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一)(1 / 1)

十落清秋 一抹淡阳光 2430 字 1个月前

赵玄朗回忆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战场凶险,你还是让十一多练几年武吧。”

“你的意思是十一现在武艺不精,不能担当大任?”陈念玥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十一的武功最好,上次打野猪打的可利索了。”

赵玄朗似笑非笑的提醒她:“那么厉害吗,不如同我比划一场?”

“和你比还是算了吧,别人不知道你的老底,我还不清楚吗?”陈念玥看了看四周,放低声音道:“我上次瞧见你和哥哥笔试,哥哥竟然输了,没想到你弱不禁风的身板下还有这番好本事,我顿时觉得我捡着宝了,”

赵玄朗被这一番吹捧夸的美滋滋,说明小青梅还是很在乎他,不然也不会偷偷跟着他。

“哼,算你有眼光!”

“有什么眼光,快付钱,”陈念玥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揪了赵玄朗一下,赵玄朗好看的眉眼顿时一皱,“玥儿妹妹,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快放开吧。”

陈念玥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又开始演了,自从确认好心意后,赵玄朗每次出门必带着她,时不时的让她生气,她忍不住就会骂他,然后她就会收获一整条街的白眼,仿佛都在说:“这么好看的花,你是怎么忍心摧残的?”

罢了罢了,明日他就要走了,而她也好好好谋划一番,带着陈家众人出发去凉州了,两人这一别也不知多久才能见面,他开心就好,反正她喜欢看他笑。

两人买完风筝继续往前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边也聚集了许多人,陈念玥一手拿着风筝,看着前边那些人,问道:“朗哥哥,若我们只是平常百姓,是不是就没人记得我们的故事,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英雄?”

“嗯,算是吧,人们总是对于高贵美好的事物有可惜之情,”回答完,他似乎憧憬起两人是平常人的日子:“”若我们只是平常百姓家,说不定我们也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到时候你叫翠花,我叫铁柱。”

陈念玥一个无语的眼神,能不能别突然跑偏,“你要叫铁柱就叫吧,我不反对,可别拉上我,就算是平常百姓的女儿,我也会是军中花木兰!”

“呦,小姑娘还挺壮志凌云,”赵玄朗存心要和她说闹,明日他就走了,他希望这一晚两人会是美好的回忆。

陈念玥笑看着他:“毕竟我也得有个向上的心,不是?”

“对,你最积极向上了”,赵玄朗微笑,她眼里有光的模样真好看,整个人都是明媚的。

“朗哥哥,你会来接我回家吗?还是会来凉州找我?”她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隐约的期盼。

“我会为你解决后顾之忧。”一双桃花眼饱含深情和承诺,回答她的声音异常有力。

九月初九,将军府兄妹前往漓江塔拜佛,被人追杀,失足落下鹰崖,尸骨无存。

圣上大怒,让刑部捉拿刺客归案,刑部查出六皇子是幕后主使,圣上公正不阿,将六皇子贬为庶人,用世不得回京。

京中捉摸不透圣上的心思,纷纷猜测圣上欲有将陈家女指为太子妃的打算,再者威武将军曾是圣上的老师,如今陈家唯剩一支血脉,让人悲矣。

长孙漓听此噩耗传来,破天荒的没觉得不舍和不甘,心中依旧会念着她,依旧对她有所抱歉,可依旧知道,他们是真的错过了。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不止一辈子,往后的来世轮回,她都不会属于你,她不愿属于你。

他努力的求她原谅自己,可她努力的不原谅他,并让他不好受,这般记仇,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她应当是要回九天了,回九天挺好的,她生来骄傲,就算作为将军府之女,也是高傲的气性,如此这般,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长孙漓在心里默默祝愿:九天的长乐公主,同青阳城世子裴行熙,临南候府世子赵玄朗喜结连理,相伴白头。

下辈子,请把明德皇后还给我吧。

陈念玥出锦州后,换上了男儿装扮,天天同陈清逸好兄弟称呼,一口一个好兄弟,好哥哥,害的陈清逸都想装做不认识她。

这还不算,或许是男装给了陈念玥新奇的体验,一身蓝色锦衣的看着她就像个刚刚长成的小郎君,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稚气,偏偏她还有婴儿肥,又特别爱笑,简直是世家中最值得骄傲的娇纵子弟,一路上她也不闲着,俘获的少女心只多不少。

这日两兄妹正在客栈吃饭,陈念玥瞧见那边有一个妩媚的女子,道:“兄长,那边有一位媚丽姐姐,你看看,觉得如何,要不要让我去套套话,说不定是我未来嫂子呢?”

