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投降了,南越被灭了,西南夷从属了,西羌被打跑了,匈奴被打残了,敢和汉武帝叫嚣的势力现在全都完犊子了,汉武帝的个人感觉老好了,认为自己的功绩已经史无前例了。
于是,汉朝在灭掉了东越以后制定了封禅的法律。
呵呵,没说的,汉武帝要准备封禅了。
可就在汉武帝兴致勃勃准备封禅事宜的时候,又有人来扫兴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卜式了。
各位还记得卜式吧,就是通过放羊理论来治理地方的那个能臣,因为政绩突出,所以被任命为齐国的国相。
后来,齐国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繁荣,汉武帝便调他回京担任御史大夫。
可卜式在回京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请奏汉武帝废除各郡国对盐、铁等物资的垄断经济政策,他对汉武帝道:“陛下,现在各郡国地方的百姓对于盐铁等生产物资由政府垄断的政策多有不适,因为这些商品由政府垄断的话就没有商人贩卖,而缺少诸多商人就会导致商品缺乏多元化,毫无竞争,所以产品的质量要比以前相差很多,以至于商人减少,市场萎靡,希望陛下能够尽早废除盐铁等国有垄断的政策。”
各位都知道,汉朝自从汉武帝继位以来,不断的战争、扩张、建设以及各种封建迷信活动,使得国库的钱财如同雪花一般呼呼的往外飞,如果不是张汤、桑弘羊等人为汉武帝制定出的垄断经济政策,相信汉朝经济早就崩溃了。
再者说,古人以农为天,至于商人,少一点并没有什么坏处,甚至还有好处。所以基于以上两点来考虑,卜式这番建言对于汉武帝来讲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本来,汉武帝很喜欢卜式,让他回来当御史大夫就有立他为下一任丞相的心思。可卜式这话一说,立即让汉武帝对其能力产生了相当的质疑,认为卜式根本看不出事情的本质,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御史大夫,更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丞相。
所以,刚刚成为御史大夫的卜式在几个月之内就被汉武帝安排进了东宫,成为太子太傅,御史大夫则由儿宽代之。
儿宽,字仲文,千乘(山东广饶)人,自幼便极为好学,可因为家里面太穷,买不起书,便到学校帮忙做饭,借由子偷听先生们讲书。
他还帮人家做苦力,所赚取的钱财除了填饱肚子以外全都买了书籍。
长大以后,儿宽对于《尚书》的研究已经是非常精通的了,在本地也十分有名,便被当地官员推荐到长安为博士,后来被安排进廷尉署做廷尉文学卒史。
张汤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他凡事都喜欢简单有效,用人也喜欢用那种雷厉风行的官员。可儿宽呢?这人从小就宽厚善良,长大以后更是不改本性,所以张汤非常看不上他,便被排挤到北地放羊。
一次,朝廷有一个大案,张汤等廷尉署的官员送上去好几次判决卷宗都被汉武帝驳回,这使得廷尉署都陷入恐慌之中。正巧这时候儿宽回来上报畜薄,得知了张汤的难处,便重新修改了卷宗。
儿宽那文笔没的说,大家听完以后都对儿宽称赞有加,并将修改之后的卷宗交给了张汤。
直到这时候,张汤才真正发现了儿宽的才能,立即将他召到自己身边谈话,并将重新修改的卷宗送给了汉武帝。
果然,汉武帝在看完的第一时间便认可了这次的卷宗。
之后,张汤提拔了儿宽,让他做廷尉署奏谳(专门为廷尉署起草奏章的文笔官吏)。
而儿宽身为尉署奏谳的这段时间,廷尉署送上去的卷宗少有驳回,不管是张汤还是其他同僚都对儿宽非常满意。
这还不算,儿宽认为张汤做事虽然非常快速有效,但审讯犯人却过于残酷,所以建议张汤多用圣人之术来审讯犯人。
张汤虽然不认同儿宽的方法,但却喜欢这个人,所以虽然不抱希望,但也让儿宽去试了一试。
结果,儿宽用《尚书》中的很多典故来感化犯人,使得张汤不用动用私行便能让他们如实招供。
这让张汤大为震惊,甚至颠覆了他的三观。廷尉署也在儿宽的作用下名声越来越好。
能不挨骂谁还愿意做“酷吏”呢?要不是这样行之有效,张汤也不喜欢成天给人“舒筋活骨”,所以自从这以后,张汤更加重用儿宽(主要是因为《尚书》这玩意儿除了儿宽没人会啊,起码在廷尉署是这样的)。
后来,张汤做了御史大夫,因为之前和儿宽一直配合的非常默契,所以直接将儿宽提拔为侍御史,成为了自己的左右手。
因为儿宽的卓越政绩,汉武帝便给他连续升官,一直升到了京兆尹,负责长安所直辖的关中地区民政。
儿宽上任以后,用儒家“仁孝治国”,并结合张汤务实的方式治理地方,使得关中农业兴盛,犯罪率大减,儿宽也因此深得关中百姓的爱戴。
这还不算,儿宽还带领百姓们扩建战国时期的郑国渠,在郑国渠原有的基础上又修筑了六条渠道,让高地也得到了有效的灌溉,使得关中连年丰收,史称此杰作为“六辅渠”。
当然了,儿宽还运用了相当多的手段来治理地方,我这里就不再一一介绍了,反正自从儿宽为京兆尹以后,关中地区连年丰收,赋税成为全国最快最好的。政绩连续排名全国第一。
所以,汉武帝在“罢免”了卜式以后直接任命儿宽为御史大夫。
还记得之前匈奴和西羌联合攻击汉朝吗?
