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条数百米长的巨鱼来说，二十米高的巨人僵尸也不算什么。

虽然有十几个巨人僵尸纷纷爬上巨鱼的背脊，舞动拳头猛揍它的身体，但却无法使得这怪物就范。

巨鱼腐烂的身体，臭肉四散飞溅，白森森的鱼刺鳞次栉比着从肉里延伸出来。

可它根本没有痛觉，纯凭一股本能的怨念在行动。

终于，当我和菲丽丝从船舱里爬出来的时候，魔鱼遮那恰好张开大嘴巴，朝着我们扑来。

乍然看到这黑压压的巨洞从远方疏忽而来，我还以为天塌出一个十几米高的黑洞，正吞噬这个世界。

但那阴冷血腥的感觉，使得我立刻清醒过来。

妈蛋，要被吃掉了！

我根本没去多想，全身的斗气爆发出来，将菲丽丝猛地朝旁边推开。

“哲野！”，在菲丽丝的嘶嚎声中，魔鱼遮那庞大的身躯将北风之神旗舰撞断。

“呼啦！”，我的的整个身体，连带大片大片的木板、断折的桅杆、船上各种用具、以及大量的海水一起掉进巨鱼遮那的肚子里。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好小好小，小得只剩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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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冰冷的海水，将我的全身浸得湿透，我瑟的半个身子浸泡在冷水里，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鼻翼传来的血腥味，以及浓浓的海水味道，使我绝望。

魔鱼遮那，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巢穴在何处。

传说，大海中有争斗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它的踪迹。

莫非是我们与海盗们的一场大战，将它引得现身？

恐惧、后悔、孤独，种种情愫涌上心头。

我开始胡思乱想。

首先想道的是生命中那段最黑暗的时光，龙宝那个坏蛋，若知道我葬身鱼腹，一定裂开嘴巴嘿嘿地笑吧？

司千雪、叶沫沫、薇薇安、绿雅……一张张漂亮的脸蛋在我眼前浮现。

真不忍心想象，当她们知道我死了之后，悲伤的眼神。

最后定格的是菲丽丝那张惊骇绝伦的脸，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为了她这个侍卫长，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会不会太傻，竟然为了一个女孩牺牲自己。

但对我来说，这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就算时光回溯，让我再选一次，我仍然毫不犹豫推开她，让她活下去。

“扑哧！”一道浪花打来，将我从思绪中惊醒。

一道微缈的光线，从前方湿哒哒的“山洞”传来。

一个海盗，打亮了一颗火石。

然而这一闪而逝的光明，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头顶上一排长而锐利的白牙，像铡刀一样连绵而下，瞬间将他劈碎。

我一个激灵，赶紧将身体往旁边一扑。

“嘶！”冰冷坚固的骨质铡刀，几乎贴着我的衣衫铡下，将我旁边的一张破桌子切得粉碎。

我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无数次出生入死，但再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贴近死亡。

我不怕死，也想过假若有一天死亡来临，将会怎样死去。

我想，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抱着心爱的女孩们，唔，那时候肯定已经是一群老奶奶了，安详地阖眼。

比较差的结局，是被坏人害死，或者生病而亡。

我所能接受的最坏结局，是为了拯救心爱的女孩，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成了这样。

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冷冰冰的地方，成为巨鱼的一块点心。

铡刀缩回“洞顶”，抬首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恐怖。

事实上，前后左右全都是漆黑的恐怖。只有流水潺潺，推着我往“洞穴”的深处移动。

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到骨质铡刀再一次落下。

数名海盗惨遭铡死，发出一串惨叫。

而我幸运地再次躲开。

可是我知道，我早晚也会和他们一样下场。

我开始绝望起来。

三天前我还脱得赤条条地躺在温暖的大**，左手搂着薇薇安的脖颈，右手抱着叶沫沫纤腰。

我喜欢美女的名声全国皆知，很多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写了热情洋溢的情书给我。

而我们三个很没品地将一封封情书拆开，嘻嘻哈哈地大肆点评。

生命真荒谬。

我突然就陷身于此。

真的很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生命更荒谬一些吧！我突然开始唱起歌来。

“多远至天堂?

其遥如死亡;

越过山与河，

不知路何方。

多远至地狱?

其遥如死亡;

多远左边坟，

地形实难量……”

这是丰腴大陆一首著名的诗，吟游诗人将其谱了曲子。

这是几乎每个人都会唱的一首歌。

我纯属绝望之后的自娱自乐，可没想到黑暗中有人低低饮泣起来。

“呜呜呜……”，我听的分明，那是有一个海盗。

“呜呜，哇哇！”好多哭声扬起。

看来这巨鱼的嘴巴里，活着的人比我想象的多很多啊！

我不顾他们的抽泣，扯起嗓子大唱：

“多远至天堂?

其遥如死亡;

越过山与河，

不知路何方……”

我就像唱诗班的领唱，简单的旋律使得海盗们很快就学会。

大家跟着我，齐刷刷唱了起来。

“咔嚓！”，铡刀骨牙落下，碾死了好几个唱着歌的海盗。

“咔擦！”，铡刀再次落下……

然而歌声始终未曾停下。

我唱得热泪满眶，自我感动得厉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突然一只大手掌握住我的手腕，同时一把低沉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跟我来。”

说吧，她不由分说，拉着我往“洞穴”深处走去。

说来也怪，随着那道火光的熄灭，这柔软的大鱼肚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这拉着我的女人，就像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一样。

每次铡刀骨牙落下，她都能够提前知道，带着我避开。

更厉害的是，身处这黏糊糊的地方，别说反抗，就连动弹一下都是奢侈。

而她却能轻松地在这种地形上来去自如，并且是在拉着我这个累赘的情况下。

“你是谁？”，我小声问道。

“别说话！”，女人说道。

我们走了约莫盏茶功夫，她突然停了下来，将我的手放开。

“扶着我，别掉下去。”，她说。

我不得不伸出双手，抱住她健壮的腰部。

海水再一次鼓**。

好几个海盗从我们身边划过，旋即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哇啊！”

就像我们前方有着某种恐怖的东西，而他们不幸掉了进去。

过了良久，好些海盗从我们身边滑过，并且惨嚎着坠落，那女人才终于开口说话。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吗？”

“有，有！”，我真是被这经历给吓着了，竟然忘记我的储物空间里有精灵之王的双头铃铛法杖。

“叮铃！”，法杖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提示我，，这地方是一个“最深邃的夜”。

而法杖上的精灵文字，正散发着微缈的光芒。

这光，使得我看清楚身边的那个女人。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是你……”

（小诗作者：艾米莉?狄金森1830-1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