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在数据世界里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金属之灵概念位面的信标，因为之前在乌托邦时已经完成过一次连接，这次照过来自然轻车熟路。

但找到这里容易，说服此地目前的管理者可并不轻松。

毕竟这次要做的可不是请巴特莫斯远程接管一个哨兵军团那么简单的事了，这次是真的要去玩命！而且玩的还是巴特莫斯的命。

“有没有搞错啊，兄弟？

我这边的机械神国编织工程才刚刚起步，世界框架的第三次迭代已经延迟45分钟了，你几个小时前打扰了我一次，现在又要我跟着你去对抗一名宇宙神灵级的机械体？”

巴特莫斯怨声载道的吼了一句。

但即便是在这言语的交锋之中，他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一个超级复杂的树状图系统投影在这位曾经的数据之神前方的空间中，代表着他对于金属之灵位面的世界设计，巴特莫斯的手指每一次移动都会在这个相当复杂的体系上再增添更多细节，或者是删改掉某些无用的数据。

眼前看起来酷炫的玩意的原理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如程序员老哥们开发一款APP时的代码写作。

而两者的最大区别在于，一个程序需要几万条代码，而巴特莫斯构建一个数据世界需要的代码量就不是用“万”这个单位来计算了。

实际上他这会在执行的是决策而并非编程。

真正的底层框架与世界驱动的编写都是交给被他转移到金属之灵位面中的那些公司狗和黑客们进行的。

巴特莫斯此时的行为就像极了无良的甲方乱加需求，他在这里动动手指就意味着可怜的基层程序员们的工作量就要翻好几倍。

不过，他们的工作显然是行之有效的。

距离梅森上次离开金属之灵的位面过去不到一个月，但这里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对哥谭世界的物质像素化模仿方案被彻底抛弃，取而代之的是用2077世界的数据作为框架。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

巴特莫斯可以把神舆世界的底层代码复制过来，就不需要神舆世界的码农们从头开始搞出一个机械神国。

至于祖传的屎山代码的问题完全不必担心，巴特莫斯这种等级的程序员肯定不会搞出那样糟糕的情况。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你请我去做事我绝不会推辞，我相信你不会诓骗我去送人头，而那个宇宙大帝仅仅是从描述来看就相当符合我对机械生命的进化方向的猜测。

我是真的很有兴趣和你跑一趟。

虽然我也不认为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阻止那样的家伙。”

金属之灵的代理人推了推自己的黑色镜框，他带着一股歉意和无奈，扭头对梅森解释说：

“但事实就是你之前亲眼见过我被选做金属之灵代理人时的场面，你知道我选择接受这份职责所付出的代价。

在金属之灵的概念世界被编织完成前，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梅森，这次你的请求和远程接管哨兵军团可不在一个层面了。

而上一个想要逃离的代理人的下场你也见到了。

根源之力在这方面并不宽容。”

“我知道你有苦衷，但你先听我说完我的想法。”

梅森站在这个被称为“塑造者密室”的地方，对正在用双手实现“神国降临”的巴特莫斯说：

“我不是来要求你逃避自己的责任，放下这里的一大摊子事跟我一起来一趟说走就走的冒险，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思考好了方案。

这件事和金属之灵的存在性息息相关。

你们眼前这个概念位面就算真的被塑造完成，也只能停留于概念层面和数据世界里，它无法将自己的存在扩散到物质世界中。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世界被编织的再真实，它也是假的。

但如果我在物质世界为它寻找一个载体呢？

一个强大到可以完全承载金属之灵的概念性力量，并可以将这个概念位面在物质世界投影出来化作真实的机械神国呢？”

总队长看了一眼腕表上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他对停下了动作认真倾听的巴特莫斯说：

“任何一种力量只要诞生，就会本能的追求强大！

万物之绿、众生之红和腐朽之黑贯穿世界兴亡之中的博弈证明了这一点，金属之灵虽然诞生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它也有对强大的渴望，否则它也不会如此着急执拗的为自己寻找代理人。

但根源之力是和现实绑定的。

金属之灵的力量性质决定了它无法像其他根源之力那样影响物质世界就无法促进自己的快速生长，单纯依靠哥谭世界的人类在科技方面的创新来汲取力量太慢了。

想要和早于它诞生的‘兄弟姐妹们’竞争，它就得学会‘弯道超车’！”

“你的意思是，宇宙大帝的星帝躯体？”

巴特莫斯一下子Get到了梅森的想法，他摩挲着下巴说：

“一个机械和金属组成的生命体，一个可活动的机械星球听起来确实很符合金属之灵的某种渴望。

但这根本做不到呀。

且不提现在在哥谭世界的六大根源之力中都不算强大的金属之灵能不能入主那种顶级的机械体中，光说这个世界绑定就是个大问题。

它源于哥谭世界而生，就不可能脱离这个物质世界单独存在。

就算真有力量转移的机会它也能流流口水。”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现在可不是一般情况，不妨反过来想想。”

