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然听着,心情非常好,原来哥哥前世这么地道,不纳妾不将就,君子乎!
这时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低声道:“你们知道吗,最近绵阳城里出现个大盗,专割中年读书人的舌头”
另一个人欣喜道:“我知道,听说他们的脚筋还被割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大义,割了那几个衣冠禽兽的舌头”,语气颇义正言辞
“嘘,小点声,你不怕官府的人听到,说是你干的吗?”劝慰道:“心里头开心就好,莫表现的这么激动,现在官府正愁抓不到凶手,你可不要去当出头人”
“我这不是开心嘛,那几个人平时仗着自己是举人的身份,又和钱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非作歹”
听旁边的三人聊的热火朝天,陈清然内心感叹道:不是说小点声吗,怎么她听着还有点吵耳朵……
听这三人的话,估摸着她做了好事,为民除害,早知道就不给他们止血的,死了算了。
吃完最后一个馄饨,结账付钱,快过年了,给他们几个送什么东西好呢?
又看到那边有一个小乞丐,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她想起了遇到十一哥哥那天,内心不是滋味。
问天道:何时眼前突兀见广厦,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又转头回馄饨摊,买了几个包子,走过去,蹲下身,递给那个乞儿,温和道:“给,热包子,香菇鸡肉馅的”
乞丐抬头看见递给自己包子的人,他的手好漂亮,又白又嫩,立马接过包子,道了声谢谢,狼吞虎咽吃包子。
陈清然看着一股心酸,看来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别噎着”,然后又在他碗里放了一些碎银,“冬天很冷,看你的脚冻红了,吃完包子记得去买一双鞋”
然后转身就走了,她还要去买书,虽说书房的书已经够多了,可知识永无止境,她可不能让孩子们落后。
从书店出来,她买了一些糕点,但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她,可回头一看,没人啊。
如此反复多次,她躲在一个小巷子里,果不其然,看着一个乱糟糟的身影抱着一双鞋走在大街上,仿佛在寻找什么。
陈清然想:会不会他是在找她?
现出身影,对那乞儿招手道:“过来,我在这儿”
乞儿却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不敢向前,只是举起自己手中的鞋子,好像在说,看,我买的鞋子!
陈清然走出来,继续招手,“过来,给我瞧瞧你买的鞋子”
乞儿这才大胆的跑了过来,脸上不再是拘谨,而是兴奋,陈清然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的父母呢?”
“都死了”
“其他亲人呢?比如兄弟姐妹”
“没有,我父母就只有我这个孩子”
陈清然心里升起一股怜悯,都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既然招惹上了这孩子,何不就养着他?
“我还缺个学医的徒弟,你愿意做那个徒弟吗?”
乞丐肯定的点头,肯定的回答:“我愿意,哥哥不嫌弃我吗?”
陈清然只是摇头,不作答,直起身子,把手伸给孩子,乞丐不知他要做什么,陈清然见孩子没反应,一把牵起他的手,边走边道:“走,我们去买身衣服好配着双鞋子”
按照那日捡到十一的过程,陈清然带乞丐买衣服,接着带他去客栈,对伙计说一个时辰内要见到一个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孩子。
伙计们照做,她又开了间房,问掌柜的要了笔墨纸砚,又在写信,这是写给小安父母的,她到了二窝子村,把信放在小安家里,直接就把人带走。
内心觉得好笑,走的时候,义正言辞跟小杭说,他们只有会是师兄弟三人,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反正她现在有金银,多养个徒弟也不费了多少钱,有钱任性!
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她听见敲门声,“公子,我们把孩子收拾干净了”
陈清然回了句“进”,很快门被推开,伙计牵着孩子走了进来,陈清然看着这孩子,怎么颇有点眼熟,这几日她都是用的是惊蛰留在她身上的法术,想到如此,就等回了桃林以后再查看这孩子的身份吧。
陈清然对着孩子招手,“过来吃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胡乱点了些菜”
孩子听见她的话,乖乖的跑了过来,小二自然告退了,坐在桌子前,不知该如何下手,看着很拘束。
陈清然笑道:“随意些,如今你是跟着我混的人,想吃什么就夹,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嗯嗯!谢谢哥哥”,孩子点头回答,童真的微笑。
吃完饭后,陈清然把包袱拿给孩子背着,都是些衣服,不重,不会压到孩子的骨头。
走出客栈,陈清然这才反应过来,拍头道:“遭了,把长安忘了”
然后拉过孩子的手,“走,我们快点出城”
孩子努力的跟着这位好看哥哥的步伐,心里默默道:从今日起,他有家了,也有师父了,不会受冻挨饿了……
他好开心,再也不用孤苦伶仃,饱受欺凌。
可哥哥嘴里的长安是谁,难道是哥哥的朋友?
孩子怀着迷惑跟着陈清然出了城门,当然过城门时是当做没事样儿走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表现出急切出城的意思,有很大可能被当做犯罪分子抓进大牢!
到达小树林,陈清然吹了一声口哨,只听一声嘶哑,一匹马出现在她面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陈清然哄道:“长安,别生气,没丢下你,出了一点事就不小心把你忘了,嘿嘿,对不起”
长安又嘶哑一声,看着那个孩子,陈清然拉着孩子的手,兴奋的介绍道:“这是我新认识的徒儿,以后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接着把孩子抱上马,长安任由这个孩子骑它,陈清然也上了马,从挂在马鞍处的包袱里,拿出披风,给孩子系上,“这时节的风正是白刀子,吹人头痛的很,你戴着,预防感冒”
孩子低声的说了声“谢谢哥哥”,这个哥哥好好,都不像那些贵公子,摆着架子。
陈清然也戴上披风,又拿出罗盘,孩子有点奇怪,哥哥为什么拿着罗盘?
“哥哥,你拿罗盘做什么,是在算东西吗?”
陈清然听到孩子好奇的语气,解释道:“没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来绵阳城,现在正想着如何找路回去,怕走错了方向”
“哦,原来哥哥是在找路啊!”孩子感觉自己听懂了,欢块的总结道
陈清然摸摸他的头,这孩子长的挺乖,“也算,你坐好了,骑马很累,若感觉不舒服就同哥哥讲”
“嗯嗯,好,我知道了”,孩子乖巧的点头回答
陈清然把罗盘放进包袱里,又系在罗盘上,拍了下长安的屁股,道:“长安,我们走”
长安立马奔跑,路边的林子一下子就闪了过去,风打在脸上,感觉脸都僵了
陈清然想若是她没有去吃馄饨,也就不能遇到这个孩子,这孩子也就不会跟着她,这么冷的冬天他该如何过呢?
饥寒交迫,独自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有人替他补衣服,没有人替他做饭,会活过这个冬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