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簇……
容簇,他们要来找你了,找到你……
我就可以不再受折磨了……
容簇,替我复仇……
醒过来,从此你就是我。
容簇!
……
“容哥!”
容簇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人未醒身先动,反射性的掐住了眼前的人的脖子用力掼下。
“哥……容哥!咳咳,我啊!是我啊!清醒点的!”贺路被他摔到车门上,重重卡住咽喉,顿时呼吸不畅,努力的伸手拍打他的手臂,又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抓挠,只能吐字艰难的试图唤醒他。
容簇眼神逐渐清明,猛地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贺路?”
眼前一脸讨好的人哎哎的应着,他皱皱眉,甩了甩手心里黏腻的汗渍。
“有事儿?”
“容哥,你不是和章罕那帮混混定下今天晚上决战吗,怎么在车上给睡着了。”贺路拽拽衣服,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毕恭毕敬的站到一边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容簇的反应,“哥你脸色不好,要不咱们别比了?他章罕不就是个小混混……”
“不用。”容簇找了瓶冰矿泉水灌了几口,差不多醒了,之前答应下的事也想了起来。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打发走贺路,指尖用了力摁压太阳穴。
这几天他天天做那个梦,每天晚上一睡着就是在一个客栈似的大房间里,一个穿着古装的人老背对着他对一个女的说话,支支吾吾的也听不清楚说点什么。
但刚刚那个梦……
他这次好像看见那个人在镜子里的脸,模模糊糊的还有点自己的影子。偏偏他在梦里跟瘫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干什么都不行。最近还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容簇心烦意乱的踹了一脚地上缠着反光带的路障,无辜的路障应声倒下,骨碌碌转了几个圈,动了几下就停在了前车轮前方。
“哟,太子爷今天心情可不怎么好啊?”
前面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容簇不抬头也知道是那个前几天自己找上门来的小混混。那混混哟了一声,说道:“怎么啦,您这太子爷这是被我这下等人给吓怕啦?别臭着脸啊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您多少钱呢!”
容簇根本不想和他搭话。
这种在市井角落里恃强凌弱的社会垃圾他一向厌恶至极,更别提与这种人产生交集。但车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小混混,三番五次要把手伸到了他母亲那里,企图骚扰他母亲的生活。
这便是不可饶恕的事了。
“规则你定,比完滚蛋。”
容簇对他那张尖酸的精神小伙脸面分外厌恶,捏着手里水瓶一饮而尽之后直接坐回了车里,关车门的动作利落而干脆,摆明了不想与章罕说一句话。容簇因为母亲受惊入院的事自责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一气之下就答应了这门子赛事,想来真是有些冲动。
“哧!”章罕平时不接触这些公子哥,就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作威作福,哪个敢不对他低头。今天在容簇这儿被甩了脸子,还是在众多弟兄们面前,章罕脸上有些挂不住,张嘴便要骂人:“拽什么拽啊你!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容簇本来就心情不好,看他几眼心情更是雪上加霜,脚下一个用力,跑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把挨着车前盖站着的章罕和他的一众小弟吓了个不轻,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章罕也被吓了一跳,倒腾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容簇的恐吓,当即脸色黑了下去,冷哼一声便甩手离开,带着小弟们下去准备。
容簇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惧意,不屑的轻哧一声。
乌合之众。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要派出这样一些混混来做这次比赛。
章罕准备的动作倒是快,不多时便气焰嚣张的骑着一辆重型机车和他的跑车并排而停。他把头盔取下来,扯着嗓子就和容簇说规则。
“我们规则也不复杂,就在这个赛道跑一圈,我赢了你,你乖乖的就给我跪着录视频叫爸爸,你赢了我保证不再坏你好事。大少爷听清楚了吗?”
机车巨大的轰鸣声与跑车比起来过犹不及,容簇扫了一眼旁边这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巨型怪物,车上贴满了涂鸦图案。容簇扫了一眼便从那些纷乱的图案里看到了被红色獠牙簇拥着的一个标志,他眼神暗了暗,转身直视前方,“车倒是挺好的,配你这种人也是让它受辱了。”
“你!”
章罕被甩了狠话,却不见怒意,只是盯着他阴狠的笑了一下:“太子爷,别太骄傲啊。你听听那句话怎么说的,骄傲使人落后,谦虚才使人进步嘛。”
在他眼里,这种富家大少爷也就是仗着有钱随意挥霍,也不想想他招惹的是什么任务就随意得罪,还真是无畏的可笑至极。不过在这条赛道,由着老板特意吩咐加的料,随便一点就够他狠狠喝一壶的。
章罕阴笑着转过头去,他要做的就是把他引着走完这条赛道而已,输赢无谓。
主持这场比赛的全是章罕的人,而容簇就只带了贺路在一旁操纵无人机拍下比赛记录当做凭证。
容簇看着他的眼神,心头突然弥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系好安全带,检查数据正常,抬头却看见章罕居然找了个女的夸张的扭着跨举牌,心里的紧张却因此些许下去。这些混混们还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正儿八经的比赛设备一概没有,乱七八糟的形式主义倒是搞了一大堆。
比赛即将开始,容簇和章罕都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凝神聚气准备抢占先机。无人机起飞的嗡嗡声逐渐变小,容簇心无旁骛。
“吁——!”
哨声吹响,跑车与机车同时发出巨大轰鸣,飞驰着向前飞驰,车轮卷起尘土,引起小小的飞旋。
“章哥加油!”
“噢噢!章哥牛逼!”