梅森感觉火候到了，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想法：

“如果金属之灵无法脱离哥谭世界，那么反过来让宇宙大帝的机械星体成为哥谭世界的一部分不就行了吗？

我们现在在执行的是什么计划？

世界融合啊！巴特莫斯！就算这次没机会让那个大铁球融入某个世界，下一次冲击时依然可以尝试！

你别忘了我们的终极目标是把目前幸存的所有地球和所有位面都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艘真正的‘末日方舟’。

因而理论上说，总会在某一次冲击发生时能让宇宙大帝被封存于更强大的地球之中，一如它在宇宙诞生之初与死敌元始天尊的那场神灵之战。

被封印于地球就是宇宙大帝的宿命！

它逃不开这个结局。

所以，你现在跟我去干挺宇宙大帝并不是逃避责任，恰恰相反，这就是在履行你身为根源之力代理人的神圣使命。”

总队长摊开双手，对巴特莫斯以及附着于他数据躯体中的金属之灵的意志说：

“宇宙大帝的存在太危险了，我们必须为这样可以毁灭宇宙的凶戾之物寻找一个封印看守者，以免过往的悲剧重现。

凡人或者英雄们是无法承担这样的使命的，除了代表机械与数据意志的金属之灵外，我无法想象还有谁能对抗那种暗淡的未来。

你必须参与其中，巴特莫斯。

有了那颗机械星体作为概念位面在物质世界的载体，你心心念念的文明复苏被实现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宇宙大帝的根源火种可以轻轻松松的赋予机械生命，神舆世界中的所有人都能以更强大且崭新的姿态重回现实。

你们不在需要那可笑的义体和驱动程序了！

你们将成为下一代改进版塞伯坦人，成为真正的机械与数据塑造的生灵……我不知道你得多久才能下定决心，但我们只剩下十二分钟了。

如果你或者金属之灵不愿意冒险的话，那我只能向完美奥创或者它体内的布莱尼亚克寻求帮助。”

“你是在释放一个怪物来对抗另一个怪物，这是愚蠢的举动。

不过这事我自己说了不算，想要瘫痪宇宙大帝的行动不是靠几个超级病毒就能做到的，我必须借助根源力量那种不科学的生效方式。

我得和它谈一谈。”

巴特莫斯显然早已被说服了。

他向梅森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闭上眼睛开始和金属之灵沟通，根源之力没有智慧是个相当麻烦的问题，不过作为代理人总有很多特权。

因此在短暂又漫长的三十秒后，巴特莫斯便打了个响指，对梅森说：

“妥了，说服它了，看来骗人这种事没我想象的那么难。

去把你做好的那个超级信号中继器放入宇宙大帝的神经控制中心，距离它的核心火种越近越好，然后拉开它！

就像是咱们之前对付布莱尼亚克的手段一样。

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但梅森，金属之灵让我转告你，它这次的援助是冒着风险的！

金属之灵乃是一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象征性力量，因此一旦它在宇宙大帝的体内遭受重创或者消亡，就意味着哥谭世界的根源之力也会被重创甚至有消散的风险。

说的再直白点，这个世界的科技被锁死乃至遭遇文明退化只是最轻微的后果。”

科技之神表情相当严肃，他伸手放在梅森的肩膀上，认真的说：

“这意味着你要赌上你的世界的未来，去援助伊述世界，且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你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吗？

要不要咨询一下其他人。

比如那位蝙蝠侠……

我觉得他们这些原住民也有资格在这种事上表达一下意见。”

“嗯。”

梅森在数据世界拨通了老爷的电话，在听完他的转述之后，蝙蝠侠沉默了片刻，回答到：

“我们选择帮助我们的盟友，因为盟约如此！”

“这么干脆吗？”

巴特莫斯惊呼道：

“你对梅森的信任未免有点太可怕了吧？他是不是已经成为你的外置大脑了？”

“没那么夸张，这和我信不信任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用最朴素简单的逻辑进行了思考，随后我发现这个选择根本不存在难度。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进行长时间思考就能做出决定的选择。”

老爷幽幽的说：

“就算这个世界的科技真的被锁死乃至倒退，我们也有近在眼前的预备方案，梅森制造团私下掌握的各种先进科技足够重启我们的文明好几次了。

如果金属之灵不幸死了，那么梅森·库珀就是新的金属之灵。”

这个回答让巴特莫斯和梅森面面相觑。

在几秒的沉默之后，明白自己终于被蝙蝠侠当成了“反灭世战术”模组的总队长相当心累的叹了口气，说：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当下最稳妥的解决方案，所以，干吧，巴特莫斯！别有什么压力。”

