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和凡心不一样,一张大床外便什么都没有了,床还不是普通的,而是用钢管焊接的,**用粗的绳索捆绑着一床被褥,从被褥里伸出来一个光秃秃的头,苍白的脸有些消瘦,头顶上烫着几个伤疤——是个和尚。
和尚听见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凡心,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就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一样漠然无视凡心的存在。
……
“天也骗人。”
和尚突然冒了一句出来,凡心吓了一跳,感觉和尚的眼睛里有道金光闪过,赶忙逃了出来,心还砰砰地强烈跳动着。
“吓死我了!”
看见紫罗兰端着米饭走过来,凡心一手摸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
“你进去了?”
“是的。”
凡心点点头。
“先过来吃饭吧。”
……
凡心回到房间里,坐在**,并没有立即吃饭。
“这是个和尚啊?”
“是的。”
“知道是什么原因进来的吗?”
“能来这里的,你说是什么原因?”
“切,我也进来了,未必我也是?”
“难道你不是吗!”
凡心一阵胸闷,但又不方便对小姑娘讲,事实上凡心已经感觉自己的事情不宜多讲,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你见过这么清醒的么?而且还给你画肖像呢。”
“谁知道呢,jing神病可是有很多分类的哦。算了,来吃饭吧。”
紫罗兰有些娇气地用食指在凡心额头点了点。长期呆在一起,小姑娘从内心里并没有把凡心划入到jing神病患者的范畴,同时也随意了很多。
……
“你不说我就绝食。”
凡心半开玩笑的说。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就好象你一样,我们小护士也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进来的,领导只是安排我们好生护理而已。”
“他有暴力倾向吗?为什么把他捆在**呢?”
“从进来的时候,领导就安排把他捆在铁**,不过一直都很安静,没发现什么暴力行为啊。”
“你有听见他讲话吗?”
“天也骗人,对吗?”
“是啊,你们什么地方骗了他吗?”
“没有啊,你看我这么温柔的小姑娘会骗他吗!呵呵。”
紫罗兰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带上门离开了。临离开前,还不忘了洗刷一下凡心。
“连疯子的话你都相信,看来你病得不轻啊。”
……
这个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是毫无预兆,这让凡心有些纳闷,大秋天的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不过下雨也正好,免得点蚊香,熏得空气发闷。
凡心很舒心地躺在**,翻看着嘟嘟给自己买的佛教史,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咚咚”
“咚咚”
一阵低沉的敲门声传来,吓得凡心醒了过来。
凡心揉了揉眼睛,灯还没关,书掉在了地上。
“谁呀?”
凡心翻身起床,披了件外衣,拣起书放在床头。
外边没人回答,依旧“咚咚”地敲着门。
“是紫罗兰吗?”
凡心走过去打开门,紫罗兰不该这么晚还来啊?
“呀!”
门外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过道昏黄的灯光下很突兀地闪着光。
凡心吓了一跳,整个人腾腾地往后跳了两大步,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你……你……”
和尚没说话,直接走了进来,并关上门,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凡心,似乎要喷出火光来。
“你不是9526的和尚吗?你明明被捆着,怎么跑出来的?”
和尚没有说话,还是那样看着凡心,凡心感觉象要将自己全身看穿一样。
凡心打量了一下和尚,只见他穿着一件月白的僧衣,脚上土黄sè的棉布圆口僧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小说中的佛教饰品。
“你这么晚跑过来找我干什么?”
“我等你很久了。”
和尚总算开了口。
“你等我干什么?”
“你需要什么?”
和尚没有直接回答凡心的提问。
“你知道我的事情?”
凡心试探地问,事实上凡心并不相信和尚的话,毕竟他是个真正的疯子。
“是的。”
“说来听听?”
凡心感觉有些冷,连忙钻进了被窝,一点都没有在意和尚的反应。
“起来,跟我走。”
“你不会真是疯子吧!”
凡心又感觉到一阵害怕。大半夜的一个疯子闯进来要带自己走,这恐怕换谁都会产生恐惧,更何况他是具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干吗要我跟你走,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
“没有为什么,我不能说太多,否则会和郎德一样。”
“你认识郎德大叔?!”