“陈思追,你!”陈清逸很想把饭碗按在她脸上,一天天的就不想正经事,此刻他觉得妹妹穿男装挺好,他舍得妹妹跪祠堂,当然也舍得弟弟挨打。

“等等,一会儿你再说教,”陈念玥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后眼睛一眯,装作看向窗外,实则看着前方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熟悉,再看又看,突然一个激灵,这不是梦里出现过的敌人吗,好像是苗疆圣女,这么一想明白,陈念玥觉得事情有些众大,这些年大周积弱,而苗疆正值雄厚之际,早就对大周虎视眈眈。

身为从小在大周长大的锦州人,她做不到让那群在河边放孔明灯的人流离失所,生活在被苗疆统治的恐慌下,所以她要做些事情防范于未然,特别是从源头上掐断,比如把让这女子永远见不得阳光……

可是那样会不会太狠毒了?

可她一直都不是心软之人,哥哥说过,苗疆会捉大周人试蛊,说不定还有些九天人也遭受摧残,作为一个将军后人,她岂可冷眼旁观,以前不作为,是因为人还小,没有防身的本事,如今不同了,她晓得如何让杀蛊。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对兄长的爱护更深了,若不是他罚自己跪祠堂,她也不会做那些梦,原先她是不信的,她怎么可能会嫁给太子,这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命?

虽然曾经她也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块玉佩早在她做了那些梦后,直接扔进了护城河。

一个不重视妻子的男人,他可能会是一个好君主,会是一个好丈夫,唯独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就算不喜欢妻子,人家也无法改变自己嫁给你的事实,最起码的尊重得有。

就算不喜欢她,那就一股脑的冷漠到底,一会儿好脸色,一会儿认真说教,这不是给人家希望吗?

她觉得自己曾经还挺大无谓,战场说上就上,那么冷的冬天,做梦她都感同身受,所以苗疆圣女必须死!

为了大周的百姓,为了她的朋友们能是盛世名臣,为了大周的明君,她要先下手为强。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认知,陈念玥顿时觉得自己好大起来,仿佛救世主一般,悄悄摸摸的就把大事解决了,不过苗疆圣女的手段变换不测,层出不穷,若要是硬碰硬,绝对会是两败俱伤,原来暗杀人也是一件难搞的事情。

如果赵玄朗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武功又高,肯定会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把人给做了,陈念玥第一次这么思念赵玄朗,所以她还是多练武,勤能补拙,今天她想暗算人本事却不够,明日被人暗算时,死的惨的人可就是她了。

陈念玥把求救的眼光对准陈清逸,郑重道:“兄长,你帮我出谋划策好不好?”

陈清逸被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一跳,手中的筷子都抖了,夹的肉块落在桌上,他定定神,苦口婆心劝道:“思追,你这一路风流还不够,如今还要勾搭女子吗,你才十四岁,你还小,你该认真读书走科举。”

陈念玥没想到这半个月的快活风流,如今自己在哥哥眼中,全然成了不道德的小人,没有礼义廉耻,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知该如何反驳,急道:“哥,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次是正事!”

陈清逸以为她真打算为自己牵线搭桥,把一直没有说出来的事情说出来,“思追,别闹,父亲已为我订了一门亲事。”

没想到陈念玥丝毫不激动,脸色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来了兴致,语气雀跃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朗哥哥同我说过。我还看过那个姐姐的画像,整个人活泼明洞,一看就是好相处之人,兄长不用担心,我对未来嫂嫂很满意,”

陈清逸被这句“我对未来嫂嫂很满意”搞懵了,他的妹妹是不是太八卦了些……心中悄悄给罪魁祸首赵玄朗记下了一笔,他打算把这件事等妹妹取得胜利后告诉她,到时候双喜临门,她本就是小孩心性,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那你为什么刚才还问我看那女子?”陈清逸白她一眼,实在是调戏到亲哥哥头上了。

陈念玥大咧咧道:“我这不是逗你玩吗?”

