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泽仁,站在一片草地上,慢慢地,盘腿坐下。
他把車城外的这座荒城,整个翻了过来,把一切都敲碎抹平摊均匀。
还把方圆十多公里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冲走了。
但变异生物们没得跑,所以全被埋在了下边。被大阵的余威所用,使得这上面马上就长满了草木。
道长,飘飘然落到了倪泽仁面前。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长生不老药。”
“你怎么进来的?”
“我教你的法阵,我怎么进不来?”
“屁,我用的根本不是你的法阵。”
“那也是我们这一脉的。”
……
道长背起手,娓娓道来。
“徐福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请求始皇帝,让他带童男童女各三千人,去求取长生不老药。”
“其实,应该是要用这六千个小孩子炼药才对。”
“徐福在外面刚动手,始皇帝就知道了,于是赶紧派人去杀了他。”
“杀掉了徐福的人,自然不可能再返回中国啦。所以才有了‘徐福’抵达‘平原广泽’之后,不愿意回去,在当地自立为王的事。”
“带着剩下的孩子。”
道长跺跺脚,“平原,你刚刚造出来的。”又指着南边,“大海,广泽,现成的。”
……
倪泽仁,是不信的。
“祖师爷留下训诫,不论是谁,都不能把长生不老药带回中国,不然,天下大乱。”
“我当初傻傻地问我师父长生不老药不它长什么样吃了是不是真的能长生不老,被他老人家吊起来抽了一天。”
“四五十年前吧,大家都在说什么地球村地球村,于是就有很多黑的白的黄的到中国来了,然后再生下些杂种,然后再串了串,可能不小心就串对了产生了一些具有特别能量的孩子,于是吸引了一些东西产生暴乱。然后,大污染,就发生了。”
“你应该能看到你前世的记忆了,那你再看仔细一点,这和你了解的这个世界的常识是不是有很大出入啊。一直是刀大污染发生之后,才和你知道的对得上号吧。”
……
“妈耶……”倪泽仁能说什么呢?
“假的吧。”
“不知道,反正我是大污染发生时才有的这份力量,大污染之前我只是一个江湖骗子算命先生。有一天我算得突然就很灵了,我自己都慌得一匹。等想明白之后呢,就更加慌了。”
“后来我想了好久,只有两个办法能解决问题。一,把那什么长生不老药赶紧丢海里去。二,我来做药,镇住这,天地。”
“他妈的这不就和拯救世界一样了吗?这事老大了你知道吗?”
……
“好人是有好报的对吧?”倪泽仁笑着问道长。
他一直都很奇怪,車城的Boss和道长,这明显都强得超出规格了啊。
“原来你们是王八腿啊。”
(传说女娲是砍掉了海里巨鳖用它的四条腿开撑起四方的天柱的。)
承受了天之大任者,天地自然要反馈其惠泽。
“那你刚刚,就是又把天捅了个窟窿。Boss败了,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收场吗?”
【林子皓他们不就是更希望Boss输掉吗?这样才能凸显觉醒者们的力量啊。】
【天下大同,不就在眼前啊。】
但说出来却是另一句:“关我屁事。”
“对哦,你这都要死了。”
……
倪泽仁是正在死。
从下往上一点点变成了石头。
精、气、神,都在脱离他的躯壳。
“我一直都不愿意成妖入魔,不然十个老板,都不够我打的。”
倪泽仁这是说的真话。
“其实我更好奇你一直以来都是怎么才能把持住的。”道长问,“那明显不是以意志什么的就能违抗的事。”
“那是你们弱!”
……
“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放不下张方文,不肯接受现实。所以我拉着她,就认死了这个灵魂,不让她转世为人,就拖着她与天斗与地斗,就这样让她死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还死得那么凄惨。”
“而我自己,也弄得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的样子,何必呢?”
道长看着倪泽仁的脸。“有种的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笑,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欠抽吗?你现在就像马云说他其实不想挣那么多钱一样,你认识马云吧。”
“哈哈哈哈……”你泽仁笑出声来。
有些话,只能成功之后再说,那就是最有牌面的装{和谐}了。
“呼~”倪泽仁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再见,有人送我这感觉还不错,不过挺可惜,我还以为我能看到SCP-4999呢,我还想问他讨根烟抽。”
倪泽仁变成了一座石雕,头发尖都变了。
只是瞳孔还在闪动。
“你这眼睛,怕不是死了都要尸变闹一闹哦。”道长看着倪泽仁的眼睛说。“其实,你还是像人多一点的。”
大约是听到了道长的话,倪泽仁,最后还是没闹,平静地死去了。
……
道长皱着眉,后退了两步。
他额角渗汗,手指不断地颤抖。
他说的都是真的,而在倪泽仁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他就已经再也算不出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原本在他眼里井然有序的天机,现在就如漫天云烟一样,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没个人都命运都没了定数。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但道长,他并不知道,这个“还是山”,它到底是不是对的啊!
因为特喵的被倪泽仁动了手脚!就在他面前!
道长不敢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人有这般气魄和伟力。
说力拔山河就力拔山河啊!
“呼~”道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关我卵事。”
他!自由啦!从今以后就可以不用管事啦!可以到处去浪啦!
【首先,要找一个女朋友!】
“咕。”
这轻轻的一声,在道长耳中,不亚于惊雷落地!慌忙祭起一堆法器。
“臭道士如果你伤到我女儿,我跟你没完。”穷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道长并排站到了倪泽仁的石雕前。
“啵。”倪泽仁肚子里又响了一声。
“不会吧。”道长收起了手上的硬币,使了个手诀,招了块布来。
穷奇捧着一条毛巾被,斜眼之。
“破茧成蝶这个词,何解?”穷奇问。
“新生?”道长在抖他那块布,上面全是灰。
“生物学上说,毛毛虫是要先用一种酶把自己溶解,只留下一点关键组织,然后重新长出各种器官。”
“用他们二次元的术语讲就是,重生的我不是原来的你,你只是现在的我的养分。”
“噗!”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从倪泽仁的胸口伸出来。
再是肩膀,手抓了两下没抓到什么,缩回去,脑袋钻出来。
张方文,睁开眼睛。
看见两个猥琐男。
“蓬!”猥琐男们消失,只留下两条飘扬落地的布,盖在了草木上。
“喔!”张方文吃了一惊,她能感觉到,是自己用气把那两个人打飞了。
“哗啦!”她一用力,就挤碎了倪泽仁的肚子,整个都从倪泽仁里面钻了出来。
她站不起来。
“啊!”她注意到自己是光着的这个事实。
毛巾被马上飞过来把她包裹,道长的布则包在外面。
“怎么回事!”指道长和穷奇。
“怎么回事!”指自己打飞了他们。
“怎么回事!”指毛巾被。
“怎么回事。”指自己,她看见了自己的手。
……
“啪!”她将双手拍在脸上,肉嘟嘟的。
……
她慢慢转过身来。
她看见了一张笑脸,看见笑脸下的那个空洞洞的身躯。
笑得,一脸得意,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一样。
“啪咔。”倪泽仁头一歪,掉了。
张方文手忙脚乱地接住它。
“噗。”成了一堆粉末末……
……
……
张方文,将脸埋了进去。
“噗呜。”
“呜呜呜……”
“哇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
她活了多少次,就只哭了多少次。而从这一次开始,虽然还是来到世界上的第一次哭声,但她之后,已经再也不会连哭都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