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溪流中的那一个杨家家丁故意装作掉入深塘溺水的模样,一口又一口溪水猛烈的“咕噜、咕噜”入肚,一双无助的大手犹如在奔流的孟婆江波中找寻一根漂浮的救命稻草,急切而又绝望。
耷拉着的一双手臂就如孟婆江波上的一叶无根浮萍一漂一**,张嘴好似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立在落日亭左右的五斗米道道士已然挂好了前后两个大红灯笼,仗剑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夜色中的水花,全部骤起了一阵轻蔑之笑。
毕竟,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也心知肚明,在落日亭下的这一弯溪流流水又不深,除非总角小儿会溺水,打死也不相信大人会溺水。
那一个杨家家丁也知道五斗米道道士不会轻易上当,其时早有准备,旋即一边继续在溪水中挣扎,一边又急切哀求道:“救命啊,救命啊,快快来人救命啊,杨家人欺负人,杨家人太欺负人咯,有没有张家人在啊?有没有张家人在啊?”
落日亭里的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一听是张家人落水,旋即又打起了三分的精神,又瞅了一瞅水中挣扎的落魄样子,一时心有余悸。
落日亭中的张仁闭目不语,一时也没有理会呼救声,更没有理会身边的其他道士,宛若置身世外。
“救命,救命,快来救命啦,小石头崴到脚,一时走不动,有没有人啦,有没有张家大活人啦,……”
五斗米道道士闻声一惊,要是崴到脚落水,这一弯溪水淹死人自是绰绰有余,旋即其中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急忙取了一盏灯笼,从落日亭上纵身一跳,麻鞋“蹬蹬”的水花一闪,四溅往杨家家丁处奔去。
“救命,救命呀,快来救命呀,快不行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那一个杨家家丁又一阵急促的嚷嚷,伸出一只有气无力的手臂。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把那一个杨家家丁当成了张家人,一边热切的伸出剑鞘,一边又探出了灯笼去看杨家家丁湿漉漉的面孔。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此落水?话说完全不应该的呀!贫道也是张家人,你是张家那一家的?”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问,杨家家丁一把拖住剑鞘,一边甩了好几回已经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脑袋一边轻声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也被杨家人推下水的,然后才崴到了脚。”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也放松了警惕,径直又一边怒骂道:“这该死的杨家人,胆敢欺负张家人,难道杨家人想做潘家第二吗?”
就在这一个五斗米道拉起杨家家丁一瞬间,杨家家丁身子顺势一斜,重重的压下了这一个灯笼,灯笼极速破损之后又骤起一绺青烟,与此同时还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你这人算怎么一回事?贫道好心来救你,你却湿了贫道一身,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回事?”
“道长,张道长,崴到了脚!张道士,你是知道的,脚不听使唤,我也完全没有办法的啊!……”
这一个五斗米道士又信了杨家家丁的话,径直再一次伸手拉起杨家家丁之际,杨家家丁奋力一拉,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正面扑进了溪水中。
与此同时,匍匐在四方数步远之外的数十个杨家家丁一涌而上,全部摁住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通暴打,匍匐在远处的杨家家丁在夜色的溪流中像一块又一块游动的大石头靠近落日亭不远处。
“咳咳,咳咳,……”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全然无一分还手之力,方才倒入溪流中又吸入了不少溪水入鼻入肺,又不得不上气不接下气的颤抖,之后在不深的溪水中一阵更为激烈的挣扎。
那一个杨家家丁继续匍匐在溪水中,对着落日亭中的余下五斗米道道士又一通疾呼道:“不好啦,不好了啊,杨家人要打死人咯,杨家人要打死张家人咯,救命啊!”
“救命,快来救命啊!道长,张道长,你可不能死,你可不能就这样被杨家人打死了呀,这都是我不好,这都是我不好啊,……”
“……”
落日亭外余下的数十个五斗米道闻声一惊,旋即长剑出鞘,往落日亭外纵身一跃,杀气腾腾的奔过来了十来个五斗米道道士。
蹬、蹬蹬、蹬蹬蹬,……
麻鞋渡清流,剑光映水花。
“那里来的杨家人,居然还来这里滋事?不知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杨家人活该找死!”
“杀,杀死一个杨家人就少一个杨家人。敢挑衅五斗米道,自寻死路,由不得贫道手中长剑嗜血!”
