好有些事想跟你请教。”

“好的，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窦迟站在路边，望着殷安澜走远的身影，这段时间没在灵州，难道江队那边有了新进展？

自从上次在异调局吞掉噬骨蚁，窦小虫身上的白茧越结越大，窦迟有点担心它的状况。

殷安澜擅蛊，不知道她能不能提供一些建议……

回到家里。

窦迟在厨房忙活，屈瑶、青鸢两人坐在客厅玩闹，最初两人也尝试进厨房帮忙，只可惜忙没帮上反倒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从那之后，两人再不敢踏入厨房一步。

吃过午饭，屈瑶靠在椅背，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又爱又恨地盯着桌上的饭菜，随后抬头看向害自己吃撑的罪魁祸首。

“怎么，刚放下碗筷就这幅态度，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么？”窦迟心中无语，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丫头竟然还惦记着上次讲的故事。

屈瑶撅着嘴巴晃动肩膀，扭头说道：“吃撑了呢，青鸢姐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