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富究竟有没有下过毒呢?
他在趴下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因为毒性烧灼的地砖时,整个人已经傻掉了,第一时间反应就是有人要害对面两个外地来的登山客……但是,明明这茶从最开始捻起茶叶到沏好,那都是他亲手做的啊?
他不觉的自己记性会差到这种程度,明明就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耳边传来了那名女子的斥责声,稍一抬头便看到了两双直勾勾的眼睛,一个是那名老者的,犀利无比,像是洞穿了他的心灵一般。
另一双,是那名绝美的年轻女子的……看的他心痛无比……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蜷缩着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是在旁人眼中看来,海大富这是被那名老者给扼住了太久,此时已经受了伤……
于是所有人的怒火都变得有些不可收拾,尽管已经有一位从来没有出现在此间的男子已经立于门口,但是场间那种如同火山一般即将喷发的气氛,已经是平常人都能感受得到的了。
“都给我把气咽回去,谁敢再放肆,今后石头城,别说我常浊甫不欢迎他,这辈子都不要想进来了!”来者声音低沉,但是话中的那种不容反驳质疑的威慑力确实平常罕见的,有种独特的威严存在其中,听起来是一个相当气魄的中年男人。
而他本人也的确是这样。
自称是常浊甫,一般江湖上人称常阎王,他不光是所谓的拾宝人组织之中的最高头目,也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位散修侠客。
何人担当得起侠客一名?看看常浊甫的生平大概就知道了。
自幼习武,年仅十四便前往边关从军,为了保卫大汉疆土,从一名普通的小卒子做起,一直成为曾经大汉的镇北军校尉。
因为祥通年间的太平盛世,常浊甫在随天子北征军上京一战之后,选择了归隐江湖。
离开了镇北军,在曾经军中的好友的帮助下,得到了来到秦地一座小城的城门尉的闲职,但是他却不甘寂寞。
因为秦地的盗贼猖狂,作为城门尉的他,竟是率领手下的一种兵士,将小城周围的山贼全部剿灭,不知道是触动了谁的利益,直接被高层革职,流为草民一名。
但是因为深得手下的信任,那一任城门尉下的拢共一百零二位兵士,全部跟随着常浊甫离开了小城。
……
后来,在销声匿迹了一年之后,秦地西北,出现了一只似乎并无真正便制的军队,他们皆是身背马刀,身着锁甲,只要是遇到了那些有名有姓的贼人匪人,那就要直接将对方赶尽杀绝,根本不给官兵留下任何活口。
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如同游**在秦地西北河西走廊的孤魂恶鬼一般,见到了歹人便要直接屠杀干净,并且似乎以此为生,就这样游**着,几乎**空了那所谓顽固不除的秦地猖獗的盗匪们,让不少城中的太守郡守们,那是拍手叫好。
当然他们对于那些歹人来说就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行侠仗义的好人了,在他们眼中,那支只有堪堪百人的队伍,甚至要比那悬在头顶上的天机阁的屠刀来的还要猛烈。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起这种事情的。
秦地的盗匪猖獗,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百姓顽劣吗?
恐怕这种持续了几十年的情况,没有某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关照,早就被那隐于暗中,雷厉风行的天机阁所肃清了。
天机阁不说此地的情况,似乎在这明明只有大汉疆土一成土地的疆域之上,吃到了难以想象的阻挠,但是那盗榜之上,明明就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秦”字,榜上八成的人不是秦人,那就是活跃在秦地,总之根本无法解决。
天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在压着这样的事端,最后受苦受累的总是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们,所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这时候出现了这样一群根本不受官府朝廷管制的队伍,能够代替那些畏手畏脚的军队人员惩治这些不法之徒,你就可以想象,他们在百姓之间的呼声究竟有多高了。
听闻在后来,那只队伍分散前的最后时段,他们已经有一半的人踏入了修行者的境界了,半个训练有素的修行者军队,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
就算是他们之中那些没有修行能力的人,也都是那种浑身上下都能杀人的好手,一般的境界不高的修行者,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其中的那些没有修行潜力的人来着……
而身为头目的常浊甫,在那些猖獗的盗匪口中,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号:阎王。
而那只军队也有了一个更加形象的名号,那就是——十方鬼。
传闻地狱有十殿阎罗,而十方鬼王手下有十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大概就是取得这个意思。
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那群匪人的文化水平了,明明都是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他们甚至要比那群明明有了城池,却还要茹毛饮血的匈奴人还要有文化,这就只能说是大汉的文化底蕴如此。
听说常阎王听到了对方给他们起的这样的名号了之后,不忧反喜,当日就包了酒楼,让兄弟们喝了一整天。
有这么一句话说的相当形象,那就是那些所谓的盗匪看到了真阎王不低头,看到了常浊甫那都是要提溜着脑袋的。
他们谁不想要击垮这群人,将这群人赶尽杀绝?