“多说无益,杀了杨家人,明天一早就被溪流冲走了,神不知鬼不觉,送死都送死的如此恰到好处,贫道真是佩服杨家人,……”
“……”
杨家家丁旋即止住了暴打,一边从脚下拖出了腰刀,极速出鞘之后又溅起一阵溪流如暴雨。
当、当当、当当当,……
正当杨家家丁与五斗米道道士腰刀与长剑相撞相击之际,在芦苇**外的杨明利轻抚鬓发,旋即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之计,甚妙啊,如此一来,必能出其不意。张仁那一个臭道士,无处可逃!”
“好,好,好哇!既然纯依香儿女侠之计得手,那就依计而行。眼下,也该老夫的大斧头出手了,……”
“……”
杨明利旋即大斧头一拖,极速奔去了芦苇**,又分开了芦苇**往溪流中打斗的人群冲了过去。
“杨家族长在此,谁敢无故欺负杨家人,一刀两断!即使天王老子来了,老夫也是一刀两断!……”
正当杨明利一通大呼之间,杨家家丁闻声越战越勇,腰刀逼得五斗米道道袍在这一弯溪水中就像一只又一只青色的旱地鸭子。
“张家人如今欺负杨家人,咱们全力砍死了他们算了,一个也不能留,留着张家人也是祸害,……”
“杨家人挑事,一剑剁了他们!诸位道友,此时不动手,又何时动手,治不住杨家人枉为张家人!”
“……”
杨家人与张家人在溪水中一闪又一闪刀光剑影映出涟漪的波光,杨明利大斧头上的光芒就似东升于溪水尽头的一轮明月。
杨明利大斧头左边极速一劈,斩开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右边用力一提,又斩开一个五斗米道道士。
杨明利一时如释重负,心想着在远处的陈静必然能一清二楚的看见大斧头招式,也算一雪前耻。
毕竟,方才那一个张家凶手,醉酒的柴刀出招太过于奇葩。
如今,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手中的长剑已然对上了大斧头的路数,更是“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大斧头上的力道远远胜过了三五个五斗米道道士手中长剑的力道。
杨明利虽然不敢说手中的大斧头力拔山兮气盖世,但是这一把斧头又连环一斧头斩下去,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全然已是溃逃之势。
杨家家丁趁胜追击,又故意放开嗓子一通疾呼道:“张家人被杨家人杀跑咯,张家人是孬种!……”
“五斗米道的臭道士是张家人大败的开始。五斗米道一败即是张家人之败、张家人之败即是五斗米道之败,反正都是败,败逃的败!”
“哟嚯,哟嚯,五斗米道也成了短尾巴的兔子咯,五斗米道必亡,五斗米道从落日亭落日而亡!”
“……”
杨明利一时得意,与杨家家丁协同殿后,斜持着大斧头往落日亭一路踏着水花四溅而去。
落日亭中的张仁已然没有心思继续静心打坐,如今杨家人已然快逼近了落日亭,旋即眉头一皱,又不得不立起身来,紧接着大喝一声道:“与贫道拿剑来!”
守候在落日亭边的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斜地里递过一把长剑,张仁极速出鞘一旋,接着跳出落日亭,之后厉声对溪中一通大骂道:“杨明利你这一个糟老头子,今夜你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来打扰贫道!”
杨明利大斧头一扬,并没有停下四溅的水花,又故意疾呼道:“张家人居然把杨家小孩儿当鸡杀了,老夫岂能不为杨家人做主?”
张仁一时极其恼怒,径直长剑一扬,厉声又道:“埋汰旮旯,又不是贫道杀了杨家小孩儿,来落日亭找贫道的茬子,自不量力!”
杨明利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大斧头再用力一扬,水花四溅更高、更广,接着又道:“张家人杀了杨家小孩儿,张家人就是杨家人的仇人,老夫身为一族族长,要拿最近的张家人开刀,眼下,你最近!”
