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小区的社区组织(1 / 1)

上东和这名老年女性都在住宅区长大,这里依然留存着如今已逐渐消亡的地方社区组织。

上东出生在埼玉县东所泽。父亲以前是自卫队队员,退役后在传送带维修公司工作。母亲是一名美容师,工作非常忙碌。身为前自卫队队员的父亲管教严格,上东便更亲近祖母一些。

他的祖母居住在附近的狭山市,那里在昭和末年(4)之前是一个自然风光优美的地方。上东很喜欢去祖母家玩耍,他抓来棒络新妇(5)看它们吐丝,也砍倒树木在山里玩探险游戏,广阔的大自然就是他的学校。钻进山里,人类社会的时钟就消失了,只能感受到大自然中的时间流逝。太阳升起时进山,太阳落山时回家。少年时期的他就是这么热爱如此朴素的生活。

上小学的时候,他搬到了方便上学的住宅区。尽管距离祖母住的狭山变远了,但他在住宅区里的生活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

“那个时候没有搬家公司,要是有人搬进小区,大家都会去帮忙。电器店的卡车开过来的时候,车上不仅有屋主买的家用电器,家具也会一起运过来。这时大家就会一起把它们搬上三楼或者四楼。在那个年代,新邻居搬来了,大家都会去帮忙。”

居民互相借点酱油之类的调料都很正常,住宅区便形成了社区组织。

上东在学校里也听人悄悄议论过,说住在住宅区的人都是穷人。可他觉得自己一日三餐都能吃饱,没感觉有什么约束,也每天泡澡,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穷人了。家里在金钱方面可能确实不太充裕,但也没太艰苦。更何况,住宅区的孩子非常团结,不会感到孤单。要是一个住宅区的孩子被欺负了,大家都会飞奔过去帮忙。

“家长训斥孩子的时候楼下的人就能听到,要是骂得太厉害,大人也会去关心一下情况。第二天就会有人来问孩子为什么被骂得那么狠,还会给些小零食安慰一下。”

去朋友家玩的时候,可以随便打开冰箱吃里面的冷饮,这种事在住宅区里很常见。有时大家还会一起去抓萤火虫回来,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起欣赏,看到面前的萤火虫逐个绽放光亮的时候高兴地笑闹着。住宅区前有一家巨大的养猪场,有些孩子在那里给父母帮忙,其中自然有一些人因为碰到压力机或者被猪咬到而失去手掌或手指。

人的死亡离他很近。住宅区附近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不时有小孩子在里面溺亡。生与死不过是上东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所以,在他看来,铃声控制下的学校简直就像监狱。

“上小学的时候,我是个异类,不知道上学的意义是什么。我经常逃课,母亲也被叫到学校过。”

上东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住宅区的纳凉活动和运动会,人与人自然而然地就维系在一起。经历如此快乐的童年时光之后,上东在30岁时步入了废品回收行业。

他与在所泽市经营小酒馆的内村武彦以及小铃一起出钱,三个人在西东京市开设了事务所。

然而,半年以后,内村查出了肺癌。

当时肺癌的抗癌药价格极高,一粒就将近3万日元。而如果入住恒压恒温的最高级疗养设施,据说一个月就要花费300万日元。

“当时我就想,到最后能救人命的只有钱。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我便转而开始考虑如何多赚钱。”

后来,他们把总部转移到横滨市,正式踏足废品回收行业。上东从事的废品回收工作说白了就是宰客。用卡车回收完废品,转头就问对方要100万日元。价格那么高,自然会引发纠纷。但为了救内村,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内村一边不停地服用止疼片,一边坚持工作到临终一刻。上东深切地感受到,没有钱就保不住性命。内村死后,他哭了三天三夜,但依然无法从痛苦中走出来。十年前,他觉得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有熟人推荐他去从事遗物处理的工作,他便就此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