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十四年五月下旬,刘秀以河北未定不宜回京为由拒绝了刘玄的任命,从这时候开始,刘秀虽然在名义上还是刘玄的下属,但实际上却和宣布独立没有半点儿区别了。
这之后,为避免遭受多方打击,刘秀遂决意和时间赛跑。他首先命耿弇、吴汉等北方悍将迅速返回幽州,想方设法将幽州十郡全都纳入掌中,然后迅速调遣整个幽州的骑兵前来支援。
至于自己这一边,则等幽州事定以后直接扫**河北起义军,争取逐个而灭。
那么现在河北都有哪些起义军呢?当时之河北可以说是乱的没有边际,铜马、大彤、高湖、重连、铁胫、大枪、尤来、上江、青犊、五校、五幡、富平、获索等等等等不计其数,这些部队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反正全都是王莽时期趁着天下大乱而起义的势力而已。
这些势力的总人数加起来有数百万人之众(《资治通鉴》:“众合数百万人”),其中最强大的铜马拥兵数十万,据点为鄡(河北辛集市),大彤、青犊、上江、尤来、铁胫、五幡等十余万盘踞山阳(河南沁阳以北)一带。其他的都是小卡拉,我就不一一提了。
最要命的是谢躬所部现在也在邯郸城中,和刘秀分城而治,俨然就是一副对垒状态。
谢躬是谁?就是之前刘玄派来和刘秀合兵一处攻打巨鹿的汉军总帅了。刘秀消灭刘子舆以后,刘玄怕刘秀反叛他,这才一边遣使让刘秀回长安,一边命谢躬和刘秀一同镇守邯郸,意图监视牵制。
可我也不知道是刘玄脑残还是谢躬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反正一直到最后谢躬被刘秀消灭,他谢躬也没有攻击过一次刘秀,反倒是被刘秀当枪使还给刘秀数钱。
看来,汉朝每一个杰出的皇帝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刘邦的基因啊。
基于以上,现在刘秀四周基本上全是敌人,而他现在的部队满打满算也就将近二十万(独立以后有一些士兵被遣散或者逃跑了),所以严格来说,现在刘秀所面对的局势是非常恶劣的,可以算是九死一生之局了,这种局面也不怪之前刘秀有诸多顾虑了。
好,不墨迹了,我们继续正文。
公元二十四年秋季,天大的好消息到,耿弇、吴汉等辈领幽州十郡数万突骑成功和刘秀会师,进而兵锋直指鄡地铜马。
两个月以前……
吴汉和耿弇在进入幽州以后各率两千余骑兵分别而进。
先说耿弇,此时的韦顺和蔡充刚刚到达上谷,还没等蔡充启程至渔阳便被耿弇堵了个正着,耿弇懒得和二人说什么废话,直接将二人和其随从全部诛杀,免除了后患。
再看吴汉,他进入幽州以后并没有先去拜访苗曾,而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打探情报,终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原来,苗曾这次前来幽州的主要目的便是奉刘玄之命牵制刘秀,所以他之前就暗示幽州十郡太守,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援助刘秀一个兵一粒粮。
有了这个证据,吴汉接下来的活儿就好干了。
这一天,吴汉来到了苗曾的治所无终县,将两千余骑兵留在了城外很远的地方,根本没有进入,只领二十余骑前来拜会苗曾。
苗曾见吴汉只有二十余骑,断定吴汉对他没有威胁,便只带百余名士兵前来迎接。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二十米,可这时候吴汉依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苗曾略感不妙,正要反应。可就在这时,吴汉一声“杀”字暴吼,所有骑兵在吴汉的带领下如奔雷一般直冲苗曾。
苗曾大惊:“吴汉!你要干什……”
噗!没等苗曾话毕,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没等苗曾带来的那些士兵有什么动作,吴汉便大声吼道:“贼人苗曾,暗阻萧王讨伐河北叛逆,今人证物证俱在,就地处决。本将奉萧王令,苗曾之前所部并不知情,所以不加以制罪,从即日起,收归本将军麾下。”
失了主心骨,苗曾手下那些大兵还管什么,爱他X谁领导就谁领导吧,反正不杀我们就行啊。
就这样,吴汉成功斩杀了苗曾,并了他的士兵,然后四面遣使往幽州各郡,吩咐幽州各郡即刻派遣所有精锐骑兵前来无终汇合。
幽州各郡被吴汉、耿弇的霸道以及刘秀的声威所震,哪有一个敢有半句啰嗦,全部将精锐派出。
就这样,吴汉和耿弇顺利带着这些部队前往和刘秀会师了。而从出发到回来和刘秀会师,这一切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下好了,步兵将近二十万(这两个月时间刘秀没有少了这些士兵的练习,再加上之前的战争经验,说这二十万步兵现在是正规军级别也不夸张了),骑兵更是数万北方精锐突骑,主帅刘秀,将领没有一个不是当时的明星级别,现在只要不是合围,单对单作战还有哪个势力能挡得住刘秀?没有,哪怕是拥有数十万大军的铜马军也不敢硬撼其锋。