张仁一时更为恼怒,旋即口中念念有词,之后长剑一式挑剑而起,紧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第409章 越女剑八解纷扰··书·15huang··荒··网··免··费··下··载
张仁话音刚落,长剑极速一收一旋,在这一弯溪水面上平地里冲天骤起了一条方圆三尺的水柱,而后极速分为两条水柱,之后又分为三条水柱,紧接着水柱一瞬之间又分为万千条细小而又直冲溪流水面而上的雨箭,无情直刺杨家家丁。
张仁的这一技道法全然不似张智,张智的那一技道法在陆上随处可使“天火之光”,而张仁的道法还需借助流水才能使“天河之流”。
虽然张仁与张智都是青云道长张礼的左肩右膀,但如今孟婆郡中五斗米道的诸多事宜都是在陆上行走,故而张智更受张礼器重。
张仁在水口观后山下的这一处落日亭打坐悟道,本就是早就选好了的一处上佳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尽得天时、地利之便。
在张仁看来,杨明利这一行人就似胆大来摸老虎的脑袋,一个转眼之间就能一技道法胜过杨家人。
咻咻、咻咻、咻咻,……
水流雨箭齐发就似溪流流水下边有万千弓弩手,万千雨箭凌空而上,映白了夜色中的一丝苍凉。
杨家人早有准备,对张仁的这一技道法,只要身子骨离水面越近伤害也就越小,倘若全身都置于水面之外的三丈之内,必定会“万箭穿心”被雨箭射出百孔千疮。
扑通、扑通、扑通,……
杨家人旋即五体一直,全部重重的倒入在这一弯溪水中,迎面洗脸之势水花四溅,伤害也最小。
万千雨箭凌空而上三丈高,之后势穷,雨箭止步化为一线雨流,之后又变为窸窸窣窣的雨珠子,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滴回溪流中,就好似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
张仁见状面色一惊,旋即长剑极速一收,紧接着指住溪水中的杨家人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杨家人,你们怎么不去死?”
杨家人埋头“咕噜、咕噜”着好一阵子溪水,闻声纷纷甩出湿漉漉的人头,旋即眉头、鼻子极速一抹,骤起一阵嘲笑如六月的大风。
“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你的道法不灵了吧,真不灵了吧。哈哈,知己知彼,百战而百胜。……”
“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看你还怎么能的?来呀,来呀,咱们杨家人,不怕你,就不怕你,……”
“张仁,五斗米道必亡,张家人必得给杨家人一个说法,否则,砍死你这一个臭道士也没商量,……”
“……”
杨家家丁嚷嚷之间,各自抖擞着溪水中湿漉漉的短打小衣,旋即又斜持着腰刀往落日亭攻杀上前。
杨明利眉头一抹,大斧头举头一正又一挥,厉声大喝道:“杨家人,咱们要为死去的杨家小孩儿报仇雪恨,杀,杀,杀,……”
杨家人闻声士气正旺,一闪又一闪刀光映着水花,似一群跃出流水中的鱼儿戏浪,逼近落日亭。
张仁一时恼怒,长剑一扬,厉声又道:“贫道今夜还真不信这一个邪,就不信杨家人能杀得过来!”
张仁长剑极速回手,之后长剑极速挑剑而起,紧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在之后口中念念有词,旋即张口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杨家人闻声旋即又“扑通”五体投水,四溅的水花又似一场小雨。
咻咻、咻咻、咻咻,……
雨箭再一次冲天而上,虽然还是没有伤着一个杨家人,但是杨家人待雨箭化雨而下之后,又“咕噜、咕噜”之后长叹一声“啊”出水,湿漉漉的水花一扬,又是一场小雨。
张仁见状旋即一通大笑道:“杨家人,潜水吧,都潜水吧。躲得过贫道的道法,躲不过溪中流水,让溪中流水淹死了你们!哈哈,……”
张仁一时明了,倘若继续使“天河之流”,中间少隔一些空隙,这一些杨家人要么被“天河之流”穿心而亡,要么被溪流淹死又或者呛死。
正当张仁大笑之际,杨明利也没被这一番气势吓住,毕竟,运筹帷幄早有准备。况且,带来的这一些下水的杨家家丁,水性还不错。
杨明利大斧头举头再一正,紧接着仰正湿漉漉的人头,一通轻蔑的嘲笑道:“张仁,你这一个臭道士,来呀,来呀,有种下水来决一死战,老夫一斧头劈死了你!”
