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江忱和张春喜一直到晚上10点才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饭桌上放着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盒。
张春喜大叫,“哟,哪来的生日蛋糕?瑶妹儿,你过生嘛?”
江瑶从房间跑出来,“不是我,是姐姐过生,蛋糕是她让海叔送过来的,说是请我们吃。”
听到今天是阮轻轻的生日,江忱下意识看了眼墙上贴着的日历画,是阮大海制衣厂印来送客户的剩下的,看他家家徒四周,阮大海就让他拿几张回家贴墙。
9月17号,原来她的生日跟他的生日相差三天。
正想着,眼帘中忽然多了一只书本大小的白色信封。
“哥,海叔给你的。”
“啥子东西哦?”张春喜好奇的凑了过来。
江忱同样怀着好奇的心情,刚将信封口打开,一股好闻的香味顿时从信封里飘了过来。
张春喜感慨了一句,“香喷喷的!”
拿出信封里的东西,是一张印刷精美的生日贺卡,打开贺卡,一段悠扬的生日快乐的电子音在客厅里回响,雪白的纸页上写着祝福的语句。
——生日快乐,愿你一切如意,心想事成!
落款:阮轻轻。
简短的几个字,却像火焰一样,烧得江忱胸口一片炙热。
张春喜纳闷,“耗子,你不是20号才过生的嘛?咋姐姐今天就给你送贺卡了?”
江瑶解释说,“海叔说他怕搞忘记了,就先拿给哥了。”
张春喜瞅着兄弟手里的生日贺卡,心里有些酸,“我过生姐姐咋没给我送贺卡呢?”
江瑶同样露出羡慕的表情,“我过生姐姐还不是没送我。”
江忱心里本来就欢喜,听到两人的酸话,心里就更欢喜了。
她只送了贺卡给他,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呢?
六寸的小蛋糕,四个人吃刚刚好。
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的江瑶开心得手舞足蹈,“妈妈,蛋糕好甜啊,好好吃啊,外面这一层跟雪糕一样,一抿就化了。”
张春喜到底比江瑶多吃了几年饭,笑嘻嘻说,“哈戳戳的,这个叫奶油晓得不。”
“奶油是啥子油?”
“就是……奶油就是奶油撒。”
躺**的林容华忽然开口,“奶油是用牛奶做的。”
江瑶好奇的看着林容华,“妈,你咋晓得呢?”
林容华没有回答,偏头避开江忱喂到嘴边的蛋糕,“幺儿,你说吃嘛,我不吃了,有点腻。”
江忱放下蛋糕,端起杯子喂林容华喝水。
喝了水,林容华又催促江忱吃蛋糕,“这个不能过夜,过夜就坏了,你们把它都吃了,不要浪费阮妹儿的心意。”
吃完蛋糕,张春喜去了隔壁屋休息,江瑶在厕所刷牙,林容华拉着江忱的手,眼神中带着欣慰的笑意。
“我幺儿马上就要大一岁了,越长越帅了。”
江忱扯了扯嘴唇,算是回应。
“幺儿,你手上还有钱没得?”
林容华从来不过问钱的事,乍然问起,江忱心里诧异却还是点头。
“有一点。”
“那你明天去街上看看,给阮妹儿买个啥东西,人家请了你,你也要回请,这是礼数。”
“嗯,我晓得了。”
夜色沉沉,隔壁床的张春喜鼾声如雷,睡得像条死狗,江忱在自己的单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除了亲妈和妹妹外,他从来没给其他人买过东西,更没送过女生礼物。
该给她买什么呢?
太贵的他买不起,太便宜的配不上她。
她好像很喜欢穿裙子,而且穿得很好看,他没见过比她穿裙子更好看的女生了。
“耗子,走了,你一直盯着看啥子嘛,再看你也买不起。”
看到江忱将三轮车停在一家服装店前,盯着橱窗假模特身上的浅绿色百褶裙看得目不转睛,张春喜不由催促。
这家服装店是新开的,里面卖的服装都是沪市和港城过来的时髦货,好看是好看,但价格却贵得惊人。
随便一件衣服都是普通人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工资。
是他们这种穷人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然而在张春喜的催促下,江忱非但没有骑车离开,反而跳下三轮车径直进了服装店。
张春喜想追上去又怕货被人偷,只能守着三轮车干着急。
“这件好多钱?”
售货员上下打量江忱一番,态度不冷不热的,“188,不讲价。”
看到江忱两手空空从服装店出来,张春喜忍不住打趣,“遭人家撵出来了吧?我都跟你说了你买不起你还不信,这下脑壳撞墙了晓得痛了吧?”
江忱一言不发,骑上三轮车就走。
张春喜好奇追问,“要好多钱嘛?”
“188。”
“我R,啥子烂衣裳啷个贵?金子做的撒?”
“我看你还是莫想了,就买只钢笔或者笔记本送给姐姐就阔以了。”
回应张春喜的,是江忱沉默的背影,以及呼呼过耳的风声。
晚上收工回家,张春喜拿出帐本算这段时间的帐,等江忱伺候完林容华,洗过澡回到房间,他已经把帐算清楚了。
“除去交给厂里头的钱,还有给马师傅的工钱,我们这段时间净赚了两百一,除去买铁皮柜的钱,还有一百九十五,平分下来我们一人能得九十七块五。”
“还是做生意来钱快,半个月就差不多挣了一百。”张春喜有些兴奋。
江忱打开装钱的铁皮柜,数了九十八递给张春喜。
张春喜接过了钱,拿了四块起来,把剩下的九十四块丢回江忱**。
“这个钱你拿去,明天去把裙子买了,就当我跟你一起送姐姐的生日礼物。”
江忱拿起钱就丢回了张春喜**,“不用。”
张春喜瞪他,“你啥子意思?”
“你要送你各人买,我不跟你一起买。”
张春喜看了他一会,将**的钱收起来放枕头下,倒头睡下,并翻了个身,面朝墙躺着,留给江忱一个背影。
江忱也不说话,平躺在**,漆黑的眼睛看着头顶石灰色的天花板。
沉默和尴尬在兄弟俩人之间蔓延。
这是两人第一次闹不快。
表面上是因为一件礼物,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根结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张春喜喊了一声。
“耗子。”
“嗯。”
得到江忱回应的张春喜翻身从**坐起,将枕头下的钱拿出来,递给他。
“当我借给你的。”
江忱躺在**,偏着头定定看他。
“看个捶子啊,你要不要?不要老子明天就把它用了!”
江忱伸手接过了钱,低声说,“谢了。”
两人都很清楚,这句谢不仅仅是因为钱。
爱情诚可贵,友情价更高,做兄弟就要做一辈子。
昏黄的灯光下,张春喜隐去眼底的水光,嘴上若无其事的笑骂:“谢个屁,记到还老子,还要加利息。”
“嗯。”
“明天就去把裙子买了,免得遭人家卖出去了。”
“嗯。”
“你晓得姐姐穿好大的码子不?”
“晓得。”
“你咋晓得?”
“我猜的。”
“……你给老子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