小弟们胡乱的喊了几句,两辆车瞬间飞驰而出,不需几十秒便已看不到踪影。现在正是黄昏时候,太阳的余晖拉长光影晕了视线,容簇没有在意,跑车完美的漂移过一个弯道,夕阳的光不再刺眼。
容簇瞥了一眼后视镜,章罕不远不近的跟在跑车的后疾驰。这机车是好车,被改装的整车性能都达到了巅峰水平,但骑车的人就不算是什么技术流了。
容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脚下油门下压,速度瞬间明显提升。跑车威力骤显,章罕的人影慢慢淡出了后视镜。
他看着摩托的影子消失,偏转视线直视前方。
这条环山赛道他在正经比赛里参加过两次,每一次转弯早已烂熟于心,每个漂移都能做到基本完美,章罕这种只能在普通路段飙飙车的混混就算骑着顶配的豪车,跟他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最后的冲刺路段。赢了这场毫无悬疑的赛事,一切错误便有可能走向终结。
容簇快速的猛打方向盘,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车后空无一物,只有持续的轰鸣声在身后不曾停歇。他势在必得的勾了勾嘴角,再抬眼是却被灿烂的余晖晃了下眼。
车道上站着一个人!
容簇心神大震,再打方向盘已然来不及,车在避让的时候飞速的撞上了峭壁。车头掀翻坠崖的瞬间,容簇看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
那哪是一个人,分明是一辆抬起前轮的摩托车。
出发前章罕讥诮的眼神被瞬间放大百倍,容簇睁大眼睛,忽然在赛道上方的崖面上发现两面闪着亮光的镜子,反射的光芒足够耀眼。
“少爷!少爷!”
再次恢复意识,容簇被人轻轻推了推,眉头逐渐皱起来。他这是遭了什么罪,老是睡到一半就被人叫。
叫叫叫,叫什么叫!
“醒了,推什么推!”
容簇心烦的拂掉推他肩膀的那只手,不耐烦的说道。
“少爷……”诺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怯怯的,带着些许哭腔。
容簇没辙了,无可奈何的坐起身,眼睛还闭的死死的,语气按捺不住的暴躁:“怎么了?”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奴婢还以为您又晕过去了。王府来了两位贵客,王爷要我叫您前去会客堂,您快起来吧。”
细碎的哭声在耳边不住的环绕,容簇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眼睛刷一下睁开了,一双桃花眼睁得老大。
“你说什么府里什么王爷什么客人?”
入目皆是一片古香古色的木质家具,眼前站着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穿着嫩绿色的裙子,头发油光水滑的梳成两盘发髻。
容簇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少……少爷,少爷你没事吧。”侍女模样的女孩瘪瘪嘴,眼里快速有了水雾,有点怕他现在的样子,“不是五皇子真的把您撞得痴傻了吧?”
“……操?”容簇眼神麻木的盯着眼前这个要哭不哭的小女孩,脑子像是轴了一样反应不过来这个事实。
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反应过来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容簇有些虚弱的被侍女扶着坐到了窗前的铜镜前,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一副漂亮面孔,机械的上手摸了摸。
柔软细腻有弹性。
是他的脸。
容簇忽然想起了一直困扰他的那个梦。
这地方好像他在梦里看到的,这个人也与他长的一模一样,五官基本无差。容簇摸了摸那张脸,手忽然有些软。
他这是,做梦呢还是穿越了?
“少爷,您今天,要擦那种粉啊?”侍女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
容簇回过神来,他不过发了半分钟不到的呆,侍女就已经熟练的给他梳了一个精致的发型,隐隐透着些女气。他长的本来就有些女相,从小没少被人夸漂亮,现在这人一头长到不能再长的头发梳一个这样的发型,更显得像个女人。
容小少爷平时最烦被别人说像女人,伸手就把束着头发的发簪拔掉,一头泼墨黑发顿时披散下来。他把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扫到一边,拽着侍女的胳膊就把她拽到自己面前,面色不虞。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给我好好回答。之后你就当我从来没问过你这些事情。”
侍女原本看见容簇把发冠摘了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就要就地跪下,却不想被容簇这么一拉,有些懵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指着容簇一头披散的头发,眼泪憋不住的又要往上涌,像是在控诉自己毁坏了她的得意之作。“少爷你的头发……”
小丫头大有你不弄头发我就哭给你看你被降说话的意思,容簇举手投降,从她手里抓过一只红色的绑带,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头发抓起来绑成一束。
“现在OK了吗?”
“啊?哦,嗯嗯。”小欢懵懂的点点头。
容簇满意的点点头,问。“你是谁?”
“奴婢名叫小欢,是您的大奴婢和,和您的通房丫鬟。”
“好,小欢,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小欢一愣,“少爷,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不行不行,这该要禀报王爷的呀,少爷你……”
“叫你答你就答!”容簇语气一冷。
小欢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当即就要跪下去,还是容簇一脸挫败的把她拽了回来,无可奈何的放柔语气说道:“好了,我承认我醒来之后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但我不能让你家王爷……好吧我父王担心是不是?所以告诉我,我是谁?”
小欢愣愣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半天才想出来该从何开口,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少爷,少爷您是当朝摄政王的儿子,您前几天被王爷派到禁卫军里跟着太子殿下学习练兵。可不想,可不想才过了几天,您就被五皇子骑马撞到了,然后,然后现在太子殿下带着五皇子殿下登门了,大概是为了您的事情而来的。”
容簇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小欢这三两句解释对他了解自己身份根本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他除了梦里那点零零碎碎的记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什么性格?”
“啊?哦哦,少爷您从小身体不好,性格,性格也……”小欢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像个女人?”容簇接了她的话。
小欢扭扭捏捏的点了点头,“王爷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您送到军营里去的。”
容簇头疼的看着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