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霄,看好这一刀(三)(1 / 1)

此时的青城镇静悄悄的,似乎是一座毫无生气的镇子,宛如一个死地,月色洒下银辉,洒在无顶的院子,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只有几人平缓的呼吸之声。

李重霄在紧张焦虑之际,又似是思考到了什么,今夜的青城镇如此的安静,可能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想起吴哥一行人与自己二人分道扬镳之后,前去了夜幕之中的方镇长家,突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又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怒火倾泻无处,目眦欲裂,突然喊出口:

“吴哥他们呢?镇上的人都怎么样了?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李重霄几乎是咆哮而出,那一刻他想到了吴哥终日挥动的铁锤,响起了吴哥在自己小时看着自己拿到铁圈时的笑容,耳畔似乎是响起了镇长胡子一翘便会脱口而出的“嘿,我年轻的时候……”,她记起了王大妈每次拿包子都会多给自己带一个。

“他们啊,你说是那些烦人的苍蝇吗?好像记起来了,那个老头的确挺有骨气,那我们也就不难为他,留了他的全尸,其他人自然都交给白帝众去了,你不觉得今夜的山城有种静谧的美吗?哈哈哈哈哈哈!”苏忤悠悠着说道,说到最后竟是发出了病态般的笑声。

“重霄,娘尽力了,只是娘没有办法去出手再去救他们了,娘只得留力来保你们。”白黎似乎言语间有着不少的愧疚之意,她也在这山城生活了九年有余,自然是对镇上的人很有感情,所以谁有知道,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街坊一个个被人宛如屠杀一般处死,她当时的内心又是多么的煎熬。

“娘,你不用多说,我自然都明白的,我只是一时有些没有控制住。”此时李重霄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心态,他明白普通人在这群传说中的修行者眼中自然是虫豸般的存在,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场面,自然他们安然无恙的几率几乎是没有。

重霄恢复了先前的情绪之后,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大用,但就在这时,重霄脑海中却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重霄,我解除了青城镇的禁制,你父亲这时必定已经了解到了情况,等下我会直接斩杀他们中的一人。”

“等我出刀之后,你变前往青城山,与魏青援助青城老人他们,看情况他们必定在青城派也有所布置,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活下去,藏匿起来,等着你父亲到来。”

“重霄,娘这一刀练了十多年,却只能悟出一丝的心诀之意,这里有一离字诀,是我与你父亲当年遇到的大机缘,你父亲将他让给了我,我却没能完全的掌握。“

”这离字诀似乎与刀殿至宝合刀有关,不过如今时机还是过早,以后便由你来找寻离字诀的机缘,我会将它完全的传承给你,重霄,我相信只要是你,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脑海中的声音温柔又让人留恋,但李重霄却明白,白黎是对对自己如此的信任,自己就算是付出何种的代价,也要不辜负其期待。

“重霄,很多事情,娘瞒着你,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平静安稳的童年,能给你将来的路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让你即使身处江湖,风雨飘摇,也能够带着不变的信念,一直走下去。”

“时不待人,重霄,看好娘的这一刀。”最后一声在脑内响起,院中同时也有着一股狂暴的气息爆发开来。

白黎手中刀身扭转,似是卷动了这方天地所有的灵气,这口本身刀身甚是雪白的寒刀,此时竟有汹涌不断的金光翻涌其间。

苏忤与火逐此时突然面色十分凝重,因为他们感到了白黎此时的变化,他们感受到了那幅瘦弱的身躯中的大悲伤之意,这股大悲伤让人甚至生出一种能够直视死亡之感。

白黎眼中也有金光炸开,她的眼神中的对于身后之人的爱意缓缓消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大悲伤,一股仿佛下一刻便要身死的大牺牲之意,但她那珠玉般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满足的浅浅的微笑。

苏忤本身是一名修行者,他意识到了这个面前的女人可能是要拼出自己的底牌,自己那寻常的修行者的身躯,如果被伤到,那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他与火逐都是通玄上境的强者,但世人都知,没有什么人可以与武夫去比拼身体的强度。

苏忤眉头紧锁,但手中的手诀却变换不断,猛然间他吐出一口鲜血,但那口鲜血却瞬间被某种力量给蒸发殆尽,苏忤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丝强大的气息,但却依然无影无形。

