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的转变(1 / 1)

随着年龄的增长,饮食习惯不断地改变,由从前的大吃大喝,变成当今的浅尝而已。

可以说是挑剔吗?也不尽然,好吃的多吃几口,不喜欢的完全不去碰,不算是选精择肥,吃多吃少罢了。

最怕的是被请客时,桌上出现的鲍参肚翅,我一看到就想跑开。不管是做得多精美,总之引不起我的食欲,见到蒸出来的一条石斑之类的海鱼,最想吃的是碟底的鱼汁,淋在白饭上,美味之极。

从前一点饭也不吃的我,只顾喝酒,当今却深爱那碗香喷喷的白饭,就算摆着山珍海味,也要求来一碗白饭,这个转变最大。

怪不得国内人士说年纪大了都会变成“主食控”,主食指饭类或面类,而控就是发狂的意思,成为面痴饭痴。

这是怎么造成的?在外旅行的时间多,晚宴不吃饱的话,半夜三更饿起来不是好玩的事,叫酒店服务很烦,不但不好吃,而且要等个老半天才送上来,扒一两口就放下,浪费得很。

所以被请客时不管多饱,会把桌上吃剩的菜餸打包起来,或者请侍者另来一两个馒头,如果不饿就不去碰,反正来个保险也好。

在国内旅行时不这么做是不行的,第一道菜上的总是鲑鱼刺身,啊,怎么吃得进肚?菜不断地上,杯盘重叠,也多数没有一样想举筷去夹,面是我这个面痴最爱吃的,上次去福建做活动时,我就早一点去外头叫个面吃,如果不出街,就在酒店餐厅来一客炒面填肚,反正应酬饭是吃不下的。虽然有各式各样的海鲜,但蒸一尾鱼,怎么也蒸不过香港的好。

到了外国,日本的旅馆大餐虽佳,什么都有,我也只会择几样尝尝。东西实在太丰富了,但总等不及,请侍女来一碗白饭、一碟泡菜、一碗面酱汤,饿也可以任添,日本餐不会吃不饱的。

去了法国有点麻烦,一餐总要吃上两三个钟头。并不是每一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试一试就放下刀叉。等菜上桌时,面包热腾腾,好的餐厅一定自己烘面包,都有水平,加上那上等的牛油,正餐未开始已经填满肚子,吃法国菜时一向是不必打包回房间的。

意大利餐最随和,总之有各种美味的意粉可以填肚。他们的火腿也出色,其实意粉和火腿已经可以解决一切,再不然来碟意大利云吞,他们的包得很小很小,每粒都是迷你型的,好吃得很。加上饭前已灌了几杯猛烈的Grappa,轻飘飘的,吃什么都快乐得很。

印度菜一点也不简单,别以为全是咖喱,花样可真多,但也不全是合口味的,试了一下就算了,最好的是那钵羊肉焗饭,做得可真精致,用一个银制的餐器装着,上面一层面包皮封密,打开之后香气扑鼻,淋一点咖喱汁,就能解决一餐。

当今,令我忘记白饭的,也只有韩国菜,一开始就是十几二十种免费小菜,总有几道可以浅尝的,来一杯土炮马格利,更能打开胃口。接着是生牛肉,他们用悉尼、大蒜和芝麻油及蜜糖拌着,不知比洋人的鞑靼高出多少倍,另有酱汁蒸鱼、牛筋牛腩炖汤,好吃的东西数之不尽,以为韩国只有kimchi(kimchi,泡菜)和烤肉的人是个大儍瓜。

吃韩国菜时,唯一能引我吃一口白饭的,是当酱油螃蟹上桌时,望着那蟹壳里面金黄的膏,忍不住也要掐一口白饭放进去捞,那种美味,令我觉得吃韩国菜最满足,而且百食不厌。

回到香港,我脚伤时,住了两礼拜的医院,餐厅里的煲仔饭是著名的,友人来探望我,目的也是那煲咸鱼肉饼有饭焦的佳肴。

有时请人去“生记”的阿芬那里煮一大碗粥来吃,加鱼卜、生鱼片、肉丸、猪肝、猪心,那不是一碗粥,是一场盛宴。

当然各类的点心食之不尽,“陆羽”的猪膶烧卖、虾饺和粉果、炸酱捞面、白肺汤和咕噜肉,等等,再无食欲,看到了都会吞个干干净净,再加上四两炸云腿,口水流个不停。

“鹿鸣春”的炸双冬(冬笋、冬菜)加鱼松、烧饼夹牛肉、炸元蹄、京烧羊肉、芫荽炒喉管、酒糟鹅肝,等等,我不会浅尝,只会大吃,最后来个山东大包,再饱也能吃得下。

还是从“天香楼”打包的吃得过瘾,酱鸭、马兰头、鸭舌头、蟹粉炒虾仁、烤田鸡腿、咸肉塌菜、鸭子云吞汤,就算不吃这些,来一碟他们泡的酱萝卜,已是人间美味。

简单一点,到美华餐厅来两个大粢饭,里面包的油炸鬼是炸了两次的,爽脆无比,还添榨菜和大量的肉松,另外还有那碗咸豆浆及油豆腐粉丝……最可惜他们做的蛤蜊炖蛋不能打包。

住医院,住出一个大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