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存在(1 / 1)

我摇摇头,强忍着真实存在的痛意道,“不痛,小婶婶呢?”没有看到辛晴的相随,为什么我却没有轻松的感觉,为什么她没有如影随形的跟在洛倾恒的身边。

“安安,不说她了,我们回家吧。”洛倾恒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那样的温暖才让我发现我的小手竟是这般的冰凉。

我点点头,“嗯,我要回家。”

“等我,我去办出院手续和其它安排,十分钟就回来。”他的速度我知道,就连我住院也是他打理妥当的,不用问,我却都清楚,他是他,只能是他,那是改变不了的他,永远都与高效率划为等号,只是此时他终于肯安静温柔的留在我的身边了,倘若辛晴知道了这些,她一定伤心难过吧。

不想再理会他与辛晴的一切,我的小腹还在痛,孩子,你要比妈妈坚强,你要好好的生存下去。

输液在一滴一滴的落入我的血管里,那药物突然让我惊醒,我大声喊,“护士,护士。”

门立刻就开了,一个白衣天使向我奔来,“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担忧的甚至忘记关了身后的门。

“告诉我,这药水对我的孩子有没有不良影响。”吃药打针对孩子都是不好的,再没有知道答案之前,我很担心。

护士笑了,“小姐请放心,洛先生已经吩咐过了,现在医院所有为你的用药全部都是对胎儿没有任何影响的进口特效药。”

“可是,为什么我的肚子还是疼?”倾恒不在,我必须要说出实话,因为我担心我的孩子。

蓦地,一个人影从那半掩的门缝冲了进来,“安安,跟我回去X市。”景子毅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皱皱眉,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更无视了他面上那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护士小姐,我不认识他,请不要让陌生人来骚扰我。”冷冷说完,我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安安,孩子是我的,你要随我回去X市,你不能跟那个男人离开。”景子颜激动的大吼,却被随之而来的保安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他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在病房之外,遇到倾恒,他已不再强势。

病房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插曲未曾发生过一样,倾恒就要回来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事?”直视她的目光,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犹疑,否则说出来的话必是假的。

然而护士还是犹疑了那么几秒钟,我看得真切,却认真听她说完了她的回答,“小姐,孩子没事,但是需要绝对的静养。”

没事。

却需要静养。

其实,那还是有什么不对。

挥挥手,“你下去吧,我想要静一静。”

算计着倾恒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憔悴我的忧心。

无法动,因为我全身都痛。

门前微动,我知道必不是倾恒,以他的习惯,他可以让我没有任何感觉的来到我的身边。

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吴妈,欣喜的笑在眸中,“吴妈,你也来了呀。”

吴妈慈和的向我走来,“安安,吴妈刚下飞机,吴妈来接你回家。”

我点头,“嗯,恒去办了,一会就离开了。”

吴妈为我掖了掖被角,又握住了我的手,“安安,你的手很冰,不舒服吗?”与洛倾恒同样的关切,可是吴妈带给我的却是母亲一样的感觉。

“没什么,我很好。”静养吧,只要有希望保住孩子就好,这辈子无缘嫁人,那么我就守着这个孩子终老一生。

倾恒回来了,病房里立刻就忙碌了起来,我看到了氧气瓶,甚至还有我病房里的其它医疗设备都被搬了出去,我轻轻叫,“恒,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心里一跳。

“哦,没什么,只是你需要静养,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不过通常病房里都是要摆着这些的,那么回了家自然也要摆了,充充样子罢了。”他顽皮一笑,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心里落下了许多的疑问,我却没有追问,任凭护士推起了我的病人床,推出病房的时候,走廊里的人早已被遣散了,我下意识的随着病床的移动追随着倾恒的身影,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走在床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电梯,然后是医院的大厅,远远的,象是景子毅的叫声,却转瞬就没有了,大门外,载我而来的的士司机居然守在那里,他走到我的床前,低声道,“小姐,那些钱我还是还给你吧,其实我只是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你,救你本就是一件平常的事,可你哥哥……”他望了一眼洛倾恒,不用猜,我也知道了恒给他的钱不止是那九千块,一定还更多。

我淡淡笑,“有些情不是用钱就可以还了的,只是要诉明一个事实:好人自有好报。”说罢,我闭上了眼睛,我累了,只想回家。

我上了救护车,而后是车子平稳的慢慢的奔向了机场,机场上有洛倾恒的专机在等待我,这就是他来得这般快的原因。

不用猜,也不用想,就好比我知道我只要报给了他我所在的医院,他就可以安排好我的一切一样。

从小到大,我便是在他如此这般的呵护中长大的,习惯了他的庇护,也习惯了他的安排,所以离开了他,我才发现,其实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洛家的户口簿上我与他相依为命,可是他却是我的监护人,是我名义上的叔叔。