没错,就是之前五原那一次。
现在,西羌已经被打跑了,汉武帝又要拿匈奴开刀了,不过这一次汉武帝并没有直接攻击匈奴,而是向匈奴大阅兵,展示了汉朝卓越强大的军事实力。
公元前110年10月(元封元年),汉武帝出动八校尉,南北军,各地方精锐共十八万,分十二路大军浩浩****向北方行进,自云阳向北,经上郡、西河、五原,然后出长城,进入曾经的单于台,再至北河,将大军屯驻于此。
鱼鳞战甲、精致皮甲,各种汉军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星璀璨。
首环刀等先进兵器散发着阴森冷气,配合着慑人的甲胄,使得汉军神圣而不可侵犯。
咚咚咚的鼓声雷动,指挥旗在空中飘扬,喊杀声充斥千里而不绝。
好家伙,汉武帝跑这么远秀肌肉来了。
而汉武帝的这一举动使得更北方的匈奴人极为恐慌,一个个的都以为汉武帝这次是要御驾亲征灭了他们了,所以赶紧布防,研究抵抗措施以及撤退路线。
可汉武帝呢,秀完肌肉以后并没有继续向北,而是遣使者往匈奴乌维单于处求战,其态度极为嚣张:
“乌维单于,现在,南越国王和东越国王的人头都已经悬挂在长安城楼之上,没有自知之明的西羌人也畏惧大汉雄风,逃亡到更远的地方,你匈奴还等什么呢?如今,朕已经统领我汉朝之精锐驻扎在边境之上,你还在等什么呢?不如和朕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如若不敢战的话,不如早早投降,臣服于我大汉,这样的话,朕也会给你匈奴一条活路,让你们回归到本来的家园,何必跑到漠北那寒冷困苦而又缺乏水草的地方呢?”
嚣张!霸道!满满的蔑视!
乌维单于在听到汉武帝如此言论以后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这时候的匈奴还具有冒顿单于时期的力量;
如果,这时候的匈奴还没有丢失阴山与祁连山;
如果,这时候的匈奴还有左右两部大军……
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可历史没有如果,现在的匈奴已经完全不具备和汉朝决战的实力。
所以,乌维单于虽然不甘,虽然愤怒,但依然不敢和汉朝决战,甚至连寇掠汉朝地方都要小心翼翼。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守势,甚至要提前制定好逃跑的路线。
等候多日,见匈奴全无动静,汉武帝向更北的方向极为轻蔑的呲笑一声便统领大军返回了,匈奴人也在汉军撤退的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之后,汉武帝统帅大军到了桥山黄帝陵,在此将大军遣散,只留八校尉与南北军中的精锐护驾(粗略估计一万余人)。
祭拜了黄帝以后,汉武帝对身边的公孙卿道:“爱卿啊,朕听说黄帝是长生不死的,可为什么人世间还有他的陵墓呢?”