“张仁,你就是一个孬种,不敢下水的一只旱地鸭子!张家人不是都说玉皇大帝也姓张吗?老天爷也姓张吗?怎么会怕这一弯溪水?张家人会怕水?张家人原来怕水啊,哈哈,哈哈,哈哈,……”
“……”
张仁眉头一皱,旋即再一次口中念念有词,早先匍匐在溪水中的另一拔杨家家丁已然趁杨明利与张仁斗法之际,已然在溪水中爬到了落日亭另一边,旋即腰刀湿漉漉一拖又一旋,一跃奔上了落日亭。
落日亭与溪流水面只有三尺不到之地,杨家家丁这一跃,不但惊吓了落日亭里外的五斗米道道士,更惊得张仁一时手足无措。
这一拨杨家家丁湿漉漉的腰刀与落日亭内的五斗米道道士短兵相接起来,杨明利领着的杨家家丁又一闪身影极速奔去落日亭。
张仁一时惊悚,没想到杨明利还在落日亭使了一场环环相扣的计谋,只为杨家被杀一个小孩儿?
张仁一时不敢相信!
陈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闪寒光剑影极速一式点剑,之后借力使力在芦苇**尖如履平地一绺白影而过。
之后,陈静又一连串点剑剑气**开了一寸又一寸溪水波光,**开的波光像极了一尾蹦跳的大鱼,剑气借力使力又是一阵急促的凌空走步,又一闪白影飘立落日亭。
张仁正想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从背后捅刀子治住杨明利之际,陈静一闪白影从落日亭上凌空而下,越女剑先是一式抱剑剑气斩开、吓掉了张仁手中的长剑,旋即手中一只大罐子剑锋一旋,厉声又道:“该死的五斗米道张仁,狗血淋头!”
张仁一时还在惊呼夜色中不知是谁一闪而过的白影,大呼“草上飞、水上漂”之际,已然被狗血淋了一次通透,后背一惊又一凉。
长剑落地,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又如何背后捅刀子?中了狗血,一身污秽之物又使不了“天河之流”。
正当张仁抬眼目视之际,又见是白纱白袍、白色面纱斗笠的陈静,骤起一阵拔凉。与此同时,越女剑已然重重的压在了脖子上。
不用说,张仁也明白,此时此刻倘若乱动,必定被越女剑一剑封喉,唯今之计还得另寻活命之法。
落日亭中的其他五斗米道道士已然被合二为一的两拨杨家家丁治服住了,杨家家丁虽然全部都是湿漉漉的一身,但是人多势众。
张仁惊悚道:“怎么又是你?吴明那一个混蛋,不是说你去南山郡了吗?害贫道白跑了一趟!”
陈静一时倒也不为难吴明,径直脱口而出道:“在下本想去南山郡寻人的,只是半道突然变卦,改变了主意!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法,孟婆郡五斗米道必亡,……”
杨明利摇了一摇浑身湿漉漉的衣裳,之后右手极速一扬,杨家家丁湿漉漉的绳子反手绑住了张仁。
杨明利又瞅了一眼身边的五斗米道道士,一边又对张仁一通轻笑道:“方才谁说大话来着?哈哈,还是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好,五斗米道必亡,老夫不得不信啊!”
正当张仁浓眉紧锁要张口大骂之际,又一团湿漉漉的布头塞进了张仁的口中,支支吾吾没人能听清楚骂了一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张仁眉头深锁,旋即也心知肚明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要死早就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只是,眼前好似置身于陈静布的一盘棋局中,被擒必定成为一颗棋子。
张仁一时担忧五斗米道与孟婆郡张家人,毕竟“张杨费吴”中的杨家人都听陈静差遣,要是孟婆郡中非张家人都听陈静差遣,张家人与五斗米道必定有一场灭顶之灾。
张仁一时想到这里,除了一身咸湿的狗血极其刺鼻之外,后背骤起的一股拔凉直冲任督二脉。
张仁眼下在心里只有默默的乞求张家人不要辜负了“张杨费吴”之名,五斗米道也不要中计。
杨明利见张仁的这一身丧气的样子,径直由衷一笑,道:“张仁呀张仁,老夫就让你多苟活一时。脖子上的脑袋,就先让老夫这一把大斧头先保管它一时,哈哈,……”
杨明利右手一扬,一个杨家家丁取下了落日亭中的那一个大红灯笼往草庐这一边左右来回一扬。
没过多久的功夫,水性不好的杨家家丁趟过了这一弯溪水,还牵过来了杨明利与陈静的坐骑。
杨明利毕竟也上了年纪,溪水中反复湿漉漉的衣裳一绺轻风吹过,由不得人不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