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然缓慢的转过头,一双如黑夜一般幽暗的瞳眸早已锁定在她的身上,这个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不知道他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好像忽然耳边就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抬头时,他就站在了丈许之外的地方,这是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他有一头鸦黑的头发,穿着朱红色的官服,头上束着金冠,额头饱满,眉长如刀,眼睛是一双桃花眼,大而深邃,鼻管笔直而高挺,肤色如羊脂玉一般莹润洁白,他的脸生的是如此的完美,若从中间画一条中轴线那么两边一定是严丝合缝的对称着。
总之一句话,怎一个妖孽美貌了得?
短暂的对视中,陈清然感觉到一种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情愫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她的心脏如第一次听见战鼓擂响时一般,蓬勃的那么不由自主的猛烈的跳动起来。
她……竟然有几丝心动,她……这是怎么了?
这时,有小兵说道:“将军,您的披风。”
陈清然接过披风,随意的披在身上,打了个结,慢慢的走过来,笑道:“呦,这是谁家的小东西,长的越来越别致,原来是谢家的啊。”
接着把手放在男子的下巴上,挑逗道:“哦豁,谢杭是越长越好看了,倒让我自行相惭了。”
一时间场上……
除了静默还是静默,高括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沉稳的将军还有如此的一面,怎么那么像对良家少女不知好歹的土匪呢?
柳青听到“谢杭”这个名字,觉得好熟悉,天,这不是四年前,他和思追说起殿试,思追说状元郎总不可能叫谢杭吧……
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在身后愤愤不平道:“陈思追,你到底还有好多事情是瞒着我的?”
陈清然正仔细打量谢杭的美貌,实在是太妖孽了,着不住着不住。
不行,她得稳住,她现在是男孩子,听见柳青的控诉,随意回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不差这一件。”
柳青:“……”
谢杭见她直直的盯着自己,也打量着她,两人四年不见,都长大了许多,眼前的少女头发梳着男子发髻,几缕发丝落在两颊,皮肤依旧白皙,但脸不像以前那样圆嘟嘟的,瘦了不少。
眼底下是黑黑的青黛,眼睛里有浓浓的疲惫,心疼道:“你长大了,不再是十五的模样了”
接着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身后的程潇嘴巴大的可以装下一个鸡蛋,一向走温和世子风的卫简也惊了……
惊才绝艳,容貌异常昳丽的谢侍郎会低头道歉,还有,原来谢侍郎有名字的……
程潇不合时宜的开口:“请问一下,谢侍郎的第二个字是那个?”
陈清然放下手,寻着声源看去原来又是一个故人,笑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的“杭”。
“去年相送,馀杭门外,飞雪似杨花的“杭”。
谢杭看着低垂下的手,还有点不舍,媳妇对于他的出现是喜悦的,出乎意料的,这就足矣。
陈清然背手,踱步到卫简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你好,陈行熙。”
卫简愣住,回礼道:“你好,卫简。”
陈清然忽而又道:“你长的也挺俊,是位温和的公子。”
没等卫简说话,她又对着程潇道:“你长的也不错,就是差了点,但也算好看了。”
等世间所有的相遇,也等所有的久别重逢,陈清然和两位哥哥就这样重逢了。
高临疑惑道:“将……将军是肤浅之人吗?”
高志摇头,“看着不像,将军不是心地善良,运筹帷幄之人吗?”
陈清然回头,假意恶狠狠的威胁,“你俩兄弟别闲着,快去查收粮草,顺便告诉厨房,今晚吃羊肉汤。”
“羊肉汤?”高志笑开了,“这敢情好,冬天就要多吃羊肉,保暖。”
高括蹬了高志一屁股,“狗东西,天天就知道吃,你是来打战还是来玩的?”
高志躲过高括的那一蹬,不服道:“爹,我都已经在山上做了两个多月的野人,追求美味的吃食没什么不对吧。”
“得得得,你是对的”,陈清然实在忍受不了高志还在这里磨磨叽叽,催促道:“老子交代你俩的任务,麻利点,快去。”
催促完以后,陈清然揽住谢杭的肩膀,亲昵道:“谢杭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凉州,缘分啊”
谢杭默默跟上她的脚步,她怎么越来越……男子气息了,很不拘小节。
陈清然又道:“谢杭,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谢杭疑惑:“嗯?”
陈清然继续道:“我刚才不应该骂你的,我怎么能骂你的,我俩的交情就值得我不能对你说任何粗俗之语。”
按照谢杭对陈清然的了解,知道她肯定是指刚才那件事,“刚才那算什么,你也是气急了,况且,你以前骂我还算少吗?”
继而打趣道:“没天天拿刀追着我砍,就已经算我没惹你生气了。”
陈清然不回答,低头沉思,还是不相信道:“我以前有那么残忍,不讲理的吗?”
谢杭伪心的点头,“不,是我没脸没皮,每次都是我先招你。”
“哈哈哈,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是拿刀追人的人,简单直接,要么下毒,要么飞银针。”
后面的众人:“……”
几个将领心道:难道这就是你去敌军中央救人的底气?
卫简和程潇看见前面勾肩搭背的人,总觉得有点不对的苗头,陈将军好像比谢侍郎要低一个头……
待回到陈清然自己的营帐后,陈清然让人们都别跟着她,理由:她要和好兄弟好好叙旧,晚上再商量打战的事情。
经过今天这一仗,是个稍微懂战争的人都知道,敌军最近三天不会来袭,也就认命的下去。
卫简去找高括聊天,了解情况,程潇自然要跟着去的。
且说陈清然和谢杭在帐篷里热情似火的聊天,不过都是陈清然在说,“谢杭,你成婚没?”
“我觉得你应该成了的,毕竟你长的好看,官又不低,绝对是闺阁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谢杭始终笑着看着陈清然,无论怎么看,就是看不够。
这时,有小兵端着盆热水进来,放下以后就走了,等小兵一走,陈清然脸上无所谓的神色顿时褪去,换上了疼痛难忍。
拉着谢杭来到床边,背对着他,然后解掉披风,开始脱衣服,陈清然边脱边道:“我受伤了,你帮我包扎,被人看见不好。”
谢杭变成了紧张,“你怎么受的伤,可还严重?”
“不严重的话,还会让你帮忙包扎?”
脱完衣服,谢杭看见她胸前缠着厚厚的布条,但她仿佛习以为常一般,将衣服松散开,把左手从衣袖里拿出来,“药就在旁边,白色的那瓶就是金创药。”
谢杭看着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刚才她就是这样和自己勾肩搭背的走回来,若是自己没来,以往她受伤难不成都是自己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