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野慢吞吞地走着，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出了峡谷。

这是一座城，现在洛野走在一条街道上，忽的，有一个乞丐撞了一下他，那乞丐手中的破碗摔在地上。

“我的碗！”乞丐大惊，急忙捡起，发现只是缺了一个小角，脸上闪过庆幸之色，随即转头瞪着洛野，口中骂道：“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用蛋.子看路吗！”

洛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乞丐似乎有什么急事也顾不上与洛野争吵，抱着碗一道烟跑的没影了，之后又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洛野身侧跑过，看似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一样。

洛野也无心去多想这是怎么回事，他还被那善恶之分困扰着，走着，走着，洛野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洛野苦笑着道：“我果然没有思考问题的脑筋，没想会儿就饿了，算了！不想了！”回过神的洛野双目放光，立刻有了神采。

又走了一百多米，洛野拐向了左边，前方的路完全被封死了，大约有二十多个乞丐围在这里，有坐着的，躺着的，站立的，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洛野停下脚步，眼前顿时亮堂了起来，当然不是那群乞丐的关系，而是乞丐都围在一个有钱人家的门口。洛野不知道怎么才算有钱，但是仅仅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就高四米，宽三米，高大而霸气十足，之上挂着镀金牌匾，匾上写着“琉璃府”三个大字，不但如此，门前还摆放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只看这两尊石狮子，就知道这家很有钱，只是一群乞丐坐在这家的门前干什么？洛野有些想不明白。

“吱……”

朱红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丫鬟，紧接着，有走出四个家丁，两人抬着一个铁锅，锅中满是煮好的大米粥，另外两个家丁抬着一个框子，里面全是馒头。

乞丐们在大门开启的刹那疯了似的涌上前，你挣我抢，生怕落后。

“不用抢，都会有的！好好排队！”丫鬟站在旁边说道。

家丁给上前的乞丐一人一碗大米粥和两个馒头，而这些乞丐拿上吃的东西后也不走开，找一个能坐的地方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继续上前要饭。

“原来是有钱人救济穷苦人……咕噜噜……”

洛野看着这个场面，暗暗点头，忽然肚子响了起来，连旁边的乞丐都被吓了一跳，恐怕他们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响过。

旁边的乞丐指着前面说：“别出来吓人了，那里有馒头填填肚子吧！”

洛野远远看了眼冒着热气的馒头，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那小丫鬟见到洛野，喊叫道：“喂，这里有吃的，别站在那里了！”

闻言，洛野扭扭捏捏的上前，家丁递给他两个馒头。

“谢谢！”

洛野投以感激的目光，退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吃掉了其中一个，正要吃第二个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全然变了。

天缓缓的下起了大雪，越下越大，转眼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雪白，温度也骤降到了一个令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洛野脚下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面前没有了朱红色的大门，没有了狼吞虎咽吃东西的乞丐，而是站在了一条街上。

“这是怎么回事？”

在洛野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有人撞了一下他，紧接着，清脆的响声响起，那是一个乞丐撞到了他，并将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

“我的碗！”乞丐大惊，急忙捡起，发现缺了一个小角，脸上是愤怒的表情，转头瞪着洛野，口中骂道：“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用蛋.子看路吗！”

洛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乞丐，这不是刚才撞他的那个乞丐吗！有些不同的是，这乞丐比那时要憔悴苍老许多，而且面带病态，身上只披着薄薄的破旧单衣。

那乞丐见洛野没有说话，也不继续纠缠，刚欲动身，看到他手中的白馒头，眼睛都直了，但上下打量了一下洛野，发现他是身强体健的小伙子，而自己老态龙钟，在力量上对比了一下，很明显不是洛野的对手，所以放弃了抢洛野手中馒头的念头，在狠狠吞咽了口水后，一路小跑走了。

须臾间，身后又走过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同样的泛着病态，腿脚也不好使，走路很慢，却从眼神和神情中看出心急如焚的神色，但他们有着共同的举动，都是直勾勾的望着洛野手中的馒头，并将自己和洛野进行对比，最后叹息而走。

“人还是原来的人，为何刹那就变老了许多？”洛野很是费解，“是不是前面的拐角处还是那户有钱人？”