阻碍了他们的利益,并且手段残忍至极,根本不留活口这样的事情,竟然会让这群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前去控诉他们没有人性,实在是一大奇事。
他们当然想过要联合起来击败这群人,就算不能击败,能够将他们赶走也是极好的结果,但是无论是那些家大业大的山寨,还是那些游走于城池之间的小团伙,没有一个能够站出来真正与常阎王的军队抗衡的。
他为什么这么恨那些歹人?
其实本来是毫无渊源的不是?
他只是一个从边疆退下来的一个无名将领而已,为何要这样多管闲事呢?
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们不知道一百零二个兄弟当年登上城楼,选择做一名官兵,那都是因为家人被猖獗的盗匪所谋害,他们不知道,不知道那年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一路颠簸就为了给他已经许久不见了的夫君一个惊喜,顺便还要在夫君那里诞下一子,一家三口在小城里度过此生……
匪人们的记性是很差的,不是因为他们脑子不好用,而是他们对于人性没有理解……他们记不得他人的情谊,不明白普通人的幸福……他们肆意践踏常人的尊严,无所谓人的性命的逝去……
总有人来面对这件事情,而常浊甫则是少有的揭竿而起之人。
……
十方鬼还有常阎王后来消失了,在一个相当合适的时间,秦王过世,世子继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大家就那样散了。
百姓们不知道为何,那让盗匪歹人闻风丧胆的大侠们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甚至有与他们熟络的人都说他们明明就还在与平常人那样生活着,只不过却没有了当年的锐气。
不得说,不可说……
……
常阎王后来成为了石头城里的常老大,这也是相当无奈的事情,人们都不知道这石头城历任的长官是谁,这不……曾经的常阎王,现在的常老大,一当就是快二十年。
这是个相当有气质的中年人,不说那一丝不苟的发型,明明身上只是普通的长衫,却传出了那种呼啸沙场的苍茫感,不管他打扮的多么普通,总有突出的地方,会显露在人前,这就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应该有的样子。
当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常老大曾经有个常阎王的名号,或许问一问那些老一辈的人们,他们能够从记忆的深处,掏出那么几许关于那只惩恶扬善的队伍的记忆,但是……那都过去了。
如今的他,尽管身上气质非比寻常,一眼就是上位者的样子,但是他眼中的那种浑意,却让他身上的锐意变得钝了些。
混不吝的常老大进来的样子就是一副不想让事端扩大的模样,所以他强行镇住了场子,但是再下一刻,他就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在心间游走……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多年来许久未曾有过的恐惧,再次从胸腔之中溜了出来。
此时门外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大家都看见了那个身着长衫的高大男子,城中可能有人不认识那四五位拾宝人组织的头领,因为他们本来就很少露面,但是真正掌管着一切,不管是拾宝人组织,还是商人的联盟……一切的一切的,只有这位常老大。
大家都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常老大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他的手臂轻轻摆动,然后放在了头顶,而腰却一点点的弯了下去。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他朝着原本他们千夫所指的老者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那礼标准无比,丝毫不差,而且他没有半点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稍微说了两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常老大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基本上混迹江湖的,别说混迹江湖的,在石头城中能够生活下来,本身就已经身在江湖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礼代表了什么?
