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三十七年十一月,齐国和楚国两大封国先是天降大雪,然后又发生大地震,使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公元前三十六年六月,丞相韦玄成卒,匡衡成为新一任大汉丞相。
匡衡,这个当代第一大儒,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当朝丞相。并且,还是在石显当权的情况下荣升的丞相,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此时的匡衡已经彻底成为了石显的狗腿子,要不然他不可能在石显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丞相。
讲到这大概有人会愤愤不平了:“不可能!匡衡不可能成为石显的狗腿子,这还是我们那个‘凿壁偷光’的匡衡吗?”
呵呵,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学习的好坏和他的德行是不挂钩的,不信各位就看着吧,看着匡衡以后是怎样配合石显残害忠良的。
好了,现在我们就先不说他了,先将目光瞄向身在康居的郅支单于吧,因为西域就要出大事了。
话说郅支单于到了康居国以后,康居国王给了他所能给到的最高荣耀,不但给了他土地,还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了郅支单于,希望康居和北匈奴永结秦晋之好。
郅支单于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多一个盟友多一条路,便同样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康居国王。
好了,现在两国终于缔结了所谓最牢靠的同盟,匈奴也该开始为康居王“干活”了,毕竟康居王之所以出这么大的力请郅支单于来就是让他帮忙自己攻击乌孙的。
结果呢,郅支单于还真就没让康居王失望。
要知道,现在郅支单于手底下虽然只剩了可怜的三千骑兵,但这三千骑兵可都是实打实的射雕者,那是北匈奴,哦不,应该是南北匈奴最精锐的存在(我感觉说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轻骑兵战斗集团也不为过),再加上郅支单于带兵打仗又是牛的一13,所以,乌孙哪怕拥有超越北匈奴N倍的兵力,却依然拿他们无可奈何。
郅支单于带领着自己的三千射雕者出击乌孙以后,不停游走于乌孙国境线,专门挑选防守薄弱的地方“三光”。一时之间,整个乌孙国边境线鸡犬不宁,每个老百姓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向天祈祷,希望老天保佑,不要让自己死于匈奴人的箭矢之下。
那么乌就屠昆弥就这样看着郅支单于残杀自己的人民而不奋起反抗吗?答案当然不是。
乌就屠昆弥确实是派了很多部队前往围剿郅支单于,可根本就没有卵用,那三千射雕者极为精悍干练,每人都有两匹最好的战马,来去如风,可日行二百余里,所以乌孙的大集团军根本就抓不着这些匈奴人。
而如果是派出当地驻兵抵抗这些匈奴骑兵的话,不好意思,那是来多少死多少,并且根本近不了匈奴人的身就会被他们的帕提亚射击术射成刺猬。
无奈之下,乌就屠只能派出使者往长安方面,请求最善于对付匈奴的汉朝派出有经验的将领来指挥他们对匈作战。
而距离乌孙使者到达长安还要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让我们来看看郅支单于都做了什么。
连续的获胜,连续的成功打击乌孙,使得郅支单于在康居王的心中越来越重要。可同时的,郅支单于心中那颗骄傲的小心也开始活泛了起来了。他变得越来越骄纵,甚至有时候连康居王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最让康居人愤怒的是,这货竟然一次性的杀了康居王嫁给他的女儿和陪嫁过去的一百多康居人,还强征康居人给他修建郅支城,使得整个康居内外都十分厌恶他。
可一是因为郅支单于确实能帮助康居有效的打击乌孙,二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康居王也就忍了,只是希望以后郅支单于能够收敛一些罢了。
可让康居王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不用再忍耐郅支单于了,因为此时乌孙的使者已经抵达了长安,汉元帝在和众多大臣商议以后,决定先派遣甘延寿和陈汤前往乌孙观察战况,然后再根据北匈奴的作战方式派出最适合打击北匈奴的将领。
可令汉元帝没想到的是,支援乌孙,甚至讨灭康居境内的北匈奴根本就不用再派什么劳什子的将领,只一个陈汤就够了。
因为这个陈汤即将在西域刮起一股汉朝旋风,将郅支单于在康居的势力彻底消灭,让所有的西域诸国全都畏惧大汉的威仪。
甘延寿,字君况,北地郡郁郅县人。在他年少的时候,因为善于骑射,还是良家子弟,所以被选到羽林军。
那甘延寿身体素质非常彪悍,进行新兵身体测试的时候不管是投石还是跳跃都无人能比,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当时的第一,所以再升为郎官。
而在郎官之中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有相互徒手搏斗的比试,甘延寿再为第一,所以又被提为期门,并在之后因为高超的个人武力逐渐被提到了辽东太守的位置。
可甘延寿只是一个武夫而已,论治理地方的本领和他的武力可真是天地之差。
所以,没过多长时间甘延寿便被免了官职。再之后碌碌无为,一直到公元前三十六年,朝廷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彪悍并略懂军事的人才,便让他前往乌孙探查情报。
陈汤,字子公,山阳郡瑕丘县人(河南濮阳东南十八里),陈汤小时候就十分聪明,他喜好读书,过目不忘,知识渊博,通明事理,非常善写文章。
可虽然有才,但陈汤家境贫穷,一直都靠着求乞借贷为生,并且为了能活命,为了能读书,陈汤可以用任何办法弄钱,毫不顾忌自己的尊严,所以他的老乡们都看不起他。
多年以后,陈汤感觉不管是在文治上还是军事上,自己的理论知识都已经足够了,便前往长安求职,希望以后能谋得个一官半爵。
而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陈汤到长安求官果然成功了。
可他求得的官职却有些让自己尴尬,为什么呢?因为他求到的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而是他从来没有研究过的太官献食丞(太官:主要掌管皇宫之内的膳食和皇帝其他的一些事情,手下三千奴婢,一年需耗费两万万钱,可以说在‘后勤’方面是一个相当不小的官职了,而太官献食丞则是太官手下饮食方面的一个辅助官员,虽然官儿不大,但多少也算一个公务员了)。
陈汤能甘心吗?当然不甘心,他学富五车,文武双全,怎么甘心就在这个宫里面永远的沦落下去?所以,自从这以后,陈汤一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边挖空心思的接近那些朝中政要,意图将自己的才华展现在他们面前。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您还别说,这陈汤还真就成功了。也不知是让哪位朝中政要看上了,竟然推荐他为茂才(其实就是秀才,以前也一直都是这么叫的,不过为了避讳光武帝的名才改的茂)。
陈汤可得意了,好像未来的锦绣荣华正在向他招手。
可就在这时候,就在这时候,贼会挑时候的陈汤老父竟然死了!