他大喝一声,并且双手合于身前,“白帝城护道者,苏忤,请帝剑!”就在他喊出这一句请诀,青城镇本来平静的夜色,瞬间便被一股风暴所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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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海某处的一座雄城之中,有一座玉石堆砌而成的祭坛,一柄通体银白的剑,一柄似乎有着帝王气息的神剑,此时在青城镇的苏忤的请诀引动之下,忽然散出耀眼的白光,一道冲天的剑意带着一柄似乎是同一把剑的剑影直直射向了青城镇的方向。

这座雄城的中央有一座装饰华美的宫殿,宫殿的尽头是一名白衣白靴的男子,此时正在那巨大的座位上慵懒的坐着,他左手撑起自己的面颊,似乎相当的无聊,不断地打着哈亲欠,此人面容俊逸无比,眉眼间有缥缈的仙意弥漫,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的气质可以说是隐隐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

但在那道剑影破空而去,他的面容开始有了变化,先是露出淡淡的笑,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面容开始狰狞,最后嘴角开始慢慢咧开,开始止不住的狂笑,“李重阳,你可要再快一些,不然你那宝贝妻儿,可就与你天人相隔了。”

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时不时的露出几声让人战栗的怪笑,“你击穿我的气海,又刺破了我的识海,你可让我好生煎熬啊。”他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但又继续的自言自语道,“但你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杀了我。李重阳,我也要你体会我的痛苦。”

“你害我被岛主鞭笞了千百遍,却依然让我寻到了天命丸,岛主可是对我给予了最大的期待的,我可是注定的众帝剑之主,而你却只能被困于你那可怜的山门,等我完全让白帝剑认主,纵然是天人又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本身显得十分让人亲近的俊朗的男子,在不断地疯狂的行为之下,显得又是那么的妖异,“去跟父亲知会一声,寻人去拦截李重阳,让他再绝望一些。”男子突然间收敛了笑容,淡淡的仿佛对着殿中的空气说道。

但只听到一声“是”便有一抹鬼魅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急速的向殿外飘去。

此时又恢复了慵懒的男子,斜靠在宝座之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睡去。

第15章 重霄,看好这一刀(四)如果你书-荒就去щWщ。15Huanɡ。com

随着苏忤的一声长啸,一柄虚幻的银白剑影破空而至,剑鸣之间携风雷之势,于天边的风暴中心携裹不可侵犯的帝意的剑影,仿佛有着一丝的虚幻,白黎持刀,金色的眸子盯着那道袭来的剑影,似乎并没有表露出额外的情感,依然淡漠,依然不存人性。

“一道帝剑投影,就想来破我的刀,你还没那个资格。”白黎此时的声音仿佛从周围的空气之中同时响起,在李重霄听来,似乎有无数道声响同时响起,让人心神甚是不宁,甚至那个身影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即便是投影,帝剑的剑意又岂是你这通玄初境的刀所能承受的?”苏忤此时身后一道剑影,静静悬浮,有了帝剑投影的加持,他仿佛感到能够掌控这局面的一切,一举一动之间,白帝剑裹挟的帝意便随行而去,玄之又玄的气息,溢满而出。

苏六祁在这次的行动中,给予了他能够唤来帝剑投影的权利,待到真正的看到帝剑降临于身后,让他此时心胸之中有着无限的舒畅,那被其他帝众所打压的积郁多年的不甘,此时一股脑的全部释放了出来。

“火逐兄,你且待在一旁,看我如何斩了这葬山的刀。”此时的苏忤极其的自信,竟让同样身为通玄上境的匈奴强者呆在一旁看戏。

“苏兄既然已经将白帝剑的投影唤来,那我自然要欣赏一下这圣地至宝之威。”火逐呵呵一笑,便不再与白黎的金色的领域相抗衡,默默退到一旁,收回了那要出手的冲动。

他虽然明白东海剑礁的帝剑那是不下于刀殿合刀的存在,但在看到那白黎陌生而又神秘的气息之后,他也有些不敢妄自举动,甚至他有种白帝剑即将落败的预感,此时能够旁观,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白黎嘴角的微笑并未淡去,在苏忤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开始向前缓缓迈步。

