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听,吓得松开了手,差点把剪刀掉地上,幸好虞疏影早有预料,伸手捞住。
“杀、杀人这种事,我不行的,我做不来了。”女人连忙摆手摇头。
虞疏影道:“是你自己说的,只要能赶走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你都愿意,还有什么比杀人更一劳永逸的呢?”
女人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怯声道:“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会偿命的,放心吧,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来受害者是一名吸毒的烂人,二来受对方有长期家暴的前科,这两点足以替你争取到大量的同情分,法官绝对会从轻判罚。此外,你之前也说过,这个男人曾叫嚣要一辈子缠着你,恐吓别人不敢娶你,这点可以证明你是被逼无奈才奋起反抗,根据刑法规定,故意杀人罪,情节较轻者只判罚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
虞疏影一张口,就将对方定义为受害者,俨然一副早已注定的语气,吓得那个人不停拼命挣扎,奈何挣脱不出司明的五指山,而且由于被掐住了喉咙,就连说话都做不到。
女人仍是不敢:“十年的话,还是太长了……”
虞疏影继续劝慰道:“不会判十年的,等快要开庭的时候,我们出钱雇一些媒体报导这件事,形成热点,同时又找附近的邻居来作人证,就能形成舆论,让整个社会都替你打抱不平,认为受害者死有余辜,就影响到法官的判罚,另外,我恰好也认识一些上面的大人物,只要打一声招呼,稍微对你关照一下,最后顶多判个三五年,而且只要你在服刑的时候认真遵守监规,积极接受教育改造,还能争取减刑,到时候说不定连三年都不用就能出来了。”
司明不是很懂法律条款,隐约觉得虞疏影可能有所隐瞒,但眼下彼此蹲在同一个战壕里,没有拆台的道理。
而且,司明认为虞疏影的用意并非真要劝对方杀人,毕竟真要这么做了,她可就犯了教唆杀人罪,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可、可还有孩子,我要是坐了牢,孩子可怎么办……”
“孩子自然有政府帮忙收养,倒不如说,如果你真心为孩子考虑,就更应该这么做,孤儿院的福利待遇,可比你这里的生活条件好太多了。”虞疏影环顾空空如也的房屋,露出一抹嘲笑,“很多贫穷的家庭想要把孩子送进孤儿院,政府都不愿意收呢,因为按照规定,父母中只要有一方还具备抚养能力,就必须尽到照顾子女的义务,但只要你杀了这个男人,父亲死了,母亲坐了牢,你的孩子就满足了条件。”
“可这样孩子就没了亲情……”
“有一个人渣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只要你的孩子进入孤儿院,就割断了跟过去的联系,同学们再也不会嘲笑他有一个吸毒的父亲了,而且,亲情就一定要从父母那里获取吗?”
虞疏影伸手一指司明,道:“我的这位同伴就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从小没有父母,但他不也健康茁壮的长大了吗?他现在就读谭革一中,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深受同学们的信赖,同时又是一名助人为乐的墨侠卫,可谓品学兼优。很多人担心孤儿院里气氛冷漠,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大家都是孤儿,反而能相互体谅、相互扶持,年长者对后辈关爱有加,同辈之间亲如手足,尽管没有血缘,却远远胜过那些为夺家产而反目成仇的亲兄弟。”
司明听了后真想翻白眼,关爱有加是指姚碧莲吗?亲如手足是指嬴纣吗?你说瞎话的时候居然还一脸“感动中国”的语气,我要不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了!
回想自己穿越前的情况,明鬼孤儿院虽然不能说是龙潭虎穴,可那里的环境确实容易让人变得性格扭曲。
当然,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了,陆昴带来了美食,慕容倾带来了风纪,慕容武则是一个可爱的吉祥物。
“孤儿院能给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一个不会被人骚扰的温馨的家,一个全新的起点,甚至每个月还有一些零花钱供他支配,这些都是你给孩子的。”
女人明显露出了动摇的表情:“我……可是……”
虞疏影忽然将语气一沉:“你觉得孩子需要你?错了,是你需要孩子,你为了满足内心的空虚,强行把孩子拴在身边,从孩子身上寻求依靠,你明明知道孩子离开自身能过得更好,却不愿放他离开,这不是母爱,这是自私!”