凡心一下从**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和尚。开玩笑,能够知道郎德的人,显然是知道自己的一切,并且象郎德那样的人在凡心心里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之处。
“我不认识郎德。”
“哪你怎么知道郎德呢?”
“你吃过牛肉就一定认识这头牛吗?”
和尚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象在讲禅一样,不过凡心一点都感觉不到禅的意味。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跟你走呢?更何况跟着你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说了,一旦我说出来就会和郎德一样,更何况有些事情我并不是完全清楚。”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跟你走。”
凡心很肯定的说。因为从内心里凡心还是认可郎德给自己的告戒,要相信自己的认知,特别对于疯和尚这样的人,凡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信任感的。
和尚看上去有些遗憾,叹了口气。
“唉,机会不是很多的,不过你迟早会跟我走,天意如此。”
说完,和尚身形一晃,整个人不见了。
“啊!”
凡心感觉象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
“疯和尚、疯和尚……”
……
“9527、9527,醒醒!”
凡心睁开眼睛,看见紫罗兰焦急地望着自己,垂下的头发快扫到自己的脸上了。
原来是南柯一梦。
凡心放心地嘘了口气。
“做噩梦了吧?瞧你一头的大汗。”
紫罗兰关心地拿来毛巾给凡心檫了檫。
外边天已大亮,雨也停了,枝头上还悬挂着晶莹的水珠,闪着光摇摇yu坠。
“我梦见隔壁的疯和尚了。”
“你怎么梦见他了,是不是昨天被他吓的。”
见凡心起了床,紫罗兰开始给他叠被子整理床铺,事实上凡心一直不好意思让她理,只是她说这是她的工作,总不能让她挨批评吧。
凡心吃早饭的时候,紫罗兰关门出去了,听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到9526房间去了。
经历了一晚的惊吓,凡心感觉身体有些发凉,特意喝了一大口稀饭,身体立即从胃开始感觉到一阵无比舒适的暖意。
“啊!”
隔壁传来紫罗兰的惊叫声。
“怎么啦,紫罗兰?”
凡心赶忙冲出去,冲进了疯和尚房间。
疯和尚直登登的躺在**,两眼睁开看着门口,但明显失去了生命的迹象,被褥上的绳子依旧捆得紧紧的。
……
疯和尚死了!
……
凡心本已平静的心立刻被再次打破,难道,难道昨夜不是梦?难道,难道9526是又一个郎德?难道梦中疯和尚说的机会不是很多就是指他将会丧命?倘若这样的话,他说的最终会跟他走又是什么意思呢?
……
不管昨夜的梦是否真实,9526确认是死了,按照院里的公告,系自然死亡。
……
“院长,9526到底是什么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凡心冲进院长办公室,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答案。
“你先冷静一下。”
院长给凡心倒了一杯水,并安排凡心坐下。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凡心喝了口水,把昨夜的梦告诉了院长。
“院长,你能告诉我9526的事情吗?”
“你这个梦不能说没有原因。”
院长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
“主要还是因为白天你被9526吓了一下,所谓ri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方面可能是你潜意识中还在渴望找到你自己的答案,另一方面你又想起了唯一有希望的郎德,两相结合,在你的梦境里就出现了9526来解救你的事情。”
“哪怎么解释9526的去世呢?”
“这只是个巧合而已,实际上9526已经来了快一年了,这一年时间里,他都被捆在**,饮食很不正常,也拒绝让人给他做卫生。身体状况一直很差,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院长,9526是什么来历?”
“我们也不知道9526的来历,根据他的卷宗记载,大概是去年年底,在四川某城市有人报jing,说有个疯和尚在到处打人,我们赶去的时候,这个和尚已经被关押在看守所,当时他正发疯地锤打铁门,出手非常狠毒,满手都是血,部分地方骨头都露了出来。经过我们检测,确实具有jing神不正常状况,所以就把他押送到了这里,一直这么捆着。”
“你们没有尝试沟通和给他松绑吗?”
“我也亲自去尝试过,刚一松绑就要施展暴力,而且也问不出什么,只会说一句天意骗人。”
“哦,是这样啊。”
凡心明显感觉有些失望,这样的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救星呢?
……
凡心叹了口气。
外边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毕竟进入深秋了,大部分树上叶子都已经掉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灰白的天空里死一般静谧,显得那么凄凉,偶尔有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让这深秋多少有了些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