而他,只大我八岁。

八年的时光,一个叔叔的称谓,注定了他与我的无法交集。

想起这些,是心在痛。

痛彻心扉的感觉。

倾恒,他一直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在我放弃了所有之后,我还是又回到了原点,而那个令我想要回到原点的人,却是景子毅。

小腹还在痛,他却迫不及待的要带我回家。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我却抛开了它那么的久。

“安安,很痛吗?”吴妈关切的问我。

我摇摇头,“不痛。”如果我说痛了,我猜想救护车接下来的举动立刻就是打道回返,重新回到Y城的医院。

可是,我不想,我想要回家。

我闭着眼睛,忍受着所有的痛楚,在上飞机之前,任何难过的表情也不能不敢表露。

那一条路真是漫长,长得让时间也停滞了一般,终于,当救护车停下的时候,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依然还闭上眼睛,所有的所有自有倾恒为我打理,想想他的名字,那是父亲亲自为他取的,却奇怪的与我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如果在正常人家,那一个倾字便代表了兄妹,可是在洛家,却代表了父亲的权威。

于是,洛倾恒也认定了他是我的小叔叔。

多么可笑。

即使在父亲入土了为安了这么些年后,他依然尊重父亲的一切。

迂腐,这是我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可是,天知道他有多新潮多现代,他手上的事业无一不与尖端、新奇、潮流挂钩,他喜欢走在开拓者的最前沿,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他也一定会顶过那样的难关,然后迎接那随之而来的彩虹漫天……

飞机起飞了,我终于离开了景子毅的世界。

他查不到我的目的地,因为这是倾恒的专用飞机,只要洛倾恒交待过了,那么机场绝对不会泄露洛倾恒的一切。

想到找到我,那比登天还难,因为,我报给他的名字是假的,我是洛倾安,而不是周乐安。

输液还在继续,疼痛似乎在慢慢减弱,这让我欣喜,孩子,他来了,所以你也得救了,他会救你,更会呵护你,就象呵护我一样。

这一点,我永远也不会怀疑。

可是,我却一直恨父亲捡了一个迂腐的他回来,如果换了另一个男孩,那么当我与男孩一起长大的时候,是不是也就不会有了我如今的痛苦。

“安安,睡吧,待你醒了,我们便到家了。”他温柔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那仿佛是我的催眠曲,心,感应到了他的关切,我果然沉沉睡去了。

再醒时,我已身在S市的家中。

淡绿色的房间里,一切如昨,物是人已非,我再也不是离开前那一个干干净净的洛倾安了,身子给了子毅,那么我便再也没有权利去争取恒了。

屋子里静静的,手臂上还插着输液,倾恒一定是把一个小型医院搬到家里来了,而他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保护我。

躺了这么久,真的有些乏,加上小腹的疼痛早已在我睡着的时候已减弱了,想要起来,坐一坐,或者在房间里慢慢的走一走,轻微的活动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如是的安慰自己,既然不痛了,那便代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一只手举着输液瓶,然后我慢慢的挪下了床,站在地上的时候,一种踏实的感觉袭来,从我到Y城的医院再至回到家里,少说我已经躺了两天两夜了,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这是我喜欢的感觉,从小到大我都喜欢这样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然后粘在倾恒的身上,可是如今,这幢房子里又添了一个女主人,一个我极为不喜欢的女主人。

突然间就很想要见见辛晴,现在的她一定得意非凡吧,嫁了一个帅且多金的男人,那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呀。

身随心动,想着想着我便走到了门前,那一只闲着的手悄悄的转动门环,再将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我悄然向我的卧室之外望去,那是一个小型的客厅,这幢别墅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一层,客厅、书房、健身房等等应有尽有。

房间的隔音非常好,以至于让此刻的我在听到门外客厅里的声音时,顿时吓了一跳。

“孟医生,安安的身体生下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危险?”洛倾恒手撑在桌子上,面容直视孟医生,他背对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猜得出他的神情一定是极为严肃的。

为什么他会说我生下孩子有危险呢?

手指下意识的抚向小腹,我还是一心想要生下他,渴望他来到这个世界与我相依为命。

孟医生清了清喉咙,这才小声道,“倾恒,你也知道安安她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你还在置疑吗?”