常老大向着面前这个人承认了自己的地位更低……
比鸦雀无声更加冰冷的是叫做令人窒息……场间原本躁动的气氛此时让人窒息。
那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
从头至尾,林清玄就是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根本没有在乎过究竟被多少人盯着,知道常浊甫到来,他知道他终于等来了能够对他们此时的局面稍微有用一些的人了。
于是便淡然的看了常浊甫一眼,而那就是常浊甫浑身上下颤抖的唯一原因,林清玄没有放出任何的气息,就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种在危险之中苟延残喘了多年的本能,让常浊甫整个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
“前辈,有失远迎,是在下管理不周,让人给前辈添麻烦了!”他大声的说道,一扫先前的那种自然的态度,此时变得有些拘谨,听得出他其实心态已经不稳了。
这一声前辈可是将所有人的心喊出了嗓子眼儿……常老大竟然叫这个老头前辈?!
……
常浊甫是修行者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很多在组织上的人,都听自己曾经的师父说过,城中唯一的强者,也是至强的强者那就是常老大。
他们可能对修行者态度不好,认为修行者都是些滥竽充数的愚蠢之辈,但是唯有常老大,那是真的货真价实,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拾宝人当然是要有师傅的,一对一的传授,代代相传,代代不断,只要是现在的稍微年轻点的拾宝人,都会听说过师父对他们说起过,为何要尊重常老大的原因……
一是常老大是个顶好的好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男儿就应该学着常老大的模样做人。
第二就是常老大的实力极强,强到离谱,强到没变没际……
所以究竟有多强,常老大没有在这群人面前表演过,但是他的强是隐在众人心上的,成为了常识的东西,而不是那些所谓需要证明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件事实崩塌了,因为常老大亲口喊了对方一个前辈……
……
“你城中……究竟有多少城中的人?”面前的老者问了这样的一句话,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似乎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回前辈……总共一万三千三百五十二人。”常浊甫答得很快,就像是知道了对方要问一样,所有人都惊叹于常老大竟然能够记得这样清楚……
“那你都能叫得上来人名吗?”
“……能……”常老大头上出了冷汗,他的确能,但是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问什么,所以回答的相当迟疑。
“到我刚才问你,现在城中有一万三千四百一十二人……那么我再问你一个……”老者就这样平静的说着事实。
“今日城中一共有多少人进城,又有多少人出城?”
“今日……”
“前辈……总共多了五个人。”常浊甫心惊,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了,他这样实力让自己看不透的人,能够清晰地给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字,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对方……这是在告诉自己,这城中……有一群不知道何时摸进来的不知信息的人……
竟然有这种事,常浊甫冷汗直流,面前这个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419章 上山与下山(中下)※书※荒※网※ W W W.15Hǔànɡ.cōM※
能让常阎王冷汗直流的人,这个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不是他居高自傲,作为这大汉西北少有的散修强者,他常阎王可不是什么故步自封的石头城居民。
石头城的人大都是普通人,但是他原来可不是土生土长的石头城人,相反他是有着相当绚丽的过往的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他的眼见自然比那些一辈子都活在小城里的那些人要高出不知道多少。
不说他身旁这个女子,因为就是这个女子,如果真的放开了打,满场的人真的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不过在他看来,这女子的境界可能有些低了。
而这名老者,一吐一纳之间,能够将场间所有的灵气掌控在其间,实在是已经到达了难以想象的境界,他都能细微的感受到那蕴含在场间灵气之中的那属于他人的独特印记,或许,这名老者一念之下,这灵气暴动的场景,可能会让所有人一瞬间都丢掉性命。
这就是常阎王基于自己经验的判断,具体这名老者的实力,他预估,可能已经超出了那个界限,到达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领域了。
这样一尊大神,竟然此时被他的手下人给围在中间,声嘶力竭的讨伐着……
而且……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人想要在这小小的石头城中陷害这位老者啊。
……
“何毕,鸠班,去会上叫人,让所有能够帮得上忙的人,将全城人的名单核实一遍,一定要找出五个不是城中之人的人,还有……钱佳,让所有守城的士兵戒严,一个苍蝇也不要给我放走咯!”