懵了,陈汤彻底懵了,要知道,虽然之前汉文帝将服丧三年改为了三十六天,可那是为了不影响朝廷运转,对于两千石以上高官的政策啊。
可自己只是一个茂才,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当上两千石高官,所以,必须要回家里去服丧三年才行。
可,可,可现在正是自己展翅高飞之时,如果自己服丧三年,那可是什么都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不甘心的陈汤偷偷的隐瞒了父亲的死,硬着头皮就去上任了。他认为事情隐秘,轻易不会被别人知道。他认为法不外乎人情,就是被抓到也情有可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他错了。
汉朝推崇儒家,推崇忠孝治国,所以,对于官员服丧这门子事有专门的监察机构,根本就不是你能避开的。
当初的超级大红人霍去病都因为害怕因为这事儿被参而硬着头皮去见自己的父亲,他一个小小的陈汤算个什么?
果然,在陈汤硬着头皮上任没多长时间,他的行为就被司隶校尉逮了个正着。没说的,陈汤直接被押进了大牢。而那个推荐陈汤的官员也受到了连带,被削去二百多户食邑。
可天佑陈汤,进了牢房一段时间以后,又有一个官员怜惜他的才华,便举荐他为郎官。
可汉元帝是什么人大家也知道,那是儒家的铁粉,最看不上的就是陈汤这种不孝的人,所以一直都没怎么搭理他。
陈汤有感再在国内也没有什么前途,便多次请求出使西域各国,希望能从外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而这一次,陈汤如愿了,因为他比较精通军事,所以汉元帝便任命他为副使,和主使甘延寿一起前往西域查探北匈奴的情况。
那陈汤在走出汉朝以前还很老实,可一到乌孙,他狼将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只见陈汤阴狠狠的对甘延寿道:“甘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一路上,通过和陈汤的交流,甘延寿学到了很多,可却从来没见过陈汤这种表情,于是赶紧道:“陈兄请说,甘某洗耳恭听。”
陈汤:“你我二人都是常年受冷落之人,这次出使乌孙回去以后,相信再不立什么大功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儿了,大人您甘心吗?”
甘延寿:“……,当然不甘心,你有什么想法?”
陈汤:“既如此,那下官就说了!小的国家服从大的国家,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西域各国在最早的时候便隶属于匈奴,不过后来我汉朝的实力超过匈奴,他们才勉强投靠而已。如今,郅支单于通过连番的胜仗已威名远播,经常攻击压制乌孙和大宛。照这样下去,乌孙和大宛早晚都会对北匈奴俯首称臣。如果郅支单于真的得到了这两个国家,那么他就有实力向北进攻伊列,向西攻取安息(所谓的安息便是帕提亚帝国,属于骑兵强国,为当时罗马最强大的敌人,疆域北达小亚细亚东南的幼发拉底河,东抵阿姆河。与汉朝、罗马、贵霜帝国并列为当时世界四大强国),向南攻打大月氏,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再次让北匈奴成为霸主,恢复往日的荣光,甚至更甚!”
甘延寿一哆嗦:“不能吧,你是不是把他想的太夸张了?”
陈汤:“怎么不可能?!我研究过郅支单于所有的战役,他从来没有过一次败绩,逢战必胜!最可怕的是,他每一次战役所用的战术都不重复,恕我直言,光以行军打仗而论,便是当初的冒顿单于都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正有一个天赐良机能够一举灭掉这个心腹大患,就看你敢不敢干!”
甘延寿:“你说!”
陈汤:“那郅支单于最近耗费人力物力在盖一座郅支城,城池还没有坚固,他手下三千射雕者也不擅长守城作战,如果这时候我们假传圣旨,以陛下的名义调动西域屯田兵和乌孙士兵对郅支单于发动突然袭击,那他到时候就是想逃都逃不了了!我保证,只要几个时辰就能将郅支单于的人头取下来送到长安。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功!只要成功,我们加官进爵就都不是梦了!”
话毕,甘延寿犹豫了片刻,然后对陈汤道:“这计谋好是好,可如果郅支单于提前逃跑了呢?他那三千射雕者我们根本追不上啊。”
陈汤:“哈哈哈,甘大人多虑了,之前我也说了,单从军事上来说,郅支单于甚至能超越冒顿,可其他方面,郅支单于的破绽可就太大了。别的不说,我就说一条,贪!这郅支单于非常贪财,好不容易建成了郅支城,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我们呢?再加上有康居给他做外援,他心中便一定抱有侥幸心里,所以绝对不会弃郅支城而走,大人您放心便好!”
