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老子不怕,怕了不做,做了不怕!吃就吃。”
姚天材几口就把这窝头吃完,一仰脖又把碗里的水干了。
牢头看了看姚天材,一挑大拇指。
“好样的!对,就应该这样!”
牢头的这些话是发自真心的。因为“小太岁”冯骅这一死,整个平安县的老百姓没一个不叫好的,大快人心!
冯骅这个王八蛋,那是平安县的一大祸害,欺男霸女,敲砸勒索,什么坏事都敢干,因为有他爹做靠山,做什么坏事都能免于惩罚。
就连警察局都不敢动他,平时冯骅和警察局打交道,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就连警察局的局长翟吉岩也不放在眼里。这个牢头都挨过冯骅的揍。
所以姚天材把他给摔死那是大快人心,更是帮警察局出口恶气。这牢头本来想称赞姚天材几句,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公开表示,只能说了些通情达理的话。
姚天材吃完饭,牢头关上铁门走了。
姚天材睡不着觉,在死牢里蹲着,心里是阵阵难过。
【唉……胡老德呀,你把我坑了,我给你三千两银子的奖励,现在看不仅害了你,也害了我,你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通事理呢?我要不为救你,我能身陷囹圄吗?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
【可能现在营里的弟兄们已经知道信了,胡老德和胡右不能不去送信,我那些弟兄们会有什么想法呢?鲁为和孙大刀都是火爆脾气,宁良辰、封元亮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政委何吉就更别提了,难道说他们还敢拉着独立营攻打平安县,劫大牢不成?】
【千万可别来啊,你们但凡冷静思考,可千万别来,要是来了一个也活不了。】
姚天材胡思乱想,又想起自己的媳妇唐慧云了。两个人结婚之后,一直分居两地,偶尔在一起也是时间短暂。
想起这些,姚天材感觉心里一酸,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姚天材咬了咬牙,没让眼泪掉出来,一瞪眼硬把眼泪憋回去了。
【算了,可惜我这一生,来得太过短暂,没想到竟然这样就结束了。倘若我要能回去,我非得干一番大事,我要把像冯开诚这样的二鬼子斩尽诛绝。唉……想这些都没用了。】
到了第二天,铁牢门又开了。送饭的不是之前的牢头,是个生人。这个人三十岁左右,嘴角留着两撇小黑胡,穿着一身警察局的制服,一看就是头头,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天送饭的牢头,两人手里拎着食盒。
牢头把手中的食盒放到铁门旁边,开口说道:
“姚天材,认识这位是谁吗?”
“不认识。”
“这就是我们平安县警察局巡警队的队长张景胜。”
姚天材这才想起来,他就是胡老德的干儿子。胡老德在姚天材面前,不止一次地提起过他的这个干儿子。
张景胜抽了抽鼻子。
“这屋怎么行?换个屋吧。”
身后的牢头答应了一声。
“按您的吩咐,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把人提出来,先换屋子。”
牢头把姚天材从死囚牢这个小房间里提出来,安排到里面一所宽大的房间。
虽然都是警察局里的监狱,但却截然不同。
这屋四面墙干干净净,有床、有桌椅、还有马桶,比刚才那个小笼子强了万倍。
等进到新房间后,张景胜让牢头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食盒盖,里面是六个菜一个汤,还有一壶酒,两个牢头忙活着,把酒菜摆到桌上。
张景胜冲着姚天材微微一笑。
“姚先生,请用饭吧”
“嘶……”
姚天材心里充满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公文下来了,我要掉脑袋,这是断头饭?也不对,从时间上计算不可能这么快。从平安县到太原,经过商量批复再送回来,怎么也得五六天的时间。】
姚天材没动筷子,瞅着桌上的饭菜发愣。
张景胜摆了摆手,身后的两个牢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姚天材和张景胜。
张景胜往前一探身,压低了嗓子说:
“姚营长,你认识我吗?”
“嗯,早有耳闻。你不是胡老德干儿子嘛。”
“对,是我。姚营长,有关你的情况,我也是全了解。我干爹就是胡老德,我们爷俩关系不错,有关你的事他也向我透露过。”
“不过,姚营长,这件事你干得太冒失了。人命关天,有一条背到身上就够呛,何况你还把皇协军第四团团参谋冯开诚的公子给摔死了。”
“六条人命啊,因此说你的这个官司,不好打呀。弄不好,可能就是个死罪啊。”
姚天材摆了摆手,止住了张景胜的话。
“哈哈哈,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做了,后悔没用。张队长今天见我什么事?请问这六菜一汤是什么意思?”
“姚营长,别误会。没有别的意思,冲我干爹的份上,我也应该好好招待姚营长,这是表示一下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哦,既然这样,姚某领情。”
姚天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抄起筷子就吃上了,别看带着手铐,丝毫不影响。姚天材是狼吞虎咽,边吃边喝。
张景胜在旁边坐着,认真观察着姚天材的一举一动,发自内心地敬佩姚天材。
张景胜心中暗暗称赞:行,这才叫男子汉大丈夫,真有阳刚之气。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比我强得多。
等姚天材喝完三杯酒,吃了几口菜,张景胜起身又给姚天材倒满酒。
“姚营长,好在您没受什么罪,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说实话,您挨刀是肯定了,我在局长那里托了句话,希望别用极刑,什么车裂、马踩、凌迟都免了,就让您受一刀之苦。我和你打个招呼,你好有个精神准备。”
姚天材听完表面依然波澜不惊,轻轻放下筷子。
“一刀之苦算不了什么,我早就够本了,谢谢你帮忙求情了。”
张景胜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