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有命令到了!”
方特使从苍鹰上取下密函,脸色顿时一变,“主上让咱们停手,不杀云宗,留着他有大用!”
“余婆婆已经动手,木已成舟,无法更改了。”
辛月仲愕然说道。
“马上飞鸟传书过去,希望还来得及!”
方特使急声说道。
云宗追逐老妪,一路飞驰,来到一道溪流的河滩上。
溪流清澈见底,十余块光秃秃的岩石,暴露在水面上。
老妪站在一块岩石上,佝偻拄杖,一双老眼盯住云宗,散发出冰冷的死意。
“追了你两个时辰,终于不再逃了,何不报上名来?”
云宗站在岸边,大声说道。
“名字老身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姓余,别人都叫我余姥,熟悉的人叫我余婆婆。”
老妪缓缓答道。
“何不说一说叛儒之事?”
云宗问道。
“叛儒?
你说错了,咱们秉持儒门教义,不是叛儒。”
余婆婆摇头说道,“在中州皇城之内,高坐大堂、夸夸其谈的人,才是真正的叛儒。”
“海家主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就杀了海老家主,易容顶替。
包斐带着海天历练,其实是寻找机会,对海家主出手。
云某适逢其便,恰好撞上,被你们牵连进来。”
云宗侃侃而谈,“你们用了残忍的秘术,让海天吞噬其父,冒充家主之位,以至于**!
这样的行事不是叛儒,简直就是畜生,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儒门需要重整,不破不立,便有血腥。
不择手段,完成儒门的复兴,没有什么不对的。”
余婆婆神情平静,若不是身形面容太过惊悚,还真以为是一位隐世的大修,在谈论世间的法则,“当初海家主拒绝加入,就已经注定了海家灭亡的命运,天下大势,只可顺,不可逆。”
“文忠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直没有想通,难道他也与你们有联系?”
云宗问道。
余婆婆摇头说道:“文忠是海家的弟子,他的师尊就是海老家主。
被你逼迫了,只能返回师门,寻求庇护。”
“你们正要扳倒海家,就让文忠出面指认,让我做了证人,高明的算计。”
云宗说道。
“也算不上高明,因势利导,就让他做了。”
余婆婆答道,“文县令幼年失去双亲,成了孤儿,多蒙族人照料。
虽然他极为不堪,但对族人却是感恩,心怀牵挂。
一个人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不怕他不就范。”
“事情总算是全部清楚了,云某现在要抓捕你,押解庸州城归案,行刑台上,斩首示众!”
云宗向前迈步,踏水而行,站在溪中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凌波踏浪,真是好身法,桀桀……”余婆婆发出瘆人的怪笑,“老身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识破海老家主,还拿到宁家主的名状?”
“鬼神相助,无往不利……”云宗拔出雁翎刀,眼神突然一凛,神情变得严峻起来。
桀桀桀桀……
余婆婆发出一声怪笑,“你是不是发觉,庸州卫的令牌,无法调来儒门之气了?
就连你的请神术,也不能请神上身,助你一臂之力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请神术?”
云宗质问道。
“你先回答老身,如何得到宁家主的名状,还识破了海老家主。
只要你说出来,老身就告诉你想知道的,绝不食言……”余婆婆答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见到了海夫人的鬼魂。”
云宗答道。
“原来如此,你能化作海夫人心中的执念,让其化道而去,想必是有些手段了。”
余婆婆点头说道,“你从庸州城出来,中途遇上端木雄的袭杀。
老身亲自去现场看过,知道你会请神术。”
“你居然知道,我被端木雄截杀?”
云宗为之一怔。
“我当然知道了,你该不会以为,区区端木雄一个匹夫,就能在庸州府衙、戒备森严的密库,将那口箱子调包吧?
桀桀……”余婆婆怪笑起来,皱褶的脸皮,也跟着颤抖起来。
“好像是我从开始,就落入你们的彀中了。”
云宗缓缓说道,“从木箱摸案,到端木雄截杀,北海城探案,最后在北海剑派海家的崩溃。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在幕后掌控?”
“主上雄才大略,岂是你所能想象?
他心中的抱负,是这天、这地、这大安王朝,世间万物,苍穹星空!”
余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抬眼望向苍穹,一双老眼放出精光,苍老皱褶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自惭形秽的羞涩。
“呵呵,那位主上,该不是你的老情人吧?”
云宗故意用话刺之,使其恼怒,才好探底,“如果我依了知府大人的话,重选木牌,换一个凶案,就不会来北海城了。”
“此事早在主上的算计中,你若是重选木牌,便会有人站出来,用另外的办法阻止你,桀桀……”余婆婆怪笑道。
“看来你们的人,渗入官府,埋下了不少棋子……”云宗点了点头。
“这是天下大势,只可顺,不可逆,桀桀……”余婆婆一双老眼望向云宗,“老身现在问你,你可愿意加入咱们的儒门?
主上看重你,愿意栽培。
保证你在官场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以你的天赋实力,出人头地,不是难事。”
“儒门?
自从我成为捕快之后,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就算是要重回儒门,也不会加入你们叛儒。”
云宗摇了摇头,哂然一笑。
“少年人,生路、死路都是你自己选,老身也只好动手了!”
余婆婆手中拐杖,猛地拄地,铛——!
拐杖落点竟闪出一点荧光,化作一道圆圈的光环,向四周扩散而去。
吟——,虚空中响起奇异的声响,刹那之间,阳光似乎突然失去热力,气温不可思议地骤降,无形的煞气充溢在天宇下。
溪流陡然停滞,宛若一潭死水。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雾气,籍着某种轨迹流动,仿佛无数条蛇形游走一般。
云宗瞬间感觉身后有异,狂禅诀御刀,向后斩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