又考虑了一会儿,甘延寿最终还是同意了陈汤的意见,可他心中还有一个顾虑,于是道:
“你的计划我全都同意,不过有一点是万万不能的,那就是绝对不能假传圣旨,应该先把咱们的计划上报给朝廷,等朝廷的批复以后再行决断,要不然可是杀头的……”
没等甘延寿把话说完,陈汤直接阻止道:“不行!绝对不行!现在朝廷什么样大人您还不知道吗?石显把持政权,只手遮天,陛下软弱,任由石显猖狂,所以朝廷遍布石显党羽,如果这时候我们向朝廷请求的话,石显百分之百不会答应,哪怕是答应了,他也会派其他的人前来执行这次任务,是绝对不会让不是自己的人立功的,大人您三思啊!”
陈汤说的句句在理,可别看甘延寿武力超群,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墨守成规,胆小怕事的家伙,所以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陈汤的计划,最后甚至挥袖而去,不再和陈汤讨论这个事情。
陈汤这个怒,但人家甘延寿是主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巧不巧的甘延寿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大概是水土不服),每日只能躺在**静养。
主使趴窝了,现在的大权就都落在了副使陈汤的手中。陈汤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立刻假传圣旨,调集了整个汉朝在西域的屯田兵,然后再以汉元帝的名义,不但让乌孙出兵,还让各个西域城邦国也出兵共同讨伐北匈奴。
结果,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陈汤便组成了一支四万多人的大军,准备即刻向郅支城进击。
可就在这时候,主使甘延寿的病也好了,当他听说陈汤瞒着他已经调集了这么多的部队,当即大惊失色,马上就要前去阻止。
可就在他即将冲出房屋的时候,一个人却将他堵在了门口,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汤了。
只见陈汤面容阴狠的望着甘延寿,攥着剑柄的手一直没由松开:
“你想去干什么?现在大军已经集合完毕,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平郅支城,难道这时候你小子还想阻止不成?我告诉你甘延寿,你要是敢阻止的话,今天咱们两个就同归于尽!”
论武艺,十个陈汤估计都不是甘延寿的对手,但此时甘延寿大病初愈,又被陈汤此时决绝的表情所震慑,还真就害怕了。
最终,无奈之下的甘延寿只能答应了陈汤的计划,准备和陈汤一起带兵前往郅支城。
可陈汤不放心,害怕这只是甘延寿的缓兵之计,便稍微客气了一点:“甘大人,请恕下官无理,只要甘大人您能将现在的情况如实向长安方面报告,下官立即给您道歉认错,并将指挥权都交给你!”
甘延寿长叹一声,然后在陈汤的“威逼”之下将现在的情况全都写成了信件交给陈汤。紧接着,陈汤也在信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命心腹手下以八百里加急之速送往长安。
二人无话,大概一个时辰以后,陈汤感觉甘延寿就是追也追不上信使了,这才哐当一下给甘延寿跪下,继而道:“大人!下官此前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大人体谅。下官这就将士兵的指挥权都交给大人。”
说罢,就要将符节交还给甘延寿。可甘延寿却阻止了他,继而道:“你小子还是算了吧,论骑射搏击,你不是我的对手,但带兵行军打仗,我是绝对赶不上你的。所以,这个符节你还是拿着吧。现在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甘延寿不求别的,只求你能迅速拿下郅支城,我不求功劳,只求能留着自己的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
只听陈汤豪情万丈的道:“大人多虑了!陈汤以人头担保,拿下郅支单于,只在旦夕之间!”
这之后,陈汤将大军分为六路,每三路为一个大集团军,分别从南北两路共同夹击郅支城。
在向郅支城行军的过程中,陈汤首先遇到了康居副王抱阗(田)的部队(抱阗刚刚三光完乌孙国境线,正在往康居撤退),他二话不说,即刻命令部队向康居军发动冲锋。
结果,康居军大败,联军将所有被掠夺的物资全都抢了回来。
之后,大军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康居境内。主管往郅支城必经之路的守官屠墨极为畏惧和纠结,他不想和汉朝人交手,因为大汉在西域的威望如日中天,他是真心惹不起。
可他还不能这么放汉朝人进入康居境内,因为汉朝不动手则已,动手轻则屠城,重则直接灭种,毕竟之前的轮台之事相去不远。
就在屠墨正在纠结之时,陈汤却派出了使者,说明了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康居,而是北匈奴,希望屠墨能够放联军过境,以免双方都不好看。
因为中原人从遥远的周朝开始就十分讲信用,所以屠墨决定赌一把,便开放了关卡的门户,同意让联军借道前往北匈奴。
结果,陈汤确实没有让屠墨失望,联军真的是路不拾遗,没有侵犯康居一草一木。
之后,再没什么意外,联军相当顺利的在距离郅支城五十余里的地方会师。
而此时,郅支单于也终于发现了四万联军正冲他而来。
郅支单于估算了一下,自己这三千人不管怎么打都不是联军的对手,便想要跑路,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可自己通过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在康居建立了威信,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甚至有能力将西域统一。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让他就这样回去他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还有,就像陈汤说的那样,这个郅支城也倾注了郅支单于的心血,耗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于是,不甘心的郅支单于果然放弃了逃走的念头,然后一边派遣使者往康居王处请求援军,一边派遣使者往联军处想办法拖延联军。
次日,联军距离郅支城已经不到三十里了。
这时候,北匈奴的使者来到了联军驻地,请求面见甘延寿和陈汤。
见此,甘延寿问陈汤:“兄弟,这时候郅支单于派人来干什么?莫不是想投降了?”