公孙卿:“黄帝成仙以后,天下的百姓都想念他,所以才为黄帝立的陵墓,并不是说黄帝死了。”
汉武帝:“啊~~,真希望等朕成仙以后,我汉朝的百姓们也会自发为我修建陵墓啊。”
同年春正月,汉武帝离开了黄帝陵墓,巡行到了缑氏城,希望能在这个曾经有神仙出没的地方见到神仙。
可就在汉武帝到达太室祭祀的时候,却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林中有三声万岁传来。
汉武帝大惊,以为是神仙在呼唤他,忙不迭命人前往寻找。
可寻找了好久,连毛都没找到一个。汉武帝又是无奈又是高兴。无奈的是没有找到神仙,高兴的是神仙现在呼叫他了,那就证明他有机会得到神仙的长生不老药了(我看是他幻听了)。
于是,汉武帝下令祝官,命其扩建太室祭祀,并禁止民间砍伐太室山的树木。
这之后,汉武帝又来到了东边的大海边缘,祭祀了所谓的八位神仙。
三齐之地的那些神棍们一听汉武帝来了,一个个乐翻了天,全都跑到汉武帝的居所报告各种鬼怪之事和炼丹之法,其数以万计。
汉武帝虽然没有全信,但他和秦始皇一样,认定东海为神仙的发源地,便命数千人出海寻找蓬莱神仙。
一个多月之后,公孙卿首先回归,说见到了一个巨人,可到近处一看,巨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脚印”(他就没有点儿新鲜的)。
后来,那些出海寻找神仙的人全都回来了,各种神鬼之说五花八门,但汉武帝统统没有相信。只有一个不知名的神棍和汉武帝道:
“启禀陛下,臣起初出海并没有找到神仙,可是在回来的时候突然在码头见到了一个遛狗的老翁,自言自语说想要见天子。臣感觉这老翁仙风道骨,很是不凡,便走上前去搭话,可就在这时,老翁却不见了。”
汉武帝相信这人的说法,认为他口中所谓的这个老翁一定是神仙无疑。便留宿于海边好一段时间,希望神仙能来与其相见。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神仙还是没来找他。汉武帝恍然大悟,认为神仙是不能主动来找你的,应该是你去找他才是正理。
于是,汉武帝下令,凡是三齐之地的法术师都可以征用国家的马车前往寻找那所谓的老翁。
基于此,整个三齐之地到处都是寻找老翁的方术士,简直不可计数。
然而,一个多月以后,老翁还是没能找到,而汉武帝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就放弃寻找老翁,前往泰山了。
他去泰山干什么?当然是去封禅了。
汉武帝认为,现在自己的功绩比较当初的秦始皇帝都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既然他能够封禅,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封禅呢?
再说,现在仙人已经出现,之所以还不来找他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差一个封禅。
所以,汉武帝直接出发前往泰山进行了封禅。
公元前110年4月20日,泰山被封锁,精锐的汉军甲士守护着泰山的各处要道,整个汉朝最牛13的权贵们全都汇聚于泰山,他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而在队伍最前端的便是汉武帝了。
那天,汉武帝没有穿汉朝传统的红黑相间的皇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黄色的皇袍。他在泰山之巅祭祀上天,然后威风凛凛的和众官员道:“朕以渺小的身躯继承了至尊之位,从继位之初便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幸得上天垂青,让我大汉一路顺畅。如今,匈奴之威胁已不在,南越、东越、西南夷皆已臣服,国内风调雨顺,正是天赐我大汉之时矣。所以,从今年开始,改年号为元封,本次巡行途经之地皆免历年来百姓所欠之赋税,并大赦天下,赐天下有爵者各增一级。”
好了,封禅结束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要知道,这次庞大的队伍出行了这么长时间,耗费的资金实在太多,再加上国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汉武帝差不多行了吧。
当时大多数大臣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汉武帝呢?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
汉武帝觉得,现在封禅已经完事儿了,该有的全都有了,神仙也应该出现了吧。
所以,汉武帝再次率领庞大的队伍东至海边,寻找那缥缈无踪的遛狗老头。
可让汉武帝崩溃的是,哪怕是他举行了封禅大典,那个遛狗老头依然没有出现。
汉武帝疯了,便打算亲自率领船队渡海去寻找神仙。
大臣们一听汉武帝有这念想也疯了,一个个的都劝汉武帝赶紧回长安,国不可一日无君。
可汉武帝一个都不听,就是执意要出海寻找神仙,谁劝都不好使。
就在汉武帝处于发疯状态,众臣血招没有的时候,久未出现的东方朔站出来了。
一看东方朔出来了,汉武帝这心没由来就是一紧,然后生冷的道:“你这老小子要说什么?我告诉你,今儿个谁都不好使!朕就是要出海找神仙!”
东方朔:“陛下言重了,您看臣什么时候阻挡过陛下求仙了?”