因为就在汉军进入鄡城的势力范围以后,铜马军并没有选择主动迎击,而是龟缩在城中打算以守城战的方式迎战刘秀。
见此,刘秀笑了,笑的很甜,因为铜马军此举正中其下怀。
为什么?因为虽然刘秀的部队人数很多,但铜马军的人数却是远远高过刘秀的,拥有如此兵众还不敢主动出击,那就先行折了其锐气,而在野外中消灭一支折了锐气的部队,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可怎么才能将鄡城的铜马军引出来呢?对于刘秀来讲,这简直太简单了。
当刘秀听说铜马军坚壁清野的消息以后,他直接在距离鄡城数十里的野外架设极为坚固的防御壁垒,然后命令耿弇、吴汉等人率所有精锐骑兵绕到鄡城后方,断去了铜马军的粮道。
粮道失,久守之计泡汤,铜马首领在无奈之下只能率领主力部队前往刘秀阵营叫阵,意图和刘秀决一死战。
可这回,轮到刘秀不搭理他们了,不管铜马军如何叫阵刘秀就是不出营决战。铜马军首领怒而攻之,可刘秀壁垒极为坚固,一轮攻击攻击下来,此壁垒非但纹丝不动,自己反倒是损兵折将。
无奈之下,铜马军首领只能再回鄡城计较。
最后,铜马军首领干脆把心一横,分别派出多股部队前往四周县邑抢夺百姓粮食。可这些出去的部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因为耿弇和吴汉的北方骑兵早已分兵布置,几乎占据着附近所有县邑,只要有一个地方被抢,附近骑兵便会蜂拥而至,使得铜马军既丢了军心又丢了民心。
铜马军首领怕刘秀分而击之,还不敢出动大军团攻击耿弇、吴汉的北方骑兵,所以只能接受无法抢夺粮食的命运。
又是多日以后,随着粮食的逐渐减少,鄡城内的铜马军兵众已经逐渐恐惧起来。一股不安的气氛萦绕铜马全军。
不行!绝不能这样等死。不甘心束手就擒的铜马军首领命令士兵提前准备好,然后趁着一个夜晚突围向南逃窜,意图往河南方向混口饭吃。
这么大的动静想让警觉性极高的刘秀不发觉,这简直是太扯了。因为就在他们刚刚逃跑的时候刘秀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按说,这种时候就要出动全军对铜马军施以毁灭性打击。可刘秀没有,他只是戏谑的跟在铜马军身后,并让吴汉、耿弇各率一部轮番出现在逃亡铜马军的身后,给铜马军造成无与伦比的精神压力。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有更大的图谋。
这里以我自己为例。本人身体素质非常不错,不管小学、中学、高中、大学都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存在,足、篮、排等等体育运动无一不精(相对一个班的小集体而论)。
可在我代表集体参加了多次比赛以后却惊异的发现,为什么我平时运动一天都没什么事,可只是参加一场比赛几天都缓不过来呢?后来,在我问过专业人士后才明白。
原来,在一个人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运动,身体会超水平发挥,但肉体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正常运动的二倍以上。
而刘秀正是精通此理者,所以他不间断的派出骑兵给逃跑的铜马军造成精神压力,让他们的体力成倍成倍往下急降。
那铜马军首领一开始还不明白刘秀玩儿的是什么把戏,直到部队逃到了馆陶(河北馆陶一带),见部下士兵一个个都开始双腿抽搐了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铜马军首领知道,自己不能再逃了,如果继续逃下去,等待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铜马首领带领所有士兵绝地反扑,希望能够一鼓作气打败刘秀,进而创造奇迹。
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实在是太难创造了。而现在铜马军已疲惫如狗,士气告负,根本就不是以逸待劳的汉军对手,再加上那数万可怕的北方骑兵,他们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经常在对手不注意的情况下从四面八方直插己方侧翼,使自己阵型大乱。
基于此,铜马军根本就不是刘秀的对手,只交战片刻便节节败退,有崩盘之态势。
可就在这时,貌似奇迹真的来了。因为铜马军首领害怕被刘秀追上全歼,便在逃亡的过程中派遣使者往高湖、重连等部请求援军。而这些人也深知唇亡齿寒之理,所以在接到铜马军首领的求援信以后,直接便派军前来迎接了。
这不,在铜马军首领正节节败退之际,这些援军巧不巧就来了。
现在正是战争的关键时刻,刘秀知道,如果这时候让铜马军和重连等部成功会师,必然会令已经失去士气的铜马军重新振作,到那时候自己再想战胜铜马军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所以,刘秀即刻命邓禹、冯异、耿弇等人率数万步兵及一万突骑前往阻击重连等部援军,自己则亲率大军加大力度对铜马军进行攻击。