陈汤冷冷一笑:“哼,投降?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康居的援兵而已。大人不必在意,一会儿你就这样说……”
不一会儿,匈奴使者进入了大帐,对甘延寿行礼之后便问:“尊贵的汉朝使者,我们大单于让我前来向您表达问候,并想问问尊贵的汉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士兵进入我匈奴境内呢?”
甘延寿不咸不淡道:“你们单于曾经不是说过愿意归附我们汉朝并亲自入朝拜见天子吗?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呢?我们天子恐怕大单于并不是不想来,而是怕被土匪或者什么其他人给劫持才不来吧。这就派我们前来迎接大单于了,不过还请大单于放心,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迎接大单于入京,并没有想要对大单于动手的意思,军队也就停到这里了,并不会再向前行进,还请大单于放行。”
听了这话,匈奴使者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甘延寿的话报告给了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猖狂大笑,痛骂甘延寿和陈汤白痴,然后安心的等待着康居援兵的到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陈汤的计谋。他在郅支单于麻痹大意下,于当天夜晚彪奔猛进,还没等到次日早晨便完成了包围郅支城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轰~轰~轰~~,正在睡梦中的郅支单于被一阵阵整齐而又有节奏的行军声所惊醒。
“来人!怎么回事儿!”
“启,启禀大单于,联军现在已经将我们的城池四面包围!看样子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
“什么?!”
郅支单于大惊,连滚带爬一般穿上衣服,急速便冲到城墙之上。
见城下联军刀甲林立,郅支单于知道,自己中计了。
可郅支单于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反应相当敏捷,他迅速布防,将三千射雕者分散布置在郅支城城墙之外的木墙上。
咚咚咚。
就在郅支单于刚刚布防完毕之际,联军也开始对郅支城展开了第一波攻势。
这第一波攻势基本上全都是乌孙和各个西域城邦国的士兵,所以单兵作战能力要比汉军差很多,并且郅支城的木墙建的非常高,那些射雕者在木墙之上居高临下的射击,那是射一箭死一个,所以没一会儿,第一波攻势就被打退回来。
陈汤见木墙难攻,当即命士兵展开了第二波攻势。
此波攻势,陈汤用的全都是汉军。他将士兵分为两排,第一排为巨盾重步兵,第二排为弓弩手。
轰轰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行军之声,汉军的第二波攻势很快到了。
北匈奴的弓箭手一如既往的以居高之势向下射击,可这些箭矢绝大部分都被身在前排的巨盾重步兵所拦截。
而当汉军冲到有效范围以后,二排的弓弩手便对着木墙上的射雕者一顿齐射。
顿时之间,汉军的箭矢如铺天盖地一般向木墙上的射雕者射去。
噗噗噗,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有数百射雕者被射下木墙,其他的射雕者也被这众多的箭矢射的抬不起头。
一时之间,汉军占据了绝对的进攻主动权。而在射雕者被射的抬不起头之际,突然从汉军中冲出一支部队,这支部队的士兵人手一捆柴草,然后在弓弩手的火力掩护下冲到了木墙之下。
呼呼呼,浓烟火光漫天,郅支单于辛辛苦苦建造的外围木墙就这样轻易被焚毁。
咚~咚~咚~咚~咚~……,见木墙彻底被毁掉,联军方面打起了总攻的战鼓。
一时之间,联军在汉弓弩手的掩护下同时从四个方向对郅支城发起了惨烈的总攻击。
只见云梯一个接一个的架到了城墙之上,联军的士兵就像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向上攀爬。
郅支单于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和守城士兵一起抵挡着联军的进攻,甚至郅支单于的阏氏以及众多女眷们也加入了这场惨烈的战争。
北匈奴的这些射雕者本就对郅支单于忠心无比,又见郅支单于的老婆们都冲出来和联军搏斗,一个个无不拼死作战。
胡刀砍断了,他们就用牙咬。
双腿被砍的无法动弹了,他们就抱着联军士兵一起跳下城墙同归于尽。
最后,终是成功的抵挡住了联军第一天的进攻。
当天结束战斗以后,联军死亡的人数虽然要比北匈奴军多不少,可联军胜在人多。而郅支单于呢?所剩下可以战斗的士兵只剩下一千余人。
并且,在白天的搏斗中,郅支单于的鼻子被流矢射中,鲜血狂流不止,甚至他的妻子们也全都死在了联军的刀斧之下。
可就是这样,郅支单于依然带领着北匈奴的士兵们和联军拼搏到底,成功的顶住了汉军第一天的攻势。
不得不说,郅支单于确实是个爷们。
可再爷们,手上也要有士兵才能守得住郅支城,郅支单于知道,过了今天晚上,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郅支单于下狠了,他在当天夜晚带领着数百名射雕者偷偷打开城门,意图用这些骑兵冲入联军大营,狠狠的突袭一把,将汉军的士气降到最低点。
可陈汤早就料到了郅支单于这个强弩之末必会在夜晚有所动作,所以警戒十分周密,那边郅支单于所率领的部队还没等冲到大营,便被无尽的弓弩射的仓皇而逃。