汉武帝想想也是,便逐渐放松道:“那你什么意思?”
东方朔:“臣只是想提醒陛下,哪怕陛下这次出海找到神仙了,神仙也绝对不会搭理你。”
汉武帝怒道:“你这扫把嘴,为什么这么说!”
东方朔:“因为陛下一时糊涂,已经忘记了求仙的基本前提。”
汉武帝:“什么基本前提?”
东方朔:“凡成仙者,必出于机缘,纵观古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强求成仙的。当初的秦始皇心诚不诚?可最后求到神仙了吗?所以有缘人哪怕是走在大马路上神仙也会找到他,无缘的人,哪怕是跑到神仙家里去也见不到神仙。而能让神仙寻找的,无一不是对国家,对人民有功绩的人。陛下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神仙早晚会驾临长安。可陛下这么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返回长安。那样的话,国家将会无人治理,使得大汉不能正常运转,老百姓也会因此而生活困苦。您认为,那样的话神仙还会来找您吗?”
汉武帝:“这,这~~……”
东方朔:“所以,陛下只要像以前一样,回到长安积极处理公务,不要懈怠,一直让百姓们安居乐业,那神仙早晚有一天会来长安寻找陛下的。”
要不然怎么说治理汉武帝还得是人家东方朔呢,别人都搞不定的事儿,人家东方朔一开口汉武帝就灭火了。
这之后,汉武帝一点儿都不敢耽误,次日便动身返回长安了。
不过这次汉武帝连秀肌肉带超远距离巡游所花费的金钱真是无法计数了,使得本来就不充裕的国库再次捉襟见肘。
如果这时候再遇到多年以前的大型水灾,估计汉朝又要重复当年的故事了。而一旦发生灾害,朝廷又没钱可用的话,身为大司农的桑弘羊就一定要首当其冲担负责任。
可自从桑弘羊担任大司农以来,大搞垄断经济,平物价,该用的招数都用了,现在国家又缺钱了,这可怎么办呢?
怎么办?既不能凉办也不能向汉武帝诉苦,那就只有歪门邪道了。
于是,桑弘羊在无奈之下向汉武帝禀明,希望汉武帝批准,能在一定的时期内实行一个法度(此法度具体叫什么没有记载),此法度批准全国的小吏通过献给国家一定数额的粮食或者财物来换取一些官职(注:换取的官职不能是大官,只能是类似于三国以后的九品官职此类),民间犯罪被抓进监狱的人也可以通过此种方法来抵消自己的罪责。
汉武帝也知道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体谅桑弘羊的难处,便批准了他的这一奏请。
所以,只一年的时间,太仓和甘泉仓就全都储满了粮食,甚至连边塞地区的粮食都有剩余,国库中的金钱也急剧增多,汉朝再次富有了起来。
可与此同时,弊病也开始显现了出来。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全都成为了某些小地方的长官,大肆受贿是肯定避免不了的。民间的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开始放肆作恶了,反正自己有钱,就是被抓进去又能怎样,大不了花点儿钱就完事儿了。
所以,汉朝的治安在这一时间段开始出现严重衰退的现象,贪官的腐败之风也开始严重,甚至有的地方都已经有了小规模暴动的苗头。
此现象彻底激怒了太傅卜式,卜式便找到了汉武帝,痛说了桑弘羊此种政策就是祸国殃民,不杀难以平民愤,正巧这时候汉朝经历了一些干旱,所以卜式连干旱都扯出来了,说之所以会干旱,就是因为桑弘羊的政策所致。
那么卜式说的对不对呢?刨除“天人感应”这一说法,他说的还真对,因为确实是通过桑弘羊的政策才导致的汉朝治安下降,汉朝很多地方官的质量下降也确实是因为桑弘羊的政策。
可难道桑弘羊就是有罪的吗?我想不是吧,因为想要让汉朝继续有钱的话,只能用类似这样的办法了,难道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没有。要怪呀,呵呵,说句大不敬的话,也只能勉强怪到汉武帝的身上喽~~~。
所以,汉武帝并没有管卜式的上奏,这事儿直接就不了了之了。
可卜式和桑弘羊却在这以后成为了政治上的死敌。
同年,太史令司马谈去世,死时并不瞑目,因为他所著的《史记》只完成了一半,其子司马迁为了完成父亲的梦想,接过了《史记》,开始了他的写史之路。汉武帝感其孝心,封其为太史令,接替他父亲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