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次都说新一代是垮掉的一代结果我们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成为世界的主角了怎么还没有垮掉啊?”这种话说出去是需要底气的。
底气不足的话就会像倪泽仁现在这样,张嘴准备和徐亚杰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没了老人家我们还不能活了还是咋滴”,结果张开嘴就马上意识到现在住的房子是老人家盖得吃的大米是老人家种的穿的衣服是老人家裁的。
科技使人进步,但进步的基础,是一缸一缸的稻谷、一匹一匹的布,一锤一锤敲出来的铁锭,是从零开始的原始积累。
低端产业再没有技术含量,那也是需要练习才能去做的。
你可以辩驳说,发展到如今的现代社会,就算再退后个一百年,也不会需要你刀耕火种。即使从零开始,我们也能重燃文明的火花。
自信是好事。
大污染发生时,全世界人口骤减六分之一。这六分之一中,只有十分之一是直接死于变异体和感染生物,其它十分之九,全都死于“文明的火花重新燃起”的过程中。
重生这个觉醒者组织第一批走进污染区的开拓者,还都是经验丰富的建设者探险家,全员持有异能力,且都非常强大。在污染区坚持了三周,全灭于单纯的中暑、伤寒和痢疾。
原因是他们一上来就挑战最高难度,拒绝使用一切现成的设备,且每天都还进行大量体力劳动,在危机四伏的野外晚上又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至少在这个世界,“科技树一夜清零”和“重返原始社会”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而且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少数人确切地知道和比少数人多一点的人十分相信,这种事还会发生第二次。
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人高唱着“金融新邦,实业误国”,要把那些重建人类世界的功臣嫩死,方便自己……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挣钱啊干嘛,除了挣钱还能干嘛。
极度远视不是什么好事,大概在那些人眼里,世界会一直和平下去,人类的未来前景大大滴好,就算死也只是死些P民,伤不到他们的。
政治生物和金钱生物。
“想明白了?”蒋叶茂出现在徐亚杰和张宝面前,手里拿着一把PPK。是件装饰品,真正保证他安全的是他后面的那些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
“想好了就跟我走吧,正好现在外面乱得很,水正浑。”
“去哪?”张宝看着徐亚杰从一位特勤身上取下各种装备往自己身上装,意思很明显,接下来自己是被“交接”给了面前这位帅气的……斯文败类。
“去宝钢集团的写字楼,你的写字楼。”
“就在盛发实验室的隔壁。”
……
张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给你十五分钟,想想还有什么事没办。”秘书先生把一台平板和一个手机递给张宝。
“我不想去。”
“那你是想死咯。”秘书先生把弹夹从PPK里取出来,擦拭第一颗子弹的弹头。
……
“这种事,没有意义吧。”
“三十年了,我为这座城市矜矜业业付出了三十年,把它养得这么大,这么好看。”
“那些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把我们的城市偷走了啊。而且,我们连去哪说理都不知道。”
“年轻人,年轻人撑不住未来,所以需要我们再扛一把。”
“但我都看着的,在那些人面前,什么年轻人,什么祖国的花朵世界的未来,那些人根本不在意啊。疫苗能作假,学校的用具能带毒,他们吃的东西都能是坏的,连小孩子!都能被性侵!”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不,应该说!连还手!都不知道往哪里还啊!”
……
“我绝望了,我看不到未来,我反正已经放弃了,爱咋咋地。瞎折腾累得要死要活有个屁用。”
……
秘书拿过他刚刚给张宝的平板,调出两个画面,分屏显示。
第一个画面里,倪泽仁正在进行手术,两只手和一条腿外加一个脚踝都缠上了治疗束带,正在进行修复……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正端着一碗奶油玉米豌豆拌饭一勺一勺地喂他。
第二个画面里,张方文正在爆锤一个低阶吸血鬼,因为那个吸血鬼已经抱住了张方文的腰,只是这个角度不好下嘴所以牙齿在那里不断开合。他的脑袋正在经受一次又一次重拳,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拿嘴往张方文胸口以上的部位凑。
“咳,喂?那个吸血鬼没有人看着的吗?处理一下。”秘书淡定地收起平板。
“虽然他们无法代表所有的年轻人,而且大多数年轻人也没有他们这么……”秘书双手比出一个按喷漆的手势,“优秀。”
“但,你看,年轻人们,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
张宝拿起手机,又放下。
“好吧,我和你们走就是了……我有糖尿病,你们管我吃饭吗?就是在我吃饭的时候用气来帮我控制血糖的那种方法,你们会吗?”
“碧螺春。”
秘书和张宝脚下出现一个空洞……
“啊啊啊!”
离P6总部十几里地的車城西南边,镸煌街,道观,后罩房的一间里,屋顶悬挂的铃铛突然响了一阵。
在内院石桌边的道长垂下了望天的头,慢慢地反复眨眨眼睛,嘴角露出笑意,端起有点凉的茶喝一口。
“嗯。”
“有什么好事吗?”穷奇斜眼之,问道。
“有。”
“说来听听?”
“不能。”
穷奇看着道长,乘道长添茶的机会,猛地伸手指天,张嘴就要……
“去啊,动手啊。”道长很不厚道地对穷奇报以嘲讽。
穷奇打不过道长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于,道长用的不是异能力,也不是传统道法,是一种,穷奇完全不了解的,道长自己走出来的,他独有的一种“道”。
穷奇相信,自己贸贸然动手,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又正巧攀扯上了道长的“因果”、“天机”、“罪业”,之类的东西,那他就真的任由道长搓扁捏圆了。
“喂,道士,我问你。”
“大道、正道和邪道的区别,在哪里?”
“能走的道就是大道,大道就是大道,哪有正邪之分啊。”
“只是人,有善恶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