最后,逃回郅支城的人除了郅支单于和几个格外勇猛的射雕者以外,其他人无不亡于联军箭矢之下。至此,郅支单于手下可用之兵已不足一千人。
而陈汤也知道这一点,便在第二天当着所有武官的面前下达了死命令,就是要求各部必须在今日之内拿下郅支城,不然军法处置。
咚咚咚咚……,随着延绵不绝的战鼓之声,联军于第二日一早便开始对郅支城发动了总攻。
那些射雕者虽然拼了命的抵抗,但不到一千人的他们实在是顶不住汉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于是,无奈之下的郅支单于只能率领军队退入内城之中,以此减少守军所需的防守面积,最大化利用自己手下的士兵给予联军伤害。
射射射,不停的射,数百射雕者在郅支单于的统帅之下于内城的城墙之上不断给予联军射击。
联军虽有N多的人被射雕者射死,但人数依然是北匈奴的十多倍,并且最难攻破的外城已经被攻破,再加上不管是汉人还是乌孙人都对北匈奴有着不可消除的民族仇恨,所以联军的这些士兵好像丧尸群一般,不顾恐惧和疼痛向城墙之上猛攻。
而北匈奴数百射雕者也悍然不惧,管他联军多少人来攻,他们只知道,上来一个他们杀一个。
于是,一时之间,内城的城墙上鲜血横流,两方人马都像不要命一般砍杀对方。
可大概一个时辰后,本来就人数不多的射雕者在这惨烈的守城战中又死去了将近一半人。
见此,郅支单于迅速下令,命还剩下的几百射雕者立即撤下内城城墙,分散逃入内城大街小巷的暗处,用冷箭来不断射杀联军士兵,等箭矢即将用尽之时,同时于宫殿集合。
在现代战争中,狙击手这个职业永远都是敌人的噩梦,因为他们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他们神准的枪法来不停的射杀敌人,对手往往都要被杀数名,甚至十数名战友才能成功的干掉一名狙击手。
而联军的这些士兵很快便要体会这种噩梦一般的感觉了。
这数百名射雕者得令以后迅速奔入内城,扔掉了如同生命般重要的战马,躲在了大街小巷之中。
了一会儿,伴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联军开入了内城之中。
可就在这时,时不时便有冷箭不知从何方飞射过来,并且每一箭都必中联军士兵的心口和脑袋。
一时之间,冲进内城的联军乱作一团。此时他们的士气虽然非常旺盛,但对于看不见的敌人却是相当恐惧。
“啊!”
噗!
看着越来越多的战友惨死于冷箭之下,内城的联军士兵越来越恐惧,到最后竟然开始往外城跑。
而外城的士兵正在不停往内城奔,最后竟然造成双向的人都堵在内城城门的窘态。
见此,陈汤大怒,立即命后面的士兵执行军令,只要看到有往后逃跑的士兵,不管是汉朝人还是其他西域国人,直接捅死他们!
噗噗噗!
命令一下,内城城门处顿时鲜血横流,那些往外奔逃最急的,无不被冰冷的长枪穿透了心房。
无奈,之前想要往外跑的联军士兵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往内城跑。
而陈汤,身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士兵们白白送命的。
于是,他迅速下令,命汉军的大盾重步兵急速冲到内城,用他们的巨盾将其他战友掩护好,然后二十人为一组组成龟甲小阵,缓缓在内城中行进搜索,仔细观察来箭的方向,一旦发现对方的“狙击手”便迅速冲过去寻找并解决之!
之前,因为没有领导的指挥,再加上敌人隐藏在阴影之中,所以联军的士兵们乱作一团。可在陈汤快速有效的调动之后,这些士兵有了主心骨和战略目标,一下就不紧张了,继而在大盾重步兵的掩护之下于内城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行动。
一处、两处、三处……,随着一处又一处的狙击点被联军端掉,一个又一个的射雕者被联军杀死,最后即将射完弓箭逃到宫殿的射雕者只有一百来人了。
可那些死去的射雕者也成功的拖延了联军的步伐,使得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陈汤见敌人现在只剩下这可怜的一百来人,也就没管白天晚上的继续进攻。
郅支单于知道凭手中这一百来疲惫之兵根本无法抵挡进攻,便再向后撤,退到了内城西边的一个土城之上,意图以居高临下的地利之势再给联军最后一次打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见此,陈汤将土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想要劝郅支单于投降,意图把一个活生生的郅支单于押送长安。
可就在这时,轰隆隆的马蹄声震慑大地,无数的火光于四面八方来回游走。
见此,郅支单于哈哈大笑。无他,康居的援军来了。
而反观联军则是一脸的惊恐。
要知道,现在正是士兵疲惫,后背空隙大露之时,如果这时候敌军在后面给自己强力一击,那整个军队都将被打散。
最开始,陈汤见此情也是眉头紧皱,可他看了看逐渐逼近的康居军,又思考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微笑着对传令A道:“传令下去,留五千人包围土城,只要郅支单于不主动突围便不准进攻,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打败这些康居人的。”
传令A:“是!”
陈汤:“来人!”
传令B:“在!”
陈汤:“传令下去,命我所有汉卒迅速前往各处营寨布防,敢让一个康居人突到郅支城下,我杀守营之人全家!”
传令B:“是!”
陈汤:“来人!”
传令C:“在!”