常浊甫的安排相当迅速,立刻展现了他作为石头城掌事人的魄力与能力。
说罢,有几人大声的答道,然后瞬间便向着四面八方散去,速度之快,追之莫及,看起来都是相当利索的汉子。
常浊甫转身对着面前的老者笑道:“前辈……您若是不满意,就先去府上稍作一二,在下必定将那群为非作歹的人缉拿归案……嘿嘿,您看怎么样……”
常老大这样点头哈腰的模样,实在是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有愣头青,此时竟然是忍不住看见常老大这样低三下四,竟然出来抱怨常浊甫不应该这样对林清玄说话……
然而结果就是,常浊甫还没有说什么,就由他的师父给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打回了人群之中,那神色慌张的老拾宝人对着众人报以歉意的笑容,然后便道歉,便揪着这个年轻人离开了此地。
……
气氛怪异的很,因为事件的中心,那名老者一直没有表态,而海大富就那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在惹了面前这位大佬生气,连常老大都要敬畏的存在,自己真的是胆大包天,敢和别人这样说话……想到这里,海大富就一阵后悔,又是一阵的凄凉,毕竟自己妻儿老小一家子都要靠自己养活,虽说现在家里有了这样的财富,但是少了他这个顶梁柱,他生怕妻儿老小受了别人的欺负啊。
不得不说,海大富还真的是一个相当忠厚的男子,尽管他嘴皮子功夫确实了得,但是能够保持一个善良的心,在这样的世道里,相当的难得。
所以就像是为了嘉奖他一样,一个声音突然传出,让他像是一个受惊的木鸡一般,猛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才发现,只是有人在跟他说话……
“应该不是你,此前让你受惊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回答……”
在看清楚说话人是谁了之后,海大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老者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敢揣测了,他就觉得一开始,看到老人的双眼时,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可能这就是强者的眼神吧……
海大富愣了一下,赶紧回答道:“前……前辈,您问,海大富知无不言……”
他这样说完之后,突然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出现,把他整个人拎在了空中……没错就是拎在了空中,他这次是真的绝望了了,一瞬间眼泪都要挤出来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只是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站起来说,我问你,今早,有几个人跟你说过话,他们是不是平时就与你熟络的人……如果是,那么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是,那就说说他们的长相,让他辨认一下。”林清玄当然说的相当和善,一点也没有先前的那种杀意,难得的,让海大富的紧张缓和了一下。
林清玄指了一下站的稍微远一些的常浊甫,意思是要靠他来辨认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陌生的人,没有登记过便进入了石头城。
海大富仔细回想着,早上的各种景象一幕幕的回放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也努力的回想着当时有没有什么人是他忽略了的。
常浊甫看着紧张的海大富心中已经有了些疑虑,他看了看那地上奇怪的坑洞,还有碎掉的茶碗,差不多也能推断的出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大富是不可能下毒的,这是常浊甫看人时的自信,海大富尽管人很机灵,但是是个对别人相当友善的人,并且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冒着生命以及名誉被损的危险,去谋害这样一位素不相识的人。
而常浊甫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可能海大富是被无意之间动了手脚,那若果真是这样,对方除非是看到了事情的结果,不管是事成还是事败,那暗中的幕后主使都要等着,知道结果出来,再离开。
但是他有些忧虑,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早已经失去了先机,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要在这里拖着吗?
围观的人群很多,而那些真正管理拾宝人组织的人,处事的效率极高,一个个的先将来到此处的人群鉴别了一遍,结果发现是并没有,很多都是大家相当熟络的邻里乡亲们……
“好像……好像,有一个人……”海大富有些不敢相信,他总觉得有个人今早的时候与他说话,与平时的样子完全两样……
“哦?说来看看。”林清玄似乎料到了这样的事情,眉头微微紧在一起,有种做好了准备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常浊甫也立刻被吊起了注意力,向着海大富的方向走过来,站定之后,神情严肃。
“是……是孔老六,今早孔老六在我快到茶馆的时候,突然出来将我拉到了一边,他说……他说今天会有一对男女进城,说那对男女可能会很富裕,信不信由我……”
“我一开始的确没有当回事,孔老六就走开了,但是……常老大,前辈,真的不是我要害您,诸位可能不知道,我远房的堂弟,说是要投奔我家,我当年小的时候,和他玩的相当好,他家里出了变故,我这要安置一下人家,总的先准备点银子……”
海大富越想越不敢说,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洗不清了,哆哆嗦嗦的,看着两个人,他们那种古井不波的面庞,让海大富心中沉下了无数块石头。
“但是……但是二位,您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要害前辈,就是……就是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会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啊,孔老六……对了,孔老六,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海大富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孔老六突然冲了出去,带着那个年轻的小道士出了茶馆,他还想着,孔老六不知道要把人家拐骗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这种小年轻还能有什么钱财傍身?
