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吃的满嘴油腻，走出酒楼的时候，还搂着圆滚滚的肚子，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你吃这么饱，还能登山吗？”

王青岩将小姑娘的那口粗瓷缸收进了包袱里，他也想知道，之后临渊关服之后，这个包袱会化为单人携带的空间么？

不过他倒是希望如此。

“能登的，能登的，哥哥...呃..”小姑娘说着说着打了个饱嗝，又继续说：“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呃..”

“越往上，气候就越寒冷，你这小体格子受不了的。”王青岩朝前走去，这次他并没有牵着小姑娘的手。

“走得动不了的时候，哥哥你帮我就行。”小愔愔也没有特意去牵王青岩，跟在他身后开始迈步朝上攀登。

长生花开一千年，花谢一千年。

这个千年，正好是长生花开的年代，很多有能力登上长生山顶的人，都会在这一千年上去看一眼这座山峰里最为出名的十二景之首。

王青岩一直注意着小姑娘的神色还有那枚星空石，对于十二景之中的云海蒸腾、山溪成瀑、松涛鸣镝等景象倒是不太在乎。

“哥哥，你飞在空中的时候，一般会想些什么呀？”小姑娘一步一步跨着阶梯，抬起黝黑的小脸问道。

“会想很多啊，比如我为什么要飞？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王青岩看着山峰上缭绕的云雾，轻声说道。

“那你有没有看过自己脚下或者身边的风景呢？”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道。

“风景啊....好久没看啦，心里堆积的事情越多，就越没有心情看这个...”王青岩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停下脚步，去看一看自己身边的那些美好的事物。

窈窕的姑娘、秀丽的风景还有某些值得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的事。

“哥哥过的肯定很累。”小姑娘连忙朝上跑了几步，大口喘气，强行与王青岩并肩而行。

“累吗？”王青岩失声笑了笑，“所以啊，小愔愔你以后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那当然咯，我从小就很开心，吃点苦算什么，开心最重要啦。”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唱道：“山下有个老头，手中捧着泛黄书呀，山上有个女神仙呀，坐在空中吞云雾呀....村外小溪边，站着个撑伞背书箱的青年人，他抬头看....”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如黄鹂，极为动人，这首歌的曲子谱得很好，颇有些山野之风的韵律。

“这首歌叫什么？”王青岩问道。

“神仙谣，好听不？”小愔愔惴惴的看着王青岩。

“好听。”王青岩笑了笑。

长生山阶梯三万级，一级一人生。

万级阶梯处，小愔愔已经走不动了，骤降的温度和寒风，让这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小姑娘步履艰难。

“还能坚持不。”王青岩瞥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问道。

“能！”小姑娘的脸色发青，单薄的衣衫在寒风里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好吧。”王青岩的周边，如同烈日，只要他靠近小姑娘一点，就能帮她祛除这些侵扰而来的寒气。

只不过小姑娘很倔强，她想看看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

“接下来，会更加难走，如果你撑不住，只要朝哥哥这里走一步就可以。”王青岩看着这个小姑娘，叹了口气。

一朵本来盛开在山下的野花，在看到山上的花开得如此艳丽之后，也萌生出了上山的欲望。

王青岩愿意给这个孩子希望！

接下来的两万级阶梯王青岩看着这个小姑娘身上挂满了白霜，一步一步的登顶这座长生山。

山顶下方大气磅礴，天花乱坠的神明宫殿并没有引起小姑娘的过多关注，到了这里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浑身僵硬，仅凭着自己的意志在继续攀登而已。

“够了。”王青岩伸手想要按着小姑娘的脑袋。

却发现这个小姑娘摇了摇头，身上的白霜簌簌落地，“还没看到那朵...长生花。”

“你要死了。”王青岩揉了揉脸颊，有些无奈。

“是吗...”小愔愔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喃喃说了两个字之后，又迈步朝上走去。

王青岩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蹒跚而往，叹了口气，右手探出将这个小姑娘捉住，随后那滚滚而去的灼热气息将小姑娘身上的白霜瞬间化去。

“够了。”王青岩低沉的说道：“最后这一级你走上去就是死。”

“可是，我就差一步了，我都可以看到长生花的那大如穹盖的花瓣了...”小姑娘被王青岩提着衣领，如同被拎着的玩具。

“人生不要追求太完美，太圆满，你做到这样就挺好了。”王青岩朝上一迈，身躯瞬间膨胀到正常形态的十米，将小姑娘愔愔放到了肩膀上。

“你是上来看花的，不是上来拼命的。”王青岩伸手揉了揉瘫软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姑娘脑袋，“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机会，让你登山呢？从我来到山下开始，山上的那十名神明跟我对话的时候，你就应该在观察我了，是吧。”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我这个人呢，其实很简单，很纯粹，单纯就是想活下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帮你一把又如何？”王青岩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要上山的，或许这样的场景，你每天都在重复，对不对？”

“嗯。”小姑娘点头承认。

“山上的风景是挺好，但也挺无聊的。”王青岩对于这个小姑娘的算计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在这样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的世界里，一个平凡的孩子，每天都能看到高来高去的神仙在自己眼前出现，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哥哥，可是，我是真的想站在山巅，看一看这人间。”小愔愔神色晦暗，声音如蚊呐，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之意。

“行，看完长生花，等我办完事，我帮你找个名师。”王青岩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被多少山上神仙鄙视过，吃了多少苦头。

但他知道，有梦想的人，有这个权利追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