陈汤:“传令下去,让所有的乌孙骑兵于军营以南做好准备,一旦康居军败退便给我拼命追击。”
“是!”
话毕,陈汤朝郅支单于的土城之上轻蔑一笑,然后便和甘延寿一起到城墙之上去欣赏这出大戏了。
见陈汤走的如此从容,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一般,郅支单于非常的纳闷儿。
于是他站在土城之顶,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康居的行军布阵,看完眉头一皱,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掰开手指算了算。
不一会儿,郅支单于一个激灵,然后把胡刀向地上一扔,大声怒吼的道:“到底哪支猪狗是这支部队的统帅!哎~~!完了,全完了。”
此时,陈汤已经和甘延寿走到了城墙之上,陈汤命随行厨官为他们摆上了丰盛的酒菜,然后举杯对甘延寿道:“来!甘大人,为了我们锦绣的前程干一杯。”
甘延寿可喝不进去,眉毛拧的和麻花一样:“不是,陈汤,你这到底是玩儿的哪一出?你没看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吗?”
陈汤:“哈哈哈,大人多虑了,此役,我们不但会生擒郅支单于,还能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康居人一举歼灭。从此以后,在西域境内,我大汉之威将再也无人能够撼动。”
甘延寿:“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场战役赢定了?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我只看到我们现在被数万骑兵给包围了呀。”
陈汤:“呸他的数万骑兵,我刚才粗浅的估算了一下,从我们进入康居境内开始算起到现在,最多不超过五天的时间,刨除使者前往报告的路程,和敌军前来援救所需要的时间,给康居王集结士兵的时间最多两天而已,这两天的时间内,他就是拼了命的召集士兵,最多也就一万来人。如果这个带领军队的将领敢于孤注一掷,将所有士兵集结在一点,于我军空隙之时在背后拼死突击,那结果还真就是未知之数了。可这康居将领自作聪明,他知道自己兵力不多,竟然在战马上多安火把,意图迷惑我军,进而造成恐慌,可不料却被我看透。岂不闻‘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他现在的兵力本来比我军少,可却还要从四面八方分散着来攻击我军,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再加上我汉军劲旅最擅长的便是防守作战,弓弩的杀伤力在防守战中将会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康居人必定攻不下来,等……呵呵呵,我都说了就没意思了,大人自己看吧,你我只管把酒言欢即可。”
话毕,甘延寿半信半疑的和陈汤碰了一杯,之后再无酒意,只是死死的盯着战场,时刻关注着战场的一举一动。
陈汤无奈一笑,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陈汤如此自信,那事实真的会如他所言的那样吗?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康居统帅XX布置完所谓的“疑兵之计”以后,由于损耗的时间很多,所以汉军也完成了布防。
可XX并不知道,还以为联军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便从四面八方向郅支城发起了冲锋。
可等乌孙骑兵冲到了联军营寨附近的时候,突然爆出一身惊天巨响,然后无尽的箭矢趁着黑夜的掩护飞到了康居军的近前。
噗噗噗,康居人全无防备,只是瞬时之间便被汉军射死千人之多。
XX大恐,赶紧命士兵迅速撤回,准备做好防御措施再行攻击。
可来也突然去也突然,汉军还在前方不停的射击,导致康居军大乱一团,在被射死N多人以后才成功的退到汉军的射程以外。
本来万分紧张的甘延寿见此于城墙之上哈哈大笑,再与陈汤碰了一杯,然后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那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陈汤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甘延寿:“现在是不是可以组织骑兵反扑了?”
陈汤:“时机未到,再等!”
甘延寿:“哈哈哈,好!就听老弟的!”
就这样,康居统帅XX再组织了数次进攻,可没有一次能突破汉军的防线,反倒是在土墙之上郅支单于的痛骂声中损失了一波又一波的士兵。
次日早晨,已经不知道组织了多少次进攻的康居兵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可XX毫不知情,再令士兵冲击汉军防线。他就不信冲不过去。
结果,毫无悬念的,康居骑兵再次被汉军射了回来。
并且,就在康居军新一轮的攻击失败以后,只听汉军方面咚咚咚的一阵鼓响,已经养精蓄锐一夜的乌孙骑兵立即从大营之中冲杀出来。
这些康居兵哪里还有再战的能力,几乎没有接触便四散而逃了。
可乌孙骑兵怎能放过他们,仗着郅支单于欺负我们这么长时间了,欠下的债该还了。
于是,乌孙骑兵好像疯狗一般紧追狠“咬”。最后,成功逃回康居的骑兵竟然不到出征时的一半儿。
好了,最后一个精神支柱也破灭了。陈汤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甘延寿一起走到了土城之下,然后派了一个能喊的士兵对着上面的郅支单于大喊,让他赶紧投降。
可郅支单于是一个极有气节的人,根本不受陈汤的威胁,宁愿战死,也绝对不当汉人的俘虏。
无奈,陈汤只能让士兵对土城发动了总攻。
最终,所有没投降的北匈奴人都被汉军所杀,郅支单于也被砍下了脑袋送往长安。
本次战役,陈汤共杀单于、阏氏、孤涂、名王,以及下品官员一千五百一十八人,俘虏一百四十五人,投降敌人一千余人,彻底将康居国内的北匈奴势力肃清。
并且在康居王见识到了汉军和汉朝将领的厉害以后,深怕汉朝会继续报复康居,乃遣自己的储君前往汉朝为人质,并年年上供,只求汉朝不要对他施以武力打击。
这之后,陈汤解散了联军,班师回国,并在回国之前写了一封信交给汉元帝邀功:
“臣听说这天下的大道理都是一样的,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生出一个超强国家。曾经,尧舜时代,我中原民族是最为强盛的。如今,过了数千年,强汉又屹立于天地之间。之前一段时间,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经成为了我们北方的附属、屏障,北匈奴郅支单于在西域翻江倒海,西域所有的国家都认为我们大汉无法使他臣服。可如今!臣甘延寿、陈汤率领正义之师,替天行道,依仗着陛下的神圣英明,砍下了郅支单于的人头,并将在康居境内的北匈奴人全部铲除!至于此,臣希望陛下能将郅支单于的人头挂在长安城楼之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谁,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明晃晃的九个大字把汉元帝拍的晕头转向、热血沸腾,当即便命人将郅支单于的头颅悬挂在长安城楼之上,然后召开廷议,商讨如何赏赐张汤和甘延寿。
按说,二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大大赏赐一番是免不了的,可有石显在朝,什么好事都不好实行。
为什么呢?