……

“引力牵引效率降低至32％！星体接触时间预计为19分钟！各歼星塔准备第八轮齐射，配合先锋们突入宇宙大帝的头部装甲！

坚持住！战士们，我们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事实证明我们的反击是有效的。”

芭芭拉充满了振奋的语气再度于通讯系统中响起，甚至已带上了某种属于战士的狂热。

没办法，眼下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一个B级世界在各方支援下不但顶住了宇宙破坏神的吞噬甚至打出了一波小反击。

这种事如何能不让人感觉到激动呢？

而眼见作战如此顺利甚至让战场上的伊述战士和其他世界的英雄们产生了一种“他们能赢”的错觉。

如果他们忠诚到永不过热的歼星塔能继续炮击下去，如果那些来自其他世界的勇士们继续在那机械星体中前进，如果他们团结一心坚持到最后，或许就能将沉睡的宇宙大帝在群星中击毁？

带着这种逐渐走向乐观的想法，在芭芭拉的警示声中，下一轮星球级炮击再次到来。

这一次负责防守的黑奇异并没有使用防御魔法，相反，这位大佬使用了吞噬秘术。

那铺天盖地点燃世界的火力被他用秘术吸纳汇聚，极限的能量与物质压缩就如一场酷炫的魔法秀，最终让能量汇聚于指尖形成了一枚橘红色的光点。

就像是一枚压缩太阳。

随后被黑奇异以极其优雅的动作捻起塞入嘴中。

他吃掉了宇宙大帝的攻击，并以此来补充在之前七次世界炮击的防御中损失的能量。

入口有点烫，有点辣味，让黑奇异有些疲惫的眼神又一次恢复了神采奕奕，像眼前这种你来我往的对攻还有敌人送来支援的战斗他可以坚守于此一直到宇宙坍缩之日。

不过这一次宇宙大帝的世界炮击刚结束，就有一道白色的火光呼啸着穿越过位面断层砸在了伊述世界的表面。

那能量坠地让黑奇异脸色微变，但随后他就意识到这一次饱含能量的“攻击”居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反而是那股白色的火光在坠地瞬间便化作扩散的“光环”以落点为圆心在数秒之内扩散到还在顽抗命运的世界正面。

“刚才那是什么？”

地面上的人问了句，但久久没有得到芭芭拉的回答，就好像是伊述世界与放逐者飞船的数据连接被某种力量斩断。

这让黑奇异感觉到了不安。

地面上正在转移避难所平民的卡特队长也感觉到了不妙，但还没等她重启通讯就感觉到耳朵一疼。

金发队长反应神速的将某样东西从自己的耳孔拉出，便看到自己安置于耳中的通讯耳机已经变成了一个微型的怪异机器人。

那小东西正在她的手指紧扣中嘈杂的大叫着朝她发射了一枚针尖大小的飞弹，砸在卡特队长的脸颊上引发了类似于脑瓜崩的爆炸。

而她手中握持的梅森特制版手枪也挣扎着完成初次变形，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主人连开三枪，若不是带着面盔这一次袭击就要让她破相了。

但队长已经意识到了恐怖之事在发生。

她将手中变形的枪丢在地面猛踩一脚，又扯着嗓子朝着周围和高空大喊到：

“机器！快放掉你们手中的任何机器！远离一切金属！它们叛变啦！”

“啊！”

二桶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正操纵着“猩红骑士”芬里尔战甲在追杀霸天虎残党的他这一瞬被叛变的动力甲困在了驾驶舱。

机械瞬间形变的挤压差点把他压成肉饼，更可怕的是位于世界正面战场的十三座蓄满了能量的歼星塔也在眨眼间完成了变形。

十三座狰狞的巨型机器人怒吼着服从了宇宙大帝的旨意，本该保护世界的歼星炮被集中于一处。

十三道绿色射线交错着覆盖天穹，在恐怖的爆炸之中，散发着烤肉味硝烟的黑奇异大佬也从高空坠落。

这是他自从加入终极K小队跟着梅森到处厮混以来第一次如此凄惨……

但反过来说，直面十三次灭星级攻击的饱和轰炸之下只是被烤到九分熟，这位黑某人真的恐怖如斯！

突变的情况证明梅森对于塞伯坦人和宇宙大帝的了解相当精准，尤其是关于宇宙大帝的核心火种可以轻松赋予各种机械体以生命的能力，目前看来一点都不夸张甚至有些保守。

伊述世界此时的战局在经过二十分钟的极限拉扯之后终于激怒了沉睡中的宇宙大帝。

它老人家只是稍稍上了点强度，就让可笑的世界防线在瞬间垮塌。

或许，这就是忤逆神灵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