女人的一张脸“唰”地发白,就好像被人抽走了脊椎一样,整个人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最后可以用来支撑自己的东西,连站都站不稳,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幸好后面就是床,没有摔伤。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自私……”她想要否认这一点,却怎么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声音越来越轻。
虞疏影没有因此就露出一丁点的可怜,反而再次将剪刀递出去,继续进逼道:“那就杀了这个男的,证明给我看,如果你真的爱自己的孩子。”
不等女人做出决定,司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喂,你做过头了!”
他一把将那男人扔在地上,跨前一步,阻止了虞疏影。
“我说过了,整件事由我负责,你只要在一边看着就行了。”虞疏影回以冰冷的目光。
“但你还是做得太过分了!你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该侮辱中伤一份母爱。”司明大声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虞疏影坚持自己的看法,毫无退缩。
“事实不等于正确,老人过寿,你难道要上去跟他说‘你离死又近了一步’?”司明反驳道。
“如果这能让老人学会珍惜接下来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那么,其他客人看不下去,上来将你轰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女人跌倒在**后,就好似失去了灵魂,双眼变得空洞,她拿起剪刀,缓缓来到男人身旁。
男人因为被司明掐得太久,陷入缺氧状态,此时正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他看见女人以一种如幽鬼般的身姿过来后,面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想要起身逃跑,奈何四肢乏力,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女人显得非常紧张,她双手紧握着剪刀,将刀刃向下,对准了男人的胸口,双手抖得厉害,呼吸也甚是粗重。
她嘴里嘀咕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接着将剪刀向上一抬,眼看就要刺下去。
“我做不到!”
女人好似精神崩溃了一样,将剪刀扔到一旁,然后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有气无力的笑声,“我就知道,你肯定下不了手,因为你根本没这个胆量!贱女人,居然又找墨侠卫来对付我,你以为他们能保护你一辈子吗?没用的,等他们离开了,我还会来找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司明闻言,停止了跟虞疏影的争吵,转而一脚踩向男人的肚子,痛得他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不希望我的同伴唆使她动手杀你,但我更不想听到你对她的欺压!有这死缠烂打的本领,为什么不去好好工作,非要抢女人的钱。”
另一边,虞疏影走到女人的身边,问:“没有下手的勇气吗?”
“对不起,我太没用。”女人擦着泪。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虞疏影话锋一转,没有继续施压,反而退了一步,“不过并非不能理解,你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突然就要你去杀人,的确是太刁难你了。其实要摆脱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办法,他缠着你,就是靠这两条腿,所以只要将他的两条腿砍了,他就再也追不上你了,而你也可以带着孩子去其他的他方,重新开始生活。”
以当下的医术水平,骨折之类的伤势不难痊愈,只有把腿砍了,等到肢体坏死,才能杜绝恢复的可能,虽说还有义肢培养等手段,但都需要花很多的钱,以男人的经济条件,把身上的器官都卖了也未必能凑够。
“故意伤人,好像还是属于犯法?”
虽然依旧充满担忧,可女人的语气有点松动。
司明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虞疏影的想要达到的目标。
如果一开始就让女人砍掉男人的腿,她绝对不会答应,可先提出杀人,等她拒绝后再提出砍腿,如此就要容易接受得多。
“故意伤人罪比故意杀人罪要轻,而且我前面说过的优势依然有用,只砍腿的话,不用两年你就能出来。”虞疏影又拿出一把短刀,放到女人的手掌中,“想想看吧,用两三年的光阴,换取一生的自由,这样的代价你也不愿意付出吗?”
“我……我愿意!”
女人终于下了决心,接过短刀,带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朝着男人走去,嘴里喃喃着:“你害我一辈子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连累我们的孩子,他应该有美好的未来,不该被你这样的爹拖累。”
视线一交汇,男人就知道对方是动真格的。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男人喘过气来,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恢复了些许体力,当下迅速起身,连滚带爬地向门外跑去。
“不、不准跑!”
女人咬咬牙,露出一抹狠意,持刀追了出去。
……
司明看向虞疏影,问道:“你用了类似‘催眠大法’的精神武学?”
“我只是在背后推了一下,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她本人。”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要她有了反抗的决心,哪怕这回没有追上,将来男人也不敢上门了,这种解决的方法倒是我从来不曾想过的……但你不能换个更温和点的方式吗?”
“不能,因为我想见证人心的变化,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趣了。”
虞疏影的脸上,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抹笑意。
但没人会觉得这张笑脸漂亮,只会本能的感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