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还是破败的八旗子弟出售的,珍贵古董还真不少。
尤其四九城附近的外城和郊区以及制假贩假的周围农村,马上要经过明清两代的沉淀了。
改朝换代兵荒马乱的时候,贵重东西很容易流进皇城附近的商家百姓家中。
因此几乎每个有钱的商人或者村子里地主之家,都能找出一两样古董来。
而现在是1903年的深秋,离大清国灭亡没几年了,对于收集古董的人来说,还有二三十年的时间来收集好东西。
原本那正白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毕竟他家败了后就没有那个实力了,如今旧东西收多了,到时候担心被查没。
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今天晚上许大茂竟然给带来了惊喜。
那正白顿时心中一动。
许大茂似乎是替自己收古董的最佳人选,要说官府还盯着他那正白,那不可能了,毕竟那家的人死的死,发配的被发配去了宁古塔,谁还会吃饱了撑的而盯着他呢?
而且让他经常去琉璃厂唱戏,再收取古董,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只需要低调些就行。
那正白把许大茂叫进屋里。
拿出十两银子,“大茂,这东西我很喜欢,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不管是瓷器还是古玩字画什么的,只要不是太大的,能收就收来,记住一定是老的要辨别真伪。”
许大茂接过银子笑道:“多大点事,早说你喜欢古董啊,我每次去琉璃厂都能给你带来点。”
那正白道:“但是不能硬收、硬打听。”
“放心,我给钱,找机会!”
“也不能给的太多,做到自然最好,就当是自己玩呢,不能被人察觉你是专门收这个的。”
许大茂诧异道:“这是为什么?”
那正白微笑摇头,“你是唱堂会去的,专门收古董那叫不务正业,知道吗?”
许大茂恍然大悟道:“确实,要是被厂里的那几位头儿知道了,我这份工肯定就保不住了。”
那正白点头,“总之,遇不到就拉到,不准专门打听,不准高价收购,更不能让卖家知道你是专门干这个的。”
许大茂想了想,笑道:“明白,这事我在行,保证跟散步聊天似的,就把东西给你带来了。”
“嗯,你也别见啥收啥,只捡你觉得好看的收,记住,每个月最多只能收两三件,多了不行,多了我腻歪的慌,咱就先这样说,好好干,我很看重你,等到我再回旗中分那天,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句我很看重你,让许大茂心里乐开了花,而攀上旗人的关系,更是让他心中喜上加喜。
他是不知道那正白布局。
当然了,他也不知道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以为那正白只是怕被人说爱玩乐不爱劳动的旗人破落户。
那正白对他的交代自然藏在了心底,连秦京茹都没有告诉。
许大茂走后,那正白又把寿山石的砚台放在桌子上细细端详起来。
索冬走过来一看。
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正白,这是寿山石的砚台?”
那正白笑问道:“认识?”
索冬点头,小声道:“你忘了,咱爹娘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东西里有一件寿山石的笔筒,爱得跟宝贝一样,咱爹经常说,纵有家财万贯,不抵古物一件。”
那正白小声笑道:“这是许大茂从琉璃厂花几百文钱买的,说是送给咱家娃儿练笔用的。”
索冬有些担心道:“你让他帮你收古董,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万一到了你说得那个时候,他们找上门咋办?”
那正白笑道:“他的精神情况一天不好,就一天不会反水,就算他万一恢复了,也不会告发的,因为我给钱了,已经把他拉下了水,这事只有他适合干,没办法,尽量能多收点是一点吧。”
“那这件砚台呢?”
“当然是放起来,许大茂收回来的东西都不能露。”
“嗯,我知道,孩子也得嘱咐好了。”
那正白感叹道:“是啊,得低调。”
心中在想,那位大师说的对,到了八年后,大清国都没了还怕什么老佛爷,我呸,老不死的。
何雨柱给他们传授的信息里,不管做军阀发家还是叱咤商界亦或者干其他的,现在都不是时候,如今最多是安分守己的等待时机。
不然做啥都没用。
现在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享受生活的时候。
…………
几天后的晚上。
许大茂又笑着找上门来。
“那工,这个东西你一定喜欢,我虽然不懂,但认识字,你看,这个叫张居正的人,写的字跟你去年写得对联差不多,漂亮的很。”
那正白正在喝水。
一听张居正三个字,差点一口水呛着。
“咳~咳……谁,谁?你说是谁?”
“张居正啊,你看,这写得什么一条鞭法……还有什么富国强民、强兵,呃……皇上……陛下啥的……”
那正白赶紧接过来。
仔细查看,是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
上面还盖有数枚印章。
从纸张和笔墨的颜色判断,绝对是件老物件。
那正白用自己的书法造诣仔细的端摹每个字。
发现每个字里都蕴含着一股拯救天下为己任的视死如归的气势。
可以肯定这册子是一个胸有韬略的人的,是在忧国忧民之时写下的。
绝对不是普通人的临摹仿写。
这种书法和立意,绝对是文臣武将之人才能具备的。
可以肯定,这是张居正的真迹。
虽然是草稿小册子,但它是张居正的,也足够珍贵。
“大茂,你这从哪得来的?”
许大茂得意道:“今天下午去琉璃厂唱堂会,我跟一破落旗人聊天,说起写毛笔字来,本以为能套出话,得到个笔筒砚台什么的,结果那人说旁边胡同里住着个老绝户,家里有本盖了好多戳的古书册子,让我看看认识不。”
“然后呢?”
“然后我也看不懂真假,但觉得字写得漂亮,就要回来了。”
“花了多少钱?”
“一文也没花,唱戏的时候给老绝户,哦不,是给老大爷选了个好座位,还请他吃了好的喝了顿酒。”
“下次再去琉璃厂了,记得多少照顾一下那位老大爷,以后遇到孤寡独居的,不能再这么直接拿了,知道吗?”
许大茂笑道:“嗐!你不知道,这老大爷有意思,我本来要给钱的,他说了,只要拿回家不撕不烧,放好了,比给他钱都高兴,他无儿无女,也没老伴和兄弟姐妹,就算不给我,几年后人死了,这字也保不住,说是字去了城里,他更放心,他说好东西要传下去。”
那正白微微点头,心想这位老大爷是个大彻大悟的人。
可惜自己不方便过去见面,只能在心中感激了。
“行了大茂,这个月就到这,别收了,下个月遇到了再收。”
说着让索冬给了许大茂十两银子。
并且给他讲了一些辨认古董的基础方法。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又到了深秋的季节。
许大茂又替那正白收来了好多的东西。
一个乾隆年间的珐琅官窑茶壶,是个珍品。
一个明代官窑的紫砂壶,初步推测,是正德时期的。
一把扇子,看落款以及材质,他觉得是万历年间的。
总之好几样东西,都是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