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牵扯其中(1 / 1)

吴嬷嬷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吴嬷嬷是等蒋氏是发落了那几个丫头之后,才想起身契之事,可惜到现在都没能从白锦绣的嫁妆抄检出那几个丫头的身契。

原本留下明玉是打算到时候镇国公府追究起来,就让明玉这个贴身大丫头站出来,说是白锦绣自己让明玉把身契拿给蒋氏的。

可谁知,镇国公府居然命人拿了明玉的身契,从蒋氏的庄子上将明玉强行捆了出来,那不用说,其他五个陪嫁丫头的身契肯定也还在镇国公府。

不等吴嬷嬷斟酌开口,心虚不已的蒋氏已经借故发火:“白锦绣刚进秦门不思孝顺公婆,不恪守妇道,反用奸计煽动夫婿分家,你们国公府还有脸问我那几个丫头!就是白锦绣本人……我这个做婆母的打死她,满天下也没有人说一个错字!吴嬷嬷还不走!”

吴嬷嬷满头汗跟上蒋氏。

“侯夫人,今日出了这道门,要是打着宣扬我二妹妹串掇秦朗搬出忠勇侯府,把污水泼到我二妹妹身上的主意,我劝你还是省了!我们镇国公府肯定是一概不认,我母亲势必也是要替我二妹委屈,解释一二。”白卿言起身,笑盈盈开口,“我母亲是圣上亲口称赞的大都城宗妇表率……侯夫人想想凭您纵女害人性命,擅动儿媳嫁妆的声誉,若是再添诋毁儿媳妇名声,那可就真妙不可言了。”

关于白锦绣同秦朗说的那番话,传出去不利于白锦绣的名声。

白锦桐立在白卿言身侧,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将二姐的话说于侯夫人听,就是指望着侯夫人给她这已经被架在火上的名声添一把柴,浇一碗油!长姐也太好心了,何苦提醒她。”

“董婉君,你们镇国公府这是要和我们忠勇侯府撕破脸吗?”蒋氏目眦欲裂绞着手中的帕子。

董氏懒懒抬眼:“你那两个女儿险些害死我国公府二姑娘,你还敢在我国公府跟前要脸?!”

白锦桐负手而立,勾唇凉薄笑着:“忠勇侯府的脸皮难不成是城墙吗?我们国公府大张旗鼓把我二姐接回来!还没撕破?!”

“你们……好!你们白府且嚣张着吧!”蒋氏怒火攻心,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口不择言道,“用不了多时有你们好哭的!吴嬷嬷我们走!”

白卿言视线抬起,幽深的目光凝住蒋氏的背影。

立在门口的秦嬷嬷见蒋氏带着风从厅内出来,规规矩矩笑着上前引路把人往外送,蒋氏一肚子邪火全撒在了秦嬷嬷身上:“怎么着,出个府还要监视吗?怕我偷了你们镇国公府的东西不成!”

忠勇侯夫人一走,董氏就丢下茶杯,满目厌恶:“蒋氏这德行,总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聪明,旁人都是个傻子凭她算计!”

当初白卿言的婚约,是在秦朗的母亲病重垂危时定下的。早年秦朗的母亲还云英未嫁时,因曾被董老太君和董氏从山匪手中救下一命保住其贞洁,秦朗的母亲感念万分和董家来往密切,更与董氏意气相投结为姐妹。

后来秦朗的母亲病重,自知时日无多,便将秦朗托付于董氏,私下跪求董氏将来若得嫡女许给秦朗,如此董氏便是秦朗名正言顺的母亲了。

将死之姐妹跪求,年幼心软的董氏胆大包天一口应下,将随身佩当做信物赠给了秦朗的母亲,私自将此事定下。

秦朗母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自知和忠勇侯秦德昭无深情厚谊,怕来日继母进门忠勇侯世子之位改弦更张,为稳固秦朗世子之位,只能以托孤为由,连金兰姐妹都算计其中。