因为石显曾经想把自己的姐姐嫁给甘延寿,可甘延寿“不识抬举”,硬是拒绝了石显的提议。所以,自这以后,石显和甘延寿便成了仇敌的关系,这不,连带陈汤也一起被殃及鱼池了。
朝堂之上,汉元帝刚说完如何赏赐陈汤和甘延寿,就见石显对司隶校尉使了一个眼色。司隶校尉会意,立马站出来道:“启禀陛下,经臣查探,陈汤与甘延寿于征伐期间,缴获了很多战利品,可上报清单上并没有如实汇报。所以,臣可以断定,那些没报的战利品全都被二人私吞了!此二人欺上瞒下,已然犯了欺君之罪!不处罚他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还能奖励他们呢?如果开了这个先例的话,那以后其他将军全都这样做,朝廷要如何处置?还是不断的纵容吗?望陛下三思。”
话毕,石显的那些狗腿全都站出来道:“臣等附议~!”
讲真,从遥远的尧舜时期开始,凡带兵出去打仗的将领多多少少都会克扣一些战利品,一部分用来奖励给自己的士兵和下属,另一部分就私吞了。并且历代的君主也都知道这回事儿,大多数的君主也都纵容手下将领这样去干,一是这样的做法可以提高士兵的战斗热情,二是这样做能够让手下的将领对自己更加的忠心。
当初汉文帝对此不甚了解,被冯唐一顿教育以后不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那这么简单的道理汉元帝知不知道呢?
他当然知道,但毕竟有太多人都反对甘延寿和陈汤,所以汉元帝并没有在朝堂之上表态,而是宣布散朝,等甘延寿和陈汤回京以后再行讨论。
而此事很快便被二人知晓,陈汤当即便给汉元帝写了一封信,然后快马加鞭的往长安赶。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陛下!臣与甘大人有幸诛杀了郅支单于,将他的人头悬挂于长安城楼之上。军队从万里之外兴致勃勃的往我们的家里赶。可就在回家的途中,司隶校尉不但不给我们庆功,反倒是挨个士兵的严查狠搜。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要给郅支单于报仇吗?如果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想为国效命?谁还愿意为国家战死沙场?司隶校尉张口闭口的克扣战利品,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清单上没有的战利品都赏赐给了其他的西域方国军,我大汉朝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出力吧?还请陛下定夺。”
汉元帝看了此信以后大怒,直接将司隶校尉叫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本想让他卷铺盖滚蛋,但考虑到这是自己“亲爹”举荐上来的人,汉元帝也就没有动他,并在甘延寿和陈汤回到长安以后再次召开廷议,商议如何赏赐二人。
这一次,众多大臣没有再敢出来反对赏赐二人的事了,毕竟现在皇帝的态度就在那里,顶着风上实在是不太安全。
这些大臣的估计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有的人,他就真不必顾忌汉元帝是怎么想的,这人当然就是石显和匡衡了(匡衡现在已经成为了石显最忠诚的狗腿子之一)。
那石显率先站出来道:“陛下,甘延寿和陈汤在没经过陛下允许的条件下便假传圣旨,擅自调动屯田兵和各西域城邦国的军队,这属于大大的欺君之罪,陛下不处罚他们便是皇恩浩**了,怎么还能奖励他们呢?”
话毕,匡衡接着补充道:“臣赞同石大人的话,如果此先例一开,那么以后但凡出去外面的使者便会私自调动部队,引起国际争端,结果势必会让国家遭受灾难!所以,这个先例开不得,所以非但不能赏赐这两个人,还要给予一定的惩罚,以彰显我大汉严明的法规。”
众臣:“臣等附议。”
又来又来又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国家能臣干将,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和石显抗争的刘向实在是无法再忍耐了(刘向,字子政,本名更胜,后改为向,为汉宣帝时代的官员,其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天生就和权臣不对付,经常暗讽石显的霸道,所以一直都是石显的打击对象。但刘向身上没有哪怕一点儿被攻击的漏洞,再加上汉元帝也十分喜欢他,所以一时之间石显也没什么办法能将他干掉。之后,随着萧望之等人一个一个被石显弄死,刘向在朝中便越发的势单力孤。所以,在短时间之内,刘向偃旗息鼓,没有再向石显发动攻势,同时,石显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口实来攻击刘向,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好长时间,时至今日,陈汤和甘延寿建立了天大之功,可石显和他的那些狗腿子依然要残害国家功臣,所以,刘向受不了了)。
就在石显、匡衡以及众多大臣话毕之后,刘向大步走出,对汉元帝深深一拜,然后义正辞严的道:
“陛下!当初郅支单于残忍杀害我大汉使者和数百的官兵,使得我大汉颜面扫地!在场的这些臣子们不无不愤怒,陛下甚至还扬言要彻底消灭北匈奴,您没有把这件事忘了吧。”
汉元帝:“当然没有!”