陈清逸:“……”

陈念玥越说越起劲:“兄长,你不说话,是在怪我不分场合的胡说吗?可是出门在外,好不容易没有约束,不用担心勾心斗角,还可以骑马射箭,我只不过释放了天性罢了。”

“谁……与你勾心斗角了?”陈清逸一直觉得他妹妹过得很安逸,什么事都不用愁,闯祸有人背黑锅,打架有人做打人,就连逛个青楼借的也是陈天宇的名头,他实在想不出这小霸王会在哪儿勾心斗角。

陈念玥甜甜一笑,脸上带着难以为情,慢吞吞道:“这不是要和哥哥斗智斗勇吗,哥哥每半个月就会罚我跪祠堂,前不久我打碎了一个青瓷瓶,你又罚我跪了三天……我觉得老陈家的祖宗们都不想看见我这个不肖子孙了,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话说的是如此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回房写反思,陈清逸不晓得她想商讨什么事,无论重不重要,他此刻最应当是做好作为兄长的责任,凉悠悠道:“你这半个月违反的陈家家规不少,我刚才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要跪一个月,你先等等,不要着急,回家后自己主动补上,爹问你缘由,你自己搪塞过去,我会对父亲禀明你对老祖宗们的一片赤诚之心。”

陈念玥:“……”

她想,还是别回长安了吧,受不了跪祠堂的痛和无聊,在锦州也还好些,至少陈天宇会时不时的陪她跪一两个时辰,芙姐姐会时不时的陪她吃糕点,回了长安,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她那未谋面的父亲是不是还生了其他孩子,如果有了,他们自小就长在父亲膝下,哥哥如何争得过家产?

所以,她会恢复公主身份,给哥哥最大的底气,军权在手,谁都不怕。

说罢,陈念玥还对陈清逸点点头,眼中带着肯定,抿嘴道:“兄长,你说我天天做些荒唐事儿能把父亲给气死吗?”

空气突然安静,透露出一丝尴尬的意味,陈清逸意识到会不会是自己的要求太严格,妹妹有了逆反心理,不,现在是造反心理,都想要把爹给气死了,肯定是对爹存在误解,陈清逸开解道:“爹是光明磊落之人,你可能对他存在误解。”

“何止存在误解,是压根就没有父……”声音陡然提高,接道:“父女之情,在我心中,二叔才算是我的父亲,你看他会让二哥给我背锅,姐姐陪我下棋。”

陈清逸白她一眼,“得了吧,你这个烂棋篓子,阿芙陪你下棋只不过是想与你练练手,让你意识到自己下棋还是能赢的,激发你学棋的信心罢了。”

“兄长,”陈念玥打断陈清逸的话,在他手中写下两个字,而后郑重对视,“兄长,宇哥哥的盛世名臣之路就看你的了。”

陈清逸面色一慎,脸上依旧没变化,说教的语气道:“陈思追,请别给我转移话题,又不是没钱给你买纸墨,拉拉扯扯作甚?”

陈念玥心中只有一句话,真能演,差点都把她给骗过去了,让他算计个人嘛,至于如此逮着骂她吗?

外人对于“陈世子”和“陈大人”印象皆是相处如沫春风,谈话醍醐灌顶,十分好相与的模样。

但是“陈公子”会在赢得武试以后的庆功宴中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然后很不要脸的运用自己的文采,将自己用吹灰之力打败对手的事迹编写成诗,入夜后偷偷一个人出门潇洒武剑将其刻在长亭之上。

而“陈世子”只会在得到线索,情报时对陈家的暗桩说几句贴心又真诚的场面话,糊弄得送信的暗卫恨不得再次潜入更危险的府邸,拼死拼活的为陈家获取更多的情报后,重新将头埋入公文中。

而陈清逸,这就更难说了,以为妹妹好为出发点,舍不得打妹妹为前提,逼她骑马射箭、武刀耍枪,犯错误了就去跪祠堂,去老祖宗们面前忏悔去吧。

以至于陈念玥才敢放心大胆的将苗疆之事交给陈清逸处理,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不拿去算计人,多可惜?

陈念玥回过神,笑得客套:“兄长,我都已经十四岁了,你都别让我练大字了,行不行?”

陈念玥知道她哥哥口中的有钱买纸墨后,绝对不是让她写信写文章,肯定就像小时候那样逼着她练字,不可她那异常拿的出手,惹人惊叹的小楷,还真是要感谢他。

不过,字写好看就行了,她又不追求修身养性,她只追求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快活一生,潇洒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