孔老六的名字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稍微有了些变化,常浊甫听到孔老六这个名字之后,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那个寡言少语的浪**男子。
但是他孔老六却是自己得力的助手,尽管在处理那些会上的事情上,他不怎么上心,但是要有什么要出力的事情,孔老六绝对是一个可靠的人选……而且他的父亲,孔老汉,当年在自己刚到石头城的时候可是给了他相当多的帮助……
纠结从心间诞生了出来,但是,环顾场间,那本来应该固定呆在这个茶馆的孔老六,此时真的没了踪影,这就让他的嫌疑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海大富的一面之词,具体还要去找到孔老六之后才能证明,所以不管海大富如何没有问题,当务之急都是要先找到孔老六。
似乎是听到了海大富的说法,很多人直接是反驳道:“海大富,你也知道孔老六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害你,而且你也知道是下了毒,孔老六怎么才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下毒呢?你要好好想想啊……”
“对啊,孔老六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咱兄弟们成天都跟着孔老六一起,你这时候从他背后捅这么一刀,真的不会愧疚吗?“
有人这样为孔老六辩护,有人斥责海大富忘恩负义,孔老六在人们之间的口碑有目共睹,此时将矛头指向了一个他们觉得完全没有可能的人,这才是激化了矛盾的地方。
海大富当然委屈,但是现在他真的只能想到这么一件怪事,而且如果他不说出来,他害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再次被人给陷害了,下此可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大家又开始了七嘴八舌,因为此时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跟孔老六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拾宝人自然是满口的否定,但是边缘的人,比如那些看热闹的人,知道孔老六是个拾宝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却有些怀疑。
而有些当时就在茶馆之中的人也有了一定的想法,毕竟孔老六先前跑出茶馆至今未归的事情,的确有些奇怪。
不安在人群之中蔓延,而当事人,却在恐慌中战栗……
从头至尾没有发言的林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怪怪的,她觉得事情不只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她们好像早就被盯上了,而对方在第一次攻势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
……
远在城东的街道上,一处幽静僻远的大宅前,有两个站着的男子,一高一矮,高些的那个自然就是孔老六,他的发髻已经能够看到白丝,因为他因为多年的压力,其实已经比他本身苍老了许多。
不过这都不重要。
宅子是父亲留下来的,父亲走了之后,孔老六也就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倒是没有遇到分家财的事情,因为几个远走高飞的兄弟们,似乎混的都要比孔老六好的多,他们根本不愿意回到这样一个小城里,再去看着相当有限的风景,去听那相当闭锁的闲话。
小城就是这样的。
但是小城是小城,城小,人心不能小,孔老六的心,比天不足,但是要比天山要高。
轻轻拉开门栓,推门而入,铁门锈蚀的声音,吱呀作响,看起来已经是有了些年岁的建筑了。
门里房间都相当的古朴,有种古城应有的那种砖瓦房的感觉。
左右分别是偏房,中间有一个相当宽敞的院子,然后针对这门的是一个处屏风。
大堂在院子的后方,看起来好像要更加的破旧一些。
看到了关山正在看这宅子的布局,孔老六随口解释道:“父亲当年是在一家富商那里买的,富商一家早就搬出了石头城,然后父亲因为是拾宝人的头儿,富商给了父亲很多优惠,不然当年就按城东这片儿地的价格,就那几十两银子,买间偏房还差不多。”
悻悻的笑着,似乎有些怀念以前的光景,想着不管这一趟成功与否,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孔老六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都说是人到二十,就已经是及冠,那时候应该有了自己的家室,父亲死前不说,但是估计也是很想要看到自己有子嗣的吧,只能说是自己不肖,没办法让他老人家最后再开心一下,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摸着石墙,孔老六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