刘向:“那就太好了!主使甘延寿、副使陈汤,二人依仗着陛下的神威,神灵的保佑,率领我汉朝西域屯田兵以及各个城邦国组成联军深入极为遥远的地区,连破康居各处城池,最后在郅支城斩杀了郅支单于,不仅给我大汉找回了颜面,还让西域各国都对我大汉畏惧以极!臣甚至都听说呼韩邪单于因为此事正准备亲自来我长安对陛下发誓,要世世代代为汉之附属。纵观千载,有谁立下过如此万世之功业的吗?”
石显插嘴:“呵呵,万世之功业,好大一顶帽子。”
没等石显冷嘲热讽完,刘向啜的一下看向了石显,阴冷的道:“你不用在那里阴阳怪气,从前,周朝的大夫方舒、吉甫为宣王诛杀了猃狁而使得百蛮服从,可谓功盖当时。但猃狁距离镐京不过千里,怎能和甘延寿与陈汤的这次功劳相提并论?春秋时期,五霸之首齐桓公先有尊王攘夷之功,后有亡掉国家之罪。可现在有几个人记得他的亡国之罪?每个人提起他不是依然会竖起大拇指吗?再说早些年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当初,李广利出征大宛,损失了五万部队,总消耗的钱粮都要数以亿计!可最后仅仅获得了一些所谓的骏马而已,可法度严明的武帝依然不计他的过错,给他封侯拜爵。如今的康居要比当初的大宛不知强大的多少,郅支单于的统兵打仗能力更是无人可及!可甘延寿和陈汤呢?带领着庞大的援军,不废朝廷斗粮便在路上攻陷了康居五座城池,砍下了郅支单于的人头,并消灭康居一万骑兵,其功劳是李广利的百倍有余!所以,总的来看,甘延寿和陈汤的威武勤劳要比方叔和吉甫还大,功劳要比齐桓公和李广利更强!可现在呢?因为有些人的胡言乱语,朝廷便打算削去甘延寿和陈汤的功劳,甚至还要对他们进行处罚,臣为此感到痛心!并且,臣可以保证,如果真的对二人进行处罚,全天下的将士都会对朝廷寒心!所以,臣建议,不但不应该惩罚二人,还要大大的奖励他们!”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汉元帝也是频频点头,就要大赏甘延寿和陈汤,可石显怎能甘心,便在汉元帝即将下定决心之际再道:
“陛下不可!那郅支单于就是一个丧失了国家的狗而已,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单于。”
匡衡补充:“是也,臣也听说这郅支单于手下不过就三千部众而已,所以陛下完全用不着对其进行什么赏赐。”
话毕,刘向再次抗争,汉元帝也觉得甘延寿和陈汤真的是功劳很大,便想封他们为千户侯,黄金一千斤。
可石显打定了主意阻挠,带领着朝中百官否决了此提议。
而刘向呢?寸步不让,哪怕受到千夫所指。
这场论战一直从白天“打”到晚上。最后,在石显和他狗腿子的作用下,硬是将千户侯弄成了百户候,将千金弄成了百斤。
石显,真祸国殃民的一大好手!
大概是汉元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在赏赐完二人以后给二人提了提官职,任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
按说不管是长水校尉还是射声校尉,那都是朝廷两千石的高官,汉元帝也算待二人不薄了。可别忘了,只要有石显在,这二人就消停不了。
自从甘延寿和陈汤升官以后,石显便派出了N多“间谍”时时刻刻的蹲在二人的家门口,就想抓到他们的把柄然后将其弄死。
我们先看甘延寿,那甘延寿才当上长水校尉没多长时间便被石显不知通过什么办法给调到了城门校尉的位置上,结果甘延寿没多长时间便郁闷而死。
紧接着,石显又让匡衡给汉元帝上奏,再提陈汤克扣战利品之事,并勾结党徒,给汉元帝施压,想尽办法要弄死陈汤。
汉元帝这个囊货毫无主见,最终还是听从了石显的建议,将陈汤削为平民。
一下子从射声校尉成为了平民,本就心怀不满的陈汤更加不甘。于是,为了能够再入朝廷为官,脑热的陈汤通过分析上书,竟然说康居王送过来的侍子并不是康居王的儿子,意图以此为阶再次为官。
呵呵,陈汤太天真了,现在满朝官员基本都是石显的狗腿子,哪怕这侍子真的不是康居王的儿子,但石显说是,那就一定是!
所以,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确认”了这个侍子确确实实是康居王的儿子无疑。
于是,石显再次参了陈汤,说他犯了欺君之罪,应该马上处死!
幸得刘向和谷永拼死为陈汤求情,再加上汉元帝也确实想给汉朝留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大将,便没有诛杀陈汤。
唉~~,陈汤,看来你还需要在平民百姓的位置上待好长时间才能再次出头了。
行了,不说陈汤了,压抑,还是先把目光往北看吧,因为呼韩邪单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