若非是秦朗母族日渐式微,若非知道董氏得了镇国公府大长公青眼,只等董氏祖父三年孝期一过便上门提亲,秦朗母亲哪会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跪求还未嫁人的董氏定什么婚约。

再后来秦朗母亲去世,忠勇侯迎娶蒋氏续弦。蒋氏是个什么东西,董氏心里一清二楚,自白卿言出生之后,心里便一直都替白卿言捏了把汗。

岂料,白卿言初长成便受腹部伤子嗣艰难,国公爷要退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婚约,是忠勇侯亲自上门来游说将秦朗婚约的对象换成了白锦绣,本来国公爷也不同意,可不知到忠勇侯和国公爷说了些什么,国公爷就同意了。

董氏作为儿媳妇也不好说什么,也怕说多了让二夫人刘氏以为她是不满将婚约换给了白锦绣,劝了两句不见效之后,索性闭口不言。

没想到多年后白锦绣成亲,竟然让孩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早知道当初她就应该极力反对。

“母亲也莫气了。”白卿言出言安抚董氏,“没去忠勇侯府之前,我以为忠勇侯夫人多厉害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眼下秦朗搬出忠勇侯府的事情势在必行,回头您和二婶儿给锦绣多挑一些得力的嬷嬷仆人送过去,没有婆母拿捏,何愁锦绣日子过不好?”

董氏叹了一口气,点头,好在皇帝下发明旨皇后也开了金口,就算她蒋氏三头六臂,这事儿也是板上钉钉更改不得了。

想到刚才白卿言追问蒋氏那五个陪嫁丫头的去处,董氏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实对女儿说:“昨日你二婶儿托我遣人去寻你二妹妹余下的五个陪嫁丫头,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求后报。虽说今早我派了人去询问城内人牙子,可心底清楚那五个陪嫁丫头多半已经没了。你二婶儿性子泼辣耿直,又不知蒋氏那个人毒辣,怕没往这方面想,我也不知该如何同你二婶儿说。”

五个陪嫁丫头怎么说都是国公府出去的丫头,打狗还得看主人,大都城哪个人牙子不要命了,敢在没有身契的情况下动镇国公府出去的人?也就二夫人刘氏信这话。

“母亲何苦要和二婶儿挑明了说,这五个陪嫁丫头我们国公府找不到,那就报官,让官府来找。”白卿言主意很正。

愁眉不展董氏抬头看向面沉如水,从容自若的女儿,顿时眉开眼笑:“我儿说得对!是娘痴了!自家的下人找不到自然是要报官了!还得让管事带着那五个姑娘的身契和生身父母一起去报官!”

白卿言面色深沉从厅内出来,反复琢磨忠勇侯夫人临走前怒急攻心那句——用不了多时有你们好哭的。

这话像是别有深意,她垂眸凝视着脚下的石板路,不免猜测忠勇侯夫人是否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敢在白锦绣刚入门就下手?

那日在忠勇侯府,蒋氏侯夫人的款儿十足,丝毫不惧自家女儿伤了人。一向谨小慎微的忠勇侯……即便是因为他白家不给他们候府留脸,挪走白锦绣恼火,但在是非对错已见分晓的情况下,何以还那么强硬?

她只觉脊背发汗,白家的事情……这大都城内到底有多少权贵牵扯其中?

白锦桐缓步跟在白卿言身侧,一脸痛快:“看着那恶妇气到发抖的样子,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不见白卿言搭腔,白锦桐又不免想到那五个陪嫁丫头,她抱了一丝希望问:“长姐,那五个丫头真的如大伯母所说……凶多吉少吗?”

她闻声回神,倒也没瞒着:“你二姐姐的陪嫁丫头,除了明玉之外,全部被溺死。这位侯夫人怕丫头身上的衣饰容易露了身份,便命人扒了五个丫头的衣裳,大雪之夜一卷草席丢到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