邓禹等三将知道此一战的重要性,所以身先士卒指挥将士对重连等部展开搏杀。
重连等起义军都是由农民所组成的部队,组成军队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要填饱肚子,首领们也都是一群庄稼汉,没有什么野心,所以这些部队的士兵既没有受过系统训练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型战争,单兵作战能力就可想而知了。
就这些“民兵”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北方骑兵?再加上士兵的人数也照汉军差太多太多,所以刚一交战便被汉军的两点阻击一点突击法给打的溃不成军。
结果交战还不到半天这些人就全都跪在地上投降了(这战力)。
再看刘秀那边的战场。
当铜马军首领听说重连援军已经全部投向刘秀的噩耗以后,直接丧失了继续抵抗的想法,遂和众人商议,也向刘秀投了降。
刘秀听到此事以后极为高兴,当即便收容了铜马军,并将铜马军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们全都封了侯(现在刘秀只是一个萧王他就敢擅自封侯,由此可见,刘秀真正的小心思他的文臣武将们应该早就猜到了)。
铜马军,这个庞大的农民起义军就这么被搞定了吗?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
因为现在的铜马军虽然是投降的败军,但手下士兵还剩下数十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刘秀的将领们都十分害怕,害怕铜马军的这个“投降”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而已,等他们缓过这段时间以后会继续抵抗刘秀。而到那个时候,想讨灭从内部发起的反叛就无比的难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这数十万人全部坑杀,如此便能彻底的免除心腹大患!
而铜马军方面的那些首领呢?他们也有一样的忧患,虽然自己是真心投降,可毕竟手上还有数十万大军,谁知道刘秀是不是白起、项羽之流。所以,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了整个汉军之中。
可这一切,在刘秀的手段下轻轻松松便搞定了。
那天,铜马军的一众首领还在大帐里愁眉苦脸。可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突然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报,报告大帅,萧,萧王来了!”
“什么!”
一听这话,一众首领立即进入了极度紧张的作战状态,首领A:“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就,就萧王一个人,他说要看看我们的部队。”
众人:“啥?!”
这帮子人一听刘秀一个人来,当时就懵X了,这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这些担心可真是白担心了,人家刘秀都敢一个人来这里,那摆明了就是拿自己当自己人了。
于是,首领A、B、C、D、E等等等等全都跑了出去迎接刘秀。
可等他们真的看到刘秀老哥一个人的时候,眼前还是有些不真实,有的将领甚至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几个呼吸以后,在场所有的人都给刘秀下跪请安,刘秀赶紧下马,将众人一一扶起。
整整一天,刘秀先是和这些原铜马军首领视察军队,之后和他们开怀畅饮,期间没有一点儿隔阂,说是当哥们处也不为过了。
等刘秀走后,这些人的激动之情还是难以平复,大首领有感而发和众人道:“萧王对我们如此推心置腹,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面对一个有如此胸怀和胆魄的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能称霸天下?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效死命呢?!”
从此,铜马军真心效忠刘秀,接受改编,他们的部队分别被布置在各个将领麾下,期间没有出一点儿乱子。刘秀,战力原本就有二十余万,现在又平白多出了数十万,保守猜测,此时刘秀的军力绝对不下五十万了。
可以说,现在的刘秀哪怕是放一个屁都能让河北震上三震!
那些惊叹于刘秀实力的百姓们在私底下都不称呼刘秀为萧王或者巡查使了,他们都敬畏的称刘秀为“铜马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