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包厢中。
虽然无法吸收太阳能,但真空零点能无处不在,一点不妨碍司明转化灵能修炼内功,冥冥中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就要突破十四级,迈入更好层次,毕竟内功每两级为一个分水岭。
不过,修炼中有一道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身上,令他颇感不自在,忍不住睁开眼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盯着我看吗?”
司镜玉笑吟吟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侍女,当然要紧紧盯着少爷,这是我的职责。”
司明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后背发痒,忙道:“现在四下无人,就没必要演戏了。”
“不行,自己不认真对待,如何骗得了别人,须知百密一疏,一场布局的失败往往就是从不起眼的细节开始。”
司明觉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就算被戳穿身份也无伤大雅,顶多被人怀疑有奇怪的癖好,反正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的人多得去了,比如武侠小说中多的是擅长演戏、装疯卖傻的高人,但对方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扫了兴致,便换个方式劝道:“身为武者,还是应该把时间更多的放在修炼上。”
司镜玉道:“我现在就是在修行啊,并非打坐运功才是修行。”
司明刚要开口反驳,忽然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修行”而非“修炼”,这两者虽然在广义上可以混用,在狭义上却存在着差异,于是凝神观察,只觉司镜玉全身空空****,心脏、脉搏、呼吸都已停止,一切生理活动都几近于无,仿佛一名垂垂待死的老人。
他心感讶异,便释放灵识欲渗入对方体内进行更细微的观察,而司镜玉也没有抵抗,任由对方灵识入体。
下一刻,司明便感觉到司镜玉的精气神三元都凝聚在丹田处,形成一颗圆坨坨的“丹”,以致于整个人介乎死和不死之间,如同“活死人”。
这种情况跟催发极招时汇聚精气神不同,催发极招时武者通体宛若燃烧,气场强得骇人,而司镜玉此刻精气神内敛成丹,丝毫不外泄,这是动和静的区别。
“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可见动才是三者的常态,你现在却是反常态……”
司明若有所悟,如果平时都习惯了精气神三者凝聚的状况,那么催发极招时无疑会轻松许多,不会给身体带来太大的负担,在常态战斗时,也可以保证出招时爆发出超越百分百的力量,不出招时丝毫不损耗真气的完美状态,这跟“收拳是为了更好的出拳”是同样的道理。
一直维持在挥拳的状态,每一拳打出去只有七八成的力道,但先收拳,运劲后再出拳,就能打出十二成的力道。
此外,凝聚精气神会令身体处于全力以赴的状态,一旦习惯后,自身的上限就会跟着提升,这是一种静态的修炼方法。
司明正要开口赞叹,心中忽然浮现一丝既视感,细细回想,这他娘不就是超级赛亚人全功率的修行法吗?
让身体一直保持在超级赛亚人的状态,使之习以为常,处于不消耗气的静止状态,直到战斗时才一下子爆发出来,就能发挥出超越自身极限的战斗力,两者虽然形式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
“有意思,我也试试。”
想到就做,司明立即尝试这种收敛精气神为丹的修炼法,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连第一步都做不到。
凝聚精气神不难,难的是不消耗地凝聚精气神,须知司明的凝聚是用外力强行将三者压缩,这个过程自然要消耗真气,至于接下来的维持状态就更不用说了,消耗的真气多得去了,几乎要全力运转真空零能炉才能跟上消耗,可精气神三元凝聚,身体处于静止状态,根本没法吸收外部灵气进行补充,只能眼睁睁看着体内真气迅速损耗,不到五分钟就被消耗一空。
“这也太难了吧。”
司明尝试了几次,毫无意外的都以失败告终,心下了然,这种三元凝聚的极限状态如果那么好维持,也不至于非要催动极招时才进入,当即不懂就问:“你是怎么做到收敛精气神三元却不消耗半点元气?”
