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义而牺牲

——王步文

是革命家，是教育家，怀如此奇才，生而无愧。为革命死，为大众死，仗这般大义，死又何妨。

——王步文就义后写好友题写的挽联

王步文（1898~1931），字伟模，安徽岳西人。1918年求学安庆，积极投身于五四运动，是安徽早期学生运动领导人之一。1923年参加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留学日本，是中共东京特别支部负责人之一，1927年回国。先在上海中共中央组织部工作，后历任上海总工会青年部长、中共安徽省临时委员会委员兼怀宁中心县委书记、中共中央巡视员、中共安徽省委宣传委员、代理省委书记、省委书记。是土地革命时期中共安徽党的主要领导之一。1931年4月在芜湖柳春园被捕，5月31日就义于安庆。

才能初露

王步文字传模，1898年1月出生于潜山县衙前区资福寺一户人家。父亲是清末一位从九品的基层小吏，不得志回乡务农。母亲勤劳俭朴，常年在田间操劳。

1904年，王步文开始在私塾就读。三年后考入衙前镇粹新高等小学。不久，新文化劳动的春风吹进了这偏僻山村小学。王步文开始接触《新青年》等进步书刊，视野随之开阔起来。课余时常和许多进步同学谈论时政，探索人生的真谛，给沉寂平静的粹新小学注入了一股新鲜空气。由于王步文表现出不凡的才干，他为首组织了“乐群会”，其宗旨是团结同学，砥砺学业，吸收新思想，讨论新问题。

1918年来，学校当局擅自决定增收学杂费，王步文看到许多贫寒的学生将因此辍学，满腔激愤，带领“乐群会”的同学与校方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校长被迫辞职。但王步文等几位为首的同学也因此被校方开除学籍。同年初冬，王步文来到省城安庆，考入六邑中学。

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使安庆六邑中学的学生思想比较活跃。在此求学期间，王步文的生活虽然十分困难，但仍以顽强的毅力博览群书，特别是对一些进步书刊更是爱不释手。早期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著名人物高语罕等在安庆停留的日子里，曾与王步文彻夜长谈，使他懂得了更多的革命道理，从而树立了以改造社会为己任的志向。

“醒皖第一声”

1919年，北京爆发五四学生爱国运动的消息传到安庆，王步文以兴奋的心情，奔走呼号，联络和组织安庆各校学生，积极声援北京学生的正义斗争。

1919年6月，王步文等创办《黎明》周报、《安徽学生周刊》和《洪流》等刊物，宣传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得出反对旧礼教和废除封建制度等主张。

五四运动后，全国各地陆续成立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和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4月，在蔡晓舟、刘著良的主持下，团结了一批愿为共产主义而献身的青年，在安庆菱湖公园茶社召开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筹备大会，王步文参加会议。尽管这次会议中途被反动军警冲散，但参加这些会议的学联骨干，形成了领导核心。不久，青年团组织正式成立，推动了安徽青年运动的发展。

1921年6月2日，安庆学生和部分进步教师抗议安徽军阀倪道浪、马联甲削减教育经费以充军饷的行径，遭到反动军警警的血腥镇压，酿成“六二”惨案。省学联立即组织示威游行，声讨反动当局镇压学生的罪行，同时致电全国争取支援，最后迫使反动当局增加教育经费，并抚恤伤亡的学生。学联为纪念在“六二”惨案中牺牲的姜高琦、周肇基烈士，在安庆芜湖公园内建造了“血衣亭”。王步文为此亭题写了“醒皖第一声”的横匾，以缅怀死难烈士。

接着，王步文和舒传贤等组织领导了一系列的斗争，团结了广大青年学生和进步的知识分子，沉重打击了封建军阀的反动气焰。

新的战斗历程

1923年10月，王步文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开始了新的战斗历程。

1923年，曹锟通过贿选登上民国大总统宝座，王步文和省学联其他负责人一起动员各界人士数千人，高举“反曹锟贿选”的大旗，举行了盛大的示威游行。安徽的军阀奉曹锟的命令，要逮捕运动的领导人王步文、舒传贤、彭干臣、许继慎等30人，并发了通缉令。同志们劝王步文早日离开安庆。他却对大家说：“大家为我的安全担心，在这个时刻，我不能丢开工作不管呀！”于是他隐蔽在一个工人的家里，沉着处理完一切善后事宜，才在群众的掩护下，安全脱险，前往上海。

1924年春，王步文进入上海大学社会系学习。在此期间，他仍关心安徽的斗争形势，组织安徽学生驻沪办事处，开展革命活动，积极恢复安徽《黎明》周报、筹办科民夜校。为了筹集办

