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八年前的冬天。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坐在那碎裂的石板上，静静的观望着远处。

——被红莲地狱笼罩的那片区域，将天空映的发亮。

然而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灼热似的，观察着四周。

是的，伴随着物体被烧焦的味道，这里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可那到底有什么办法呢，除了等待那些狰狞的火舌同样将自己的生命舔舐干净之外——

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

然后，世界重新归为黑暗。

不过连同那漆黑之色一齐前来的，还有一个询问般的声音。

“如果，让你在亲人和世界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

怎么说呢，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种问题，似乎不太适合自己吧。

没错，那是只有电影里，英雄人物才能够有资格回答的问题。

拯救世界，还是拯救自己身边的人？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遥远的问题，也不可能会考虑。

但是如果说真的需要自己回答的话……

或许多半，也会和那些英雄一样，选择世界吧……

是啊，用周边少数人乃至是自己的生命，换来世界的安定。

成为正义的一方。

——那才是，自己从小都希望的事情。

“……”

睁开眼睛，那异常熟悉的环境映入视野之中。

代替了原本被黑夜覆盖的寂静街道——

此时此刻莫非云已经平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铺之上。

“唔……我没死……”

想要发出声音，但是身体就像要炸开了一样的难过。

紧接着，喉咙里散发出的血腥味不断上涌，连续的刺激着自己的鼻腔。

甚至只要是稍稍的呼吸，空气就会瞬间便的黏糊糊的、那种感觉。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莫非云已经能够确定这不是梦。

自己的的确是活了下来。

不过因为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所以想要去浴室漱漱口这样。

“嘶……”

然后，直起身体。

但是从脑海中传递来的眩晕感，更是让自己身体摇晃起来。

立刻用手扶着墙壁，听着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叫声。

在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情况下，然后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晃悠悠的离开房间。

直到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莫非云才渐渐把意识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紧接着，透过镜子。

发现自己还依然**的上身，肚子的部位被缠绕着数道绷带。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自己被一个奇怪的黑影，用武器直接贯穿了身体。

本来以为会必死的，但是现在居然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惊讶之余，又有些见怪不怪。

不过那也是自然的，要知道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体验过死亡的感觉了。

“咕噜咕噜——”

就这样想着，肚子开始不满的发出了抗议。

随即看了一下时间，钟表已然显示了16：00的模样。

想都不用想，这绝对是第二天或者更加推迟的午后。

恐怕到现在为止，自己也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才对。

也就是这样，莫非云也没有再那考虑那么多，随即捂着肚子走到客厅。

但是……很安静。

整洁的陈设，有序的摆放在远处。

没有任何的喧哗，就像突然回到了之前、和夜璇两个人生活的时候那样。

“唔……非云……”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嘘——”

似乎是瞬间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原本趴在沙发上休憩的柠檬，瞬间想要发出声音。

但是莫非云却伸出食指，及时的让她保持安静。

要知道在客厅里，除了柠檬之外——夜璇，也在安详的卧在那里。

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吧，即使是在沉睡当中，那紧蹙的眉头下，还隐约浮现着黑眼圈。

看来自己这一次，的确是让这个丫头担心了很久吧……

“肚子饿吗，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而柠檬似乎也明白了莫非云的想法，只是稍稍点头之后，便要向厨房走去。

不过在那之前，莫非云却是有些困扰的摇了摇头。

“那个……我是怎么……回家的？”

“被冷夏抬回来的，差点就要死了的样子。”

没有任何犹豫的，对方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情况。

不过对莫非云来说，除了感觉有些怪异之外，也都还能接受。

“但是为什么现在却……没死。”

“恩，想起来了？知道自己昨天做了多蠢的事情了吧？所以最好反省一下。”

“……”

毫不留情的话语声，从对方的口中蹦了出来。

那稚嫩的脸庞上，还露出了一丝不太愉快的神色。

……怎么说呢，突然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训斥。

感到有些不爽，但那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大家都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吧。

“话虽这么说是没错……但那时候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也知道，我一个人类也不可能做出更有用的事情。或许看起来是很笨罢了……“

撇了撇嘴，莫非云发出了小声的抗议。

然而柠檬根本就没有想要理会的样子，便是连视线也没有朝他那边投过去。

接着，用一种极为陌生的声音继续说了出来。

“你死了倒无所谓，但是你知道当时夜璇有多伤心么？”

“……？！”

尽管没有发火，但是却被对方呛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的确是这样的。

虽说自己对昏迷过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

当目光转到夜璇那、依旧泛红的眼眶下时。

甚至还能看到汲汲未干的泪痕，或许就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感受了吧？

“抱……抱歉。”

带着歉意垂下了头。

这句话不仅仅对着柠檬，而更像是莫非云对夜璇最深切的忏悔。

但不知为何，柠檬的身体却是骤然怔了一下。

只是因为背朝着自己，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哼，懂就好。这次得到教训的话，以后就要把脑袋放聪明点。”

虽说相比之下语气还是有些不满，但心情感觉好像变好了。

“我去煮点粥，你就在这里等着。”

紧接着，柠檬头也不回的踏进厨房。

当然，莫非云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回了沙发上。

与此同时，望着身边一直在酣睡的夜璇。

“……”

并没有打算打扰对方，只是轻轻伸出手，拨开挡在她额头上的一缕刘海。

从窗户倾洒而下的阳光，也随之流淌在脸庞之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种微妙的安心感吧，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细密的睫毛如同纤长的蝶足在空中发颤，有些干涸的嘴角在微微蠕动着。

早已不是之前那、只会跟在自己身后苦恼的小丫头，

现在的夜璇，真正的长大了。

……

也正像柠檬所说的那样，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是不负责任。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在某种度上也是因为自己，冷夏才会遇到那种困境。

所以让自己在一旁看着，那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说到底，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吧，总是要被周围人保护着。

——要是也能够像那样的魔力，是该有多好啊。

就这样，莫非云的脑海里，生出了这个念头。

是的，不要求多厉害，只要能不拖累别人就足够的程度……

“……哥哥。”

耳边，传来轻声的呼唤。

当莫非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夜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诶……夜璇已经醒了……”

“呜……”

刚想发出声音，但是却被对方紧紧抱住。

随之，怀中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哭声，猛然发愣的时刻，对方的身体还再微微颤抖着。

而莫非云只能缓缓拍打着她的后背，沉默的等待。

……

直到她的情绪略微安定下来的时候，才缓缓把她重新扶回了沙发上。

与此同时，拿出纸巾擦掉她眼中的泪水。

“终于好些了啊，爱哭鬼。”

嘴角露出了苦笑，但是心里却非常的不是滋味。

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拿极为糟糕的行动。

并且不知为何，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夜璇的眼睛却是更红了。

几乎还带着之前的哭腔，支支吾吾了许久，像蚊子一样轻哼的声音。

“我……我还以为以后……”

“哈……别说这种傻话啦！”

疼爱的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莫非云小心翼翼的用手抚着她的头发。

“我现在还是活过来了，唔，虽然有点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