心中这样一想，洛野便加快了脚步，想一看究竟并揭开一晃数年之谜。

走到拐角处，正如洛野所想还是那户人家，不过却是一副穷困潦倒之象。

门还是那高大的门，只是陈旧而失去了当初的艳泽，匾还是那个匾，只是镀金的字被刮去了金粉，石狮子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石狮子，恐怕以及已经卖掉了。

虽然一副穷困之象，但是门前还是坐满了乞丐。这些乞丐神色呆滞，体弱多病的样子，大多病倒在雪地上残喘而息，似乎随时会死。

“怎么会是这种样子！”洛野心中忽生感慨却又表达不出来。

这时，破旧大门发出嘶哑“咯吱……”的咬合音，走门内走出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他步履缓慢，端着一小盆子不知用什么做成的粥，上面零散的飘着菜叶。

乞丐们见此一拥而上，最前面的乞丐抢过老者手中的粥，也不怕烫埋头就喝起来，身后的其他乞丐见此大喊大叫并推打起来，那老者躁乱的乞丐推倒在地，谁也不曾拉他一把，甚至有的乞丐从他的身上踩过，只为那盆粥。

“啪……”

那盆粥被打翻在地，所有的乞丐都愣住了，相互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对方，这时，有一位老乞丐不管三七二十一，趴下就舔食撒在地上的粥，其他乞丐见此纷纷效仿，一时间那小小的地方被十几个乞丐占据着，他们你推我挤像是一窝打架的蚂蚁。

而那些病倒在雪地的乞丐却无人管理，他们望着那里，拼了全力向那里爬，只想奢望能抢上一口粥吃，不然可能过不了这个晚上。

一位老乞丐在雪地上一寸一寸的爬过来，为了一滴溅落在洛野身旁的粥，洛野见此心中一酸，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又看了看这里的乞丐，叹息了起来。“这个馒头给你吧！”

说着，洛野便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了那位老乞丐。

老乞丐接过馒头眼睛一下子放出光来，哪里还有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立刻大大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就吞咽下去。

“咯……咯”老乞丐噎住了，脸色苍白无色，忽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死掉了。

“老伯！老伯！”

洛野一下子慌了，原本是好心想让老乞丐暂缓饥饿，没想到却是害了他。

洛野的呼喊声惊动了四周的其他乞丐，他们的眼睛立刻盯上了老乞丐手中的馒头，像狼一样的扑过来。

“我抢到啦！”

一个乞丐欣喜若狂的拿着馒头，刚要咬上一口，便被身后赶来的乞丐抢走了，并向他的嘴巴上补了一脚，顿时鲜血迸溅。而这位乞丐也没有得到这个馒头，他被赶上来的其他乞丐压倒在地。

一时间，乞丐们开始了混战，只为那一个馒头……

“停下！都停下！”洛野在一旁阻止，却是没有人听他的。

短短两分钟不到，所有的乞丐都倒下了，他们都败给了一个手拿板砖的乞丐，参与疯抢馒头的乞丐都是头破血流，看似是活不久了。

“我的！我的！”

那乞丐气势汹汹的高举板砖，冷眼扫视了一眼四周后，将板砖扔在了一旁，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馒头。

“嘣！”

吃得正香的乞丐的后脑瓜子一下子开窍了，凶手是一个一直躲在旁边的老乞丐……

洛野目睹了一切，原本没有这个馒头的话，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哎……”之前被乞丐们推到的老者发出一声长叹。

洛野走过来，扶起他，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老者看了看洛野，说：“有什么事？”

洛野说出心中疑问。“之前我曾在这里领了两个馒头，只是一转眼便变成了现在，人还是那人，但都老了，连同你这样也全都变了模样。”

“老朽不懂你所言之事。”老者摇摇头。

洛野道：“那你的门怎么会变得如此破旧和之前我所见到的根本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朽自年轻时便施饭扶贫，可不知却是害了他们……”老者指着雪地中的乞丐说。

洛野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老者，老者继续说：“原本这些乞丐是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而老朽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有些积蓄便可以救世扶贫，让这些乞丐都产生了惰性，并完全依赖于老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些乞丐完全丧失了寻食能力并彻底依赖于老朽，他们的子孙也日日来要食，短短十年，老朽所有家产都败于此，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不然他们都会活活饿死……”

听老者讲述此事，洛野竟情不自禁的说道：“善之极便为恶……”

老者听了洛野的话，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连连称是，道：“是啊！老朽这般行为，并不为善，反倒害了他们，这便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