报的资金，他把自己仅有的一套西服和结婚时的两只金戒指也奉献了出来。

《黎明》周报的复刊，极大地鼓舞了在沪安徽流亡学生的斗志，揭露了军阀倪道浪、马联甲在安徽的残暴统治和祸国殃民的罪行，有力地配合了安徽的革命斗争。

这期间，王步文与恽代英、邓中夏、刘华等一起在上海从事职工运动。他还亲自给夜校工人讲课，深入厂区和工人家庭，了解工人的生活情况，向工人进行革命宣传，用具体事例向工人剖析造成贫困的原因，引导他们组织起来，与反动势力作斗争。

1924年12月，根据党的决议，王步文以个人身份参加了中国国民党，帮助国民党左派发展了一批新党员。在此基础上，他在安庆具体筹划建立了有共产党员参加的国民党三个区党部，十多个区分部，共有左派国民党员300多人。这批党员中的一些人如杨兆成、余良鳌等后来都为革命牺牲了。

回皖重播革命火种

王步文等在安庆的一系列革命活动，引起了安徽反当局的恐慌。1925年6月，安徽省政府为了缓和矛盾，决定遣送一批青年官费赴日本留学。王步文根据党组织的决定，也以国民党员的身份留学日本。

1927年3月，王步文奉调回国，立即投入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动。先在上海中共中央组织部工作，并担任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组织部长。期间，他经常深入学校、工厂、里弄等基层作报告，发表演说，启发群众的革命觉悟。不久，他又担任上海总工会青年部长，负责主办中共上海区委直接领导的一个干部训练班，秘密训练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会青年干部，为上海工人武装起义作组织准备。王步文为搞好党的干部培训工作，着手编写《科学社会主义讲授提纲》，整理《社会运动辞典》，结合中国革命实际，系统地介绍马克思、列宁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

4月，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向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施行搜捕杀戮。4月18日，王步文被迫离开上海，前往武汉。在武汉，王步文一度在中共中央宣传部负责出版工作，并任《向导》周报编辑。

1927年5月，中国共产党在武汉召开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期间，中共中央决定成立中共安徽省临时委员会，柯庆施任书记，王步文为委员兼管组织工作。省临委讨论了恢复安徽省党的组织、发展工农运动和创造条件回安徽等问题。8月，省临委由武汉迁回安徽芜湖，直接领导安徽人民的革命斗争。9月，王步文肩负党的重任，冲破敌人的层层封锁，日夜兼程，赶回安庆。当时的安庆处在一片魄恐怖之中，王步文不顾个人的安危努力开展工作。经过一个时期的艰苦奋斗，在安庆一带恢复了党的组织，建立了怀宁中心县委、王步文兼任中心县委书记，领导安庆、桐城、庐江、潜山、太湖、宿松、望江等地党的活动。此后，在汤池畈召开了潜山各地党组织负责人会议，传达中共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和省临委的指示，做出了“组织工农，夺取敌人武器武装工农群众，开展游击战争，以挽回大革命败局”的决议，推动了这一带工农运动的发展。

1927年10月，省临委向全省各级党组织发出通告，要求各地“发展土地革命，以建立农村里面的农会政权”、“坚决有系统的有计划的尽可能的准备领导农民暴动”。为贯彻省临委的指示，王步文回到家乡同王效亭一起，组织农民斗争。在这里，他先后介绍了王效亭、吴介唐、储余、柳文杰等人回入中国共产党，建立和发展了党的组织。接着，又成立中共潜特支，余大化任书记。12月初，国民党反动派逮捕了余大化和潜山县农协会秘书范笑山。为了营救这两位同志，王步文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发动暴动。12月8日，王步文和王效亭等带领数千农协会员，包围了潜山县政府。

暴动失败次日，王步文及时将领导暴动的骨干转移到后北乡茶园庵，并将中共潜山特支迁到国民党统治力量薄弱的天堂（今岳西县城所在地）。月底，王步文在茶园庵召开暴动领导骨干及太湖、潜山、怀宁、桐城、秋浦、庐江、霍山等县党的负责人会议，总结了失败的原因及教训。这为以后发起的震惊全省的请水寨暴动打下了基础。

1927年11月，根据中央指示，安徽省临委暂解散。柯庆施调中央工作，派尹宽为中央巡视员，到安徽巡视工作。尹宽不经调查研究，就对安徽党的工作横加指责，也不问客观条件是否具备，就要求各地党组织发动暴动，并要求将工作的中心放在沿江少数城市。以致后来芜湖、白沙圩、万秋圩等地的农民暴动都先后失败，芜湖县委也遭到重大损失。