倾恒颓然坐回到椅子上,我的心更是狂跳,半举在空中的输液越来越重了,重得让我没有力气再举起,可是我更不想要离开门前,眼前门外的一切已经彻底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那是关于我与孩子生命的讨论呀,其实我不应该缺席的,可是,洛倾恒却为我代劳了。

无力的贴在门边的墙壁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可能我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门外,洛倾恒的声音继续飘进来,“可是,安安她很喜欢那个孩子。”带着固执,洛倾恒颇有些威胁孟医生的味道。

“那么,你只能做好两种准备,一个生,一个死,生死的机率各半,我没有办法保证母子平安,而且她现在腹中的胎儿还不稳定,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我听过她的脉象,象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倾恒,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到底有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这些你都要考虑清楚呀。”谨慎而理智的说着每一个字,字字都让我惊心,原来孩子一直都有危险,我却相信了Y城那个护士的话,眼前飘过护士犹疑后回答我问题时的表情,她一定是被洛倾恒给洗过脑了。

闭上眼睛,无声的泪落,真的有些不舍,也真的怕门外的两个男人集体选择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夺走我腹中孩子的生命。

不。

如若真的不能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那么我将来岂不是一样的还不能生?

我的病,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脑海里回想着从小到大我记忆里的每一个画面,如果我病了,至少我要吃药要打针才是,可是除了十八岁那年我因为从楼梯上摔倒而住过医院以外,我再没有任何关于吃药关于住院的记忆了。

一切,都是那般的玄妙。

可是,如果我真的病了,倾恒是不会放任我的病的。

脑海里继续在搜索着点点滴滴与任何可能。

蓦的,我想起了我从前一直在吃着的唯生素,那是吴妈每日里都要看着我吃下的,她说我身子弱,多吃些唯生素才好。

难道,那些唯生素有问题吗?

门外又飘来了孟医生的声音,“倾恒,或者你应该告诉她一切,她已经长大了,你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才是。”

洛倾恒摇摇头,“不,我不想让她的生活里出现任何阴影,不想让她因为她的心脏病而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这件事你再也不要提起了。”

一刹那间的感动,原来他这般在意我的快乐,可是,那又为何执意的娶了辛晴呢?

他不知道,他娶了辛晴才是我最大的不快乐吗?

“那么,决定呢?拖得越久对她的身体的损伤越大。”孟医生冷静的说道。

客厅里顿时变得沉闷,良久也无声息,我明白,那是倾恒在犹预,而我也在等待他的答案,如果要我选择,我还是要选择生下我的孩子,可是如果我如母亲一样的死去呢?

那么我留给我孩子的也会是一辈子的痛苦。

这一刻,在我的心里不自觉的想要作出抉择的时候,我才懂得了母亲当年生下我的勇气,生了,便很有可能是死别。

“不。”洛倾恒低低轻叫。

“倾恒,留下孩子是吗?”孟医生追问,再拖下去,连他也快疯了。

洛倾恒摇摇头,“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要与倾安好好的谈一谈,然后再作决定。”

倾恒的话让我想起了尊重,我迅速的举着手中的吊瓶回到了床上,急忙挂好在床头,放下手臂时那一只手臂已经是酸麻了,支撑了这么久,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盖好了被子,我安静的半眯着眼睛躺好,我在等待倾恒的进来,心里也在盘算着他要如何问我,此刻我心里焦虑的不是我的病,而是我的孩子是留还是去。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虽然还闭着眼睛,可是倾恒身上那独有的味道让我知道是他来了。

他站在我的床边,高大的背影挡住了窗前的一些光亮,把我也笼罩在他的视野之中。

我轻轻动,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来,不想要在继续装睡,因为此刻的我迫不及待的要解决一切。

他的容颜他的身形越来越清晰,我轻柔的望向他,“恒,我好多了,这一瓶输液打完我就可以下床了,是吗?”淡淡的笑挂在唇边,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病了的事实,那么,我就配合他的关切。

“安安。”他低声一唤,然后缓缓的蹲在床前,“告诉我,你很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吗?”无比认真的语气中我知道他的心里也在做着最艰难的抉择,一如我。

我点点头,鼻头耸动,“倾恒,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要他。”既然我有了那样的病,那么为什么我不留下自己在这世间的骨血呢,那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爱孩子。

即使真的死了,可是至少我还有一个他。

我不后悔。

洛倾恒皱皱眉,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可是安安,我不喜欢那个男人的孩子,我不想你留下这孩子。”他转换了一种口气,居然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劝我。

我笑,“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而景子毅给了,这是你给不起的。”

“安安,你真的没有道理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的,他有妻子。”他继续劝我,原来他早已查过了景子毅的一切。

想想他刚刚与孟大夫之间的对话,我突然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倾恒,让我不生下他的孩子也可以,可是,你要与辛晴离婚。”这是我的条件,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