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金辉此时洒下,仿佛为白黎前行的路径铺上一层闪耀的毯。苏忤不去手持那把帝剑,只是心神一动,双双合十的手掌慢慢分开,变换一处剑诀,那白帝剑便开始喷涌白光,并且在空中一个急速的旋转,便向着白黎刺去。

白帝剑去除掉银白的光辉之后,是一柄古朴的铜剑,铜剑上有细密而不知何意的纹理,仿佛看上一眼,便有着无数的奥秘从中流露出来,这剑自风雨中来,却不沾风雨,风雨为其做嫁,纷纷为其让开一条笔直畅通的剑路。

不惹尘埃的剑,最是能杀人。

但白黎依然迎着那剑迈步不断,白黎是修行者,但却是修刀道,刀道只有势如破竹,只有斩破面前物,所以练刀之人,皆是手握自己的刀,而没有人以气御刀。刀客持刀之时,管他面前是神还是佛,斩了去便是。

下一刻在白帝剑以无敌之势构建的剑域之前,白黎右手持刀,左手按刀,以一种抽刀之式,刀自下而上向前拔出一刀。

火逐在刀剑对撞之前还十分的期待这场对决的戏剧性,葬山的刀对上了剑礁的剑,那必定是一番雷动。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白黎按刀之时,发生了改变,这一刻对白黎来说,她只是以抽刀之式出了她的第一刀,但对于场中的另外两人来说,他们看到了白黎眼中的死意,他们看到了刀中的分离之意。

“离行莫有泪,离行未有期。离行莫有怨,离行未有言……”李重霄仿佛听到了母亲于心中留下的声音,只是他听着这一句句的诵读,心中却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悲伤,让人欲哭无泪,却又让人不得不承着那股悲伤的冲击。

只是此时他正目不转睛的盯住场中的局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前泛起了一丝金光,那丝金光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她的气海,融入了他的识海,他的胸前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金纹开始弥漫,最后似是组成了一道金凰的纹路。

但重霄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变化仿佛酝酿了许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模样。直到后来,重霄儿才明白过来,自己的那道金凰可能便是这时由母亲的离字诀所引导而出,不过那都是后话。

苏忤的脸色大变,他感受到了那一刀中蕴含的恐怖暴虐的气息,但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破除那一刀,不然,他可能连那一刀都无法撑过。

他口中诵出不知名的口诀,一股股天地间的联系突然被建立,正在青城镇上不知何处的白帝众们腰间或是手中的剑都受到了苏忤的招唤而闪电般循念离去,直直刺向了那个抽刀的人影。

“白帝剑,帝剑,怎么可能不是你一刀的对手,你下一刻便会死于万剑穿心。”苏忤的面容狰狞了起来,仿佛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恶徒,口中还依然放着狠话,但他的脊背早已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因为白黎出了那一刀,一道似是万丈长的金色刀影,自地面缓缓而起,而那毁灭般的刀意不断的冲刷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古朴的帝剑,在触碰到刀光之前,便已节节震碎,那刚才仿佛无敌之势的银白帝意之形,也开始缓缓散去,露出一个孤零零的挣扎的男子,于门前仿佛小丑般滑稽的嚎叫着。

那是一道带有分离之意的刀,分离不是人分离,是一刀斩生死,一刀断长生,那一刀带着悲伤,又似是怜悯,向着那个想要同归于尽的人形行去,最后化为冲天的万丈刀芒。

那刚刚凝成的风暴,被一刀斩散去。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而门外已成一座死城的青城镇,被人从中一刀两断,就地裂出一道丈深的刀壑。

不知过了多久,书斋的小院静悄悄的,今夜的月儿早已爬过不知谁家的树梢,在寒风中招摇的注视这山城所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葬山的刀法。”苏忤缓缓地说道,瞳孔涣散,已没了刚才的那种疯狂,破空而来的上百柄白帝城的剑,平静的悬停在半空中,不再有那骇人的速度。

“葬山只有杀人的刀法,”白黎眼中的金色也已退去,脸上的淡漠渐渐显露成疲惫,并且流露着不健康的惨白,让本身就肤如白脂的白黎,看上去更加的白皙,让人怜惜。

“能杀人果然就是好刀法。”苏忤称赞了一句,微微颔首。

下一刻百余柄悬在空中的白帝城的剑,如银光落羽般坠地,生生插成了一道剑林。

纵使早已过去多年,白帝剑依然被葬山的人生生斩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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