1928年春，中央决定恢复安徽省临委，尹宽任书记，王步文负责组织工作。此时，尹宽仍主张以城市为中心发动暴动，遭到王步文和各地党组织的坚决反对。7月，党中央

发来关于纠正盲动主义的指示信，尹宽既不贯彻，也不向下传达，仍坚持错误。这期间，王步文等与尹宽的排除异己，大搞宗派主义，以及武断专横的家长作风发生了严重分歧，并对之进行了坚决的抵制和斗争，亦向中央作了汇报。他在负责主编党报《血花》和编纂《社会运动辞典》的同时，抽出大量时间深入农村调查和开展农运工作，提出要像毛泽东、朱德那样把革命斗争的重点由城市转到乡村。尹宽对此大为不满，诬蔑王步文是“潜山代表”，搞“深山政策”，是“右倾机会主义者”，并要求中央撤去其省临委职务，调离安徽，致使王步文在“省委内没有立足之余地”。但他仍以革命大局为重，不计个人得失，主动到革命形势发展比较缓慢的庐江、桐城一带的农村中去，开展农民运动，亲自领导了打土豪、杀劣绅、缄租减息的斗争。经过工作，这些地区的农民协会很快地发展起来。

同年7月，王步文又到六安，深入各支部巡视，并参加工会、农协的实际工作。然后出席中共六霍县代表大会。会上做出了关于继续在工农运动中发展党组织，吸取工农分子入党，抗租反霸，争取群众，夺取武装，建设根据地的决议。进行了县委选举，王逸常任书记。9月王步文代理六霍县委书记。在他的领导下，六霍县的党组织迅速发展，到10月底，共建立5个区委，28个党支部。

热血浇灌自由花

1931年2月15日，中共安徽省委在芜湖正式成立，王步文任省委代理书记兼宣传委员，3月，任省委书记。省委机关设有书记处、组织部、宣传部、秘书处、交通处、印刷处。出版了机关报《安徽红旗》。

王步文担任省委书记后，各项工作十分繁重。为建立强有力的领导中枢，他在一个星期里连续主持召开了三次常委会，对全省工作进行了研究。在全省划定了4个中心县，红色区域以霍山为中心，白色区域以安庆、合肥、屯溪作中心。同时，还向皖西、皖北和皖南等地区派出巡视员去指导工作，对芜湖市委进行了及时调整。

正当安徽省各方面工作顺利开展的时候，1931年4月6日上午，由于叛徒告密，王步文在芜湖柳春园楼上主持省委工作会议时，不幸与何昆容、刘文、赵信媛等一起被捕。4月19日，王步文等被押送安庆饮马塘监狱。安徽省主席陈调元亲自出面找王步文谈话，并以高官厚禄相拉拢。王步文不为所动，指着陈调元骂道：“你看错人啦，我王步文虽然身陷囹圄，但有一腔正气，你们这些民族败类，人民的仇敌，只知鱼肉人民，苟且偷生，哪有一点中国人的骨气？你们不用演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吧，我王步文是不会屈服的！”敌人诡计失败，恼羞成怒，施用各种酷刑副供，王步文心如铁石，坚贞不屈，抱着一息尚存，战斗不止的决心，表现了一个共产党人的高尚革命气节。

王步文在狱中虽然受尽折磨，还以共产主义理想和革命前途勉励难友：“我们目前不自由，正是为了给广大人民争取自由；现在的苦，正是为了将来的甜……正义、真正和胜利是属于人民的！”他还鼓励同狱的几个共产党员：“我为叛徒出卖，必须以为个革命家的身份对敌人进行斗争，并公开宣传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必胜。你们是青年学生，身份没有暴露，完全可以一赖干净，争取无罪释放，继续为党战斗。”

在接到上海明日书店出版《社会运动辞典》一书稿费后，王步文向爱人方启坤交代说：“当（党字谐音）用则用，家里少用，特别要帮助穷苦兄弟（即受难同志）解决困难。”

4月底的一天，王步文和难友林凌生受审而归，当他知道林有开释的希望，随即写出了一份简短的报告，委托林转报党中央，内容是：一、中央对芜湖的关系要变动，因张照明、何冰心在上海居留的时间很久，关系知道得很清，防备他们到上海破坏；二、中央对芜湖要停止文字通讯，避免朱华等新证据出现，增重他们的案情；三、芜湖的下层组织仍存在，请中央快把上层党组织建立起来；四、安庆狱中被难同志还达四五百人之多……希望合肥方面向中央建议于可能范围内作精密的具体的计划……将狱中的干部和全体被难同志救出……

共产党人的凛然正气，令敌人为之胆战，敌人无奈，只得对王步文下毒手。在临刑前一小时，王步文从容地给爱人方启坤（化名复苏）写了一遗书：“复苏爱妻：我为革命而死了，你不要悲哀，不要难过，应抚养爱生，以继予志。”他又从容挥毫写下了：“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君子自风流。”

1931年5月31日，王步文拖着镣铐走出牢门。临刑前，他声如惊雷，高呼口号，并向目送他的难友们高喊：“同志们，共产党员是杀不完的，……敌人无可奈何，判了我死刑，让我的鲜血去浇灌自由之花吧！”枪声响起，年仅33岁的王步文英勇牺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