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然摇头,嘉庆帝那脑子怎么可能想封自己为群主,他巴不得她能做回长乐公主,而后安安稳稳的,如今只是缓兵之计。
“是我向皇上主动提的,我总想着前两世我死的都早,可能命薄,承受不住皇室富贵,就想着这辈子就别和皇家扯上关系,朝阳是最初的活力,这一次我肯定早死不了。”
就在这时,响起“扣扣扣”的敲门声,“公子,奴才回来了。”
陈清屏住呼吸,听清了这是谁的声音,小声惊呼道:“是月西的声音,他的声音怎么变沧桑了,这些年你没少压榨他吧?”
谢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下擦头发的帕子,而后站起身,走到门边,推开门接过东西,清冷的语调:“今日的事情埋在肚子里,下去吧。”
月西恭敬的告退,内心疑惑,难不成公子爱吃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不不,大晚上的吃饭是见不得的秘密?
公子……没发疯了吧,还记得公子刚刚进入官场时,那时他的风头非常盛,先皇又交给他过于繁重,牵扯不清的任务,害的公子夙兴夜寐的想对策,有时候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不迟饭,偶尔想起才会扒几口,虽然大多都是晚上,可那不也一样相当于宵夜吧?
月西兀自摇头晃脑,还是想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他吃宵夜,公子这出去两个多月,变了不少。
谢杭提着食盒转身,抬头便瞧见陈清然乖乖的坐在桌子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手中的食盒。
谢杭想,看来人果真是饿了,今天晚上肯定吃的很少,悄悄下了决定,,一会儿不能让人吃红烧牛肉,麻辣小龙虾……这种油腻辛辣的食物,对身体不好。
“月西将我要的菜都买齐了吗,闻着好香啊。”陈清然高兴极了,看见谢杭手中的食盒眼睛便摞不开了,这不,顶着微湿的头发就坐在桌前。
谢杭唤了一句“小馋猫”,来到桌前,将书桌上的书并拢,放在一边,接着取下食盒的盖子,食物的美味顿时钻入陈清然的鼻子,让她觉得自己更饿了。
只见谢杭从食盒里依次拿出桂花蜜藕粥,山楂汤,红烧牛肉,糖醋鲤鱼……总共八九样东西。
这么多碗盘,还有装着汤的,竟然都没有洒,陈清然觉得月西的轻功还是挺高的,没想到五年的时间,这孩子长进的这么多,倒让人觉得惊讶。
谢杭将食物摆好,就在她对边坐下,陈清正在喝粥,而后开始吃菜,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倒像是可爱的小松鼠,她抬头问道:“夫君不饿吗?”
谢杭摇头,眼中有温朗的笑意:“不饿,也不同你抢,你吃慢一点,小心噎着。”
陈清然夹肉的手动的更快了,谢杭看着她恢复原状的腮帮子,含笑打趣道:“弄弄,你不是要走高贵冷艳风吗?再吃下去,脸蛋肉肉的,和婴儿肥差不多,看着就像十五六岁的没长大的小孩,如何高贵冷艳,娇憨可爱还差不多。”
“切……”陈清然停下筷子,又喝了一口酸梅汤,拿起帕子擦干净嘴,这才道:“好歹我也是宫里长大的人,作为公主,高贵冷艳一个眼神就够了,正如同人说话一样,让人舒服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说话的语气。所以,我单靠眼神就可以表达出我很高贵,你惹不起。”
说着,嘴角突然轻蔑一笑,眉头轻皱,眼睛里充满嘲笑和打量,陡然一转,变成了冷厉。仿佛在说:“就你这样儿,还不给本宫安分守规矩些。”
谢杭被她的眼神整愣了,旋即心脏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这幅面具太逼真了,谢杭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冷静自控才是最真实的她。
可是单纯天真的神态,有着甜美笑容的她,也是真实的她。
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小孩,就算遭遇再多痛苦和背叛,她也不会被仇恨绑住,没错,她会报复,但她是笑着报复的。
他的弄弄啊,不知修炼了多少副面具,每一副都是那么让人害怕,可每一副都不是真正的她,那些面具只是她作为长乐公主下意识的反应。
陈清然收回了那副拽样儿,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粥,寻求认可道:“夫君,我刚才是不是很冷?你说到时候裴钰会被我的眼神吓住吗?”
谢杭:“……”你表演的那么像,就是为了让我把把关?好吧,我心甘情愿。
“弄弄的眼神很凌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如临冰窖,有些三尺寒冬的冷,不过……”语气一转,带着建议道:“只不过你到时打巴掌时,手别太用力,你若使尽全力,裴钰的牙不都被你打掉?”
陈清然摆摆手,表示你要心安,“虽然我恨顾京墨,可我也是分得清是非的,裴钰有妻有子,而且还是镇守一方安宁的世子,于公于理,我也不会将他的牙打掉,定多吐两口血。”
谢杭吸了一口气,果然就算她如何生气,人也还是那么理智,少年用青玉般的修长指节,将她嘴边的酸汤渍擦去,转移话题道:“弄弄,听说那日你讲玉清公主打了,她如何惹了你?”
说到玉清公主,陈清然心中的气不打一处的涌上来,她就没见过那么没自知之明的公主,“她是个愚笨的不受宠公主,反正该打,更何况她惦记你,反正看她那做作样儿,就想让她闭嘴。”
谢杭递了一块糕点过去,“你还是快吃吧,不然晚上你睡不好。”
吃完饭后,谢杭唤人收拾桌子,陈清然自然躲了起来,本应在皇宫里睡觉的朝阳群主,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谢尚书的书房,请问她是如何出来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安心躲起来,待小厮下去后,陈清然从内间出来,虽然她没吃很多,可胃还是不舒服,“谢杭,我肚子有些胀,你陪我散步。”
谢杭心里稍微梗了一下,她要是出门散步,明日他从嘉庆帝手里逃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想到陈清然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绕着书房走,陈清然神不愣登来一句:“谢杭,我这半个月爱吃又贪睡,会不会是怀孕了?”
谢杭左手扶着她,右手替她把脉,满脸严肃和忐忑,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松了口气,“还没怀呢,约莫我们从锦州回来,风餐露宿,天气炎热,前不久你还刻意控制饮食,没休息好罢了。”
陈清然幽怨的眼神,阴测测道:“为什么你不说是因为你自己的缘故呢?”
谢杭眼中噙着笑意,他知道她嘴中的缘故是何种缘故,极尽温柔宠溺道:“弄弄,食色性也。”
而在广安山,裴钰待在躲雨的山洞里,看着手中的小筏,不自觉的颤抖,良久自嘲一声,一切都是因果律缘,他早该明白他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