司镜玉道:“很简单,我并非以外力强迫三元凝聚,而是三元主动凝聚为一体。”
“这种事怎么可能?”司明难以置信,精气神三元又没有自我意识。
“只要做到‘明镜止水’就行,心体明静,人心澄澈,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心念一动,三元随之而动。”
这种形而上的体悟就没法用具体的文字描述了,按照司镜玉自述,明镜止水是司家绝学《水月宝鉴》的最高心境,她是在晋级化神时,心神得到升华的刹那,结合《孽刑真经》和《无尘无垢琉璃净体》的奥义才得以领悟,而这两部都是偏重磨砺心性的功法。
《孽刑真经》讲的是通过体悟他人的痛苦,从而明白慈悲、怜悯的真谛,是墨家“自苦为极”的修行法门,以人为鉴,照彻自身。
《无尘无垢琉璃净体》讲的是“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通过不断擦洗,使心灵永远保持洁净状态。
这两部功法皆有“镜”的意象,十分巧合地与《水月宝鉴》相互印照,从而帮助司镜玉连升三级,达到了司家数百年来唯有鼻祖才达到过的境界,而考虑到那位鼻祖是在花甲之龄才领悟到这一心境,不难想象,一旦司镜玉公开此事,会给族人带来何等震撼。
“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物至则照,物去则空,事物之来,一切循乎自然,顺其理而应之,以辅万物之自然。”
司明尝试了几次,完全摸不着头脑,并非似懂非懂,而是连入室的门在哪里都找不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心性流果然不适合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淬炼肉体为上,比起“弃舟学游泳”,自己更适合“造大船”——
若说人世如苦海,人要渡海抵达彼岸,无非两种方法,一是锻炼水性,提升游泳技能,二是造一艘船,并用各种材料坚固船身。
磨砺心性等于学游泳,而修炼功法提升修为则是造大船,两者并不冲突,可以一边造船一边学游泳,而“明镜止水”就相当于掌握了凌波微步、踏海而行的本领,不必在海水中苦苦挣扎,遇见海浪也能轻易避过去,无疑要安全便捷得多。
“所以,你扮演侍女就是因为心境的影响?”司明恍然大悟。
“正在流动的水无法照出任何相貌,但静止的水却能像一面镜子,能够虚心坦白地接受一切事物,这是明镜止水的表意。”司镜玉承认道,“以水为鉴,照见本心,我觉得这么做很有趣,合乎本心,便去做了,而世人通常有诸多顾忌,明明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却因为他人的眼光和世俗的枷锁,不得不委曲自己。”
“我明白了。”
既然这么做能顺应司镜玉的本心,有助于她的修行,司明不介意配合一番。
“静坐太久,我的肩膀有点僵,你给我捏几下吧。”
“遵命。”
司镜玉嫣然一笑,走到司明的背后,伸出双手揉捏肩膀。
以司明的体质,想给他按摩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得有搓铁如泥的水准才行,司镜玉十指发劲,渗透入体,以暗劲刺激窍穴,以柔劲激**肌肉,力道恰到好处,令司明倍感舒爽。
每一名武道高手都是宗师级的按摩师,因为他们能感应到对方肌肉中的每一寸变化,劲力细致入微,随时随地做出调整,还可以用真气疏通经脉,治疗残留的暗伤。
就在司明闭目享受的时候,忽来一声爆炸,整节车厢都在剧烈震**,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了下去,被司镜玉及时接住。
“什么情况?不会是有人劫车吧?”
司明和司镜玉走出包厢,其他坐在同一节车的乘客们也纷纷探出脑袋,这时一名乘务员慌慌张张的过来向众人说明情况。
“居然还真是劫车,这群劫匪脑子欠费了吧?”
司明无比诧异,在一个人人习武的世界劫车,这得有多大的胆量和多么无知的头脑啊。
在地球上劫车可以理解,因为拿把手枪就拥有了最顶尖的战力,可以威慑群体,哪怕乘客中坐着拳王也要忌惮枪械的威力,但在超凡武力的世界劫车,谁也无法保证乘客中是否会卧虎藏龙坐着高人——比如这趟火车上就坐着司明和司镜玉。
司镜玉猜测道:“如果是在火车上安装炸弹的话,倒是可以以此威胁乘客乖乖拿钱买命,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武道高手也不敢仓促出手。”
她没有压低声音,因此其余包厢的乘客纷纷变了脸色,有些人偷偷将目光往窗外看去,估算着如果跳车能有几成概率安全着陆。
“客人,这种时候请别添乱了。”如果不是因为坐在这一节车厢的客人非富即贵,乘务员都要破口大骂了。
“少爷,为了你的安全,请允许我出手将这些劫匪全部拿下。”司镜玉并非忘记自己的人设。
司明配合着用倨傲的语气道:“去吧,我也想看看这群胆大包天的劫匪到底长什么样。”
乘务员见两人一副绝世高手的姿态,假意劝了几句,尽到了责任,便任由两人离开。
司明和司镜玉顺着声音来到出事的车厢,只见里面一片狼藉,绝大多数乘客都抱头缩着身子,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三个人,还有一个半截身子挂出车窗外,四人手中都握着兵器,显然是劫匪而非乘客,最后还有一名劫匪,被一个青年男子抓着脖子拎了起来,口吐白沫,俨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来已经结束,没我们什么事了,真是扫兴。”司明对司镜玉道,“显然这帮人并没有安装炸弹,你的猜测是错误的。”
“世人的愚蠢总是能一再突破逻辑的框架,我们能推理出智者的想法,却猜不到笨蛋会做什么。”
就在两人调侃的时候,忽闻一声怒吼,只见那名拎着劫匪的青年男子面露狰狞,身体骤然膨胀,巨大的肌肉撑破衣服,转眼变成了一头身高两米,浑身长毛的猿怪。
“这又是什么情况,妖族现出原形还是武功走火入魔?”
原本车厢内的乘客几乎都要起身欢呼了,见此情形,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缩了回去,更有胆小者发出了尖叫,毕竟异变可比劫匪劫车可怕多了,后者好歹属于常识范畴。
“不好,方洪失控了,快制住他,不能让他在这里发狂!”
一名女青年从背后朝着猿怪扑去,双手雷光奔腾,袭向猿怪后脑。
却见猿怪反手一甩,气流爆旋,将手中的劫匪砸向那名女青年,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女青年砸得吐血而飞,撞进下一节车厢中。
紧跟着,猿怪就将目光投到了司明和司镜玉的身上,毕竟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还大咧咧的站在过道上,当即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粗气,魁梧的躯体如同投石车掷出的石弹一样飞扑而出,拉出的气流将两边的窗户都震破了。
“快躲开!千万别正面接招!”
猿怪的背后传来了焦急的提醒,司明略觉惊讶,因为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区区卷毛畜生,竟敢冒犯少爷,当诛。”
司镜玉往前踏出一步,娇柔的身躯被猿怪的影子彻底笼罩,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对方撕成碎片,不少乘客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目睹接下来的残忍画面。
然而,只见司镜玉伸出光滑如玉的双手,左手向前一切,恰好贴住猿怪的手腕,发劲往下一按,猿怪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不由自主地顺着拳势砸向了地面,一拳击穿了车厢的地板。
接着,司镜玉的右手向上一拍,正中猿怪的胸口,没有任何声响,似乎毫无力道,但下一刻猿怪庞大的躯体就轰向了车顶,并且上半身穿透而出,只留下半身在车厢内,并彻底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的司镜玉收回双手,无视车厢内瞠目结舌尚未接受现实的乘客,朝着司明行了一礼,道:“少爷,这样的处理可以吗?”
“嗯。”
司明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舒爽,朝着四周乘客们抱拳道:“惊扰了诸位,还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