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洛·马尔科维奇(Mihailo Markovi,1923—2010),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南斯拉夫“实践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马尔科维奇1923年出生于贝尔格莱德,1941~1945年间,他作为铁托领导的游击队的一名军官参加了南斯拉夫的解放战争。战后,马尔科维奇就读于贝尔格莱德大学,1950年毕业后开始在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系执教,1955年获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博士学位,20世纪50年代中期,马尔科维奇曾在英国伦敦大学师从艾耶尔教授从事逻辑研究,并于1956年获哲学博士学位。马尔科维奇先后担任过贝尔格莱德大学哲学系主任、哲学研究所所长、塞尔维亚哲学学会主席、南斯拉夫哲学联合会主席、塞尔维亚科学艺术院通讯院士和院士。由于坚持彻底的批判精神,他的观点同官方意识形态发生了冲突,1975年1月根据塞尔维亚议会决议,马尔科维奇和另外几位贝尔格莱德“实践派”的成员一同被贝尔格莱德大学解职,开始在研究所从事哲学研究。马尔科维奇先后在波兰、芬兰、瑞典、加拿大、丹麦、法国、瑞士、荷兰、苏联、德国、保加利亚、奥地利、英国、美国、日本等十几个国家的几十所大学讲过学,并多次担任美国一些大学的访问学者。1990~1995年,马尔科维奇曾担任塞尔维亚执政的社会党的副主席。
马尔科维奇的著述十分丰富,其中许多被译成多种文字或直接以英文在国外发表。最能代表他的学术水平和思想观点的著作主要有:《苏联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的修正》(1952)、《当代逻辑学中的形式主义》(1957)、《辩证意义论》(1961)、《人道主义和辩证法》(1967)、《实践的辩证法》(1968)、《当代的马克思》(1974)、《科学的哲学基础》(1981)、《马尔科维奇选集》(八卷本,1994)、《自由和实践》(1997)、《千年之交的社会思想》(1999)等。
马尔科维奇一直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逻辑学、科学哲学和社会政治哲学的研究。早在1948年南斯拉夫共产党和斯大林发生冲突之前,他就对斯大林的哲学观点提出了疑义,1951年他开始公开批判苏联辩证唯物主义书籍中的教条主义和形而上学。马尔科维奇的全部理论探讨都围绕着人道主义,即使在20世纪90年代初担任塞尔维亚执政的社会党的副主席期间,他也明确表示,他一直主张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和民主。他曾明确地提出,当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要任务是使辩证法人道主义化,同时使人道主义辩证法化。马尔科维奇认为,在当代哲学中,人们对于“人道主义”范畴的理解并不统一,至少有三种人道主义范畴。第一,人道主义是一组哲学问题,它主要涉及人的本性或本质、人的存在与自由、人的生存意义、人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现实的一般评价、当代文化批判、未来的前景等问题。第二,人道主义是一种哲学立场,它与本体论主义、泛逻辑主义、神学、语言学等哲学立场相异或相对立,它不再把哲学问题划分为关于人、存在、思维、语言等不同问题,而是从人的存在的立场出发解决一切哲学问题。第三,人道主义是一种带有价值色彩的态度。当我们谈论到社会主义人道主义,谈论到某些作家、艺术家、哲学家的人道主义活动时,我们在表达从我们的立场所作出的一些带有价值学或伦理学色彩的观念、情感、判断或态度。马尔科维奇明确断言:“马克思主义在上述三种意义上都是人道主义;特别是马克思本人的倾向更是如此。”
从总体上看,马尔科维奇把自己的理论和南斯拉夫实践派的理论概括为一种以实践范畴为核心的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马尔科维奇认为,实践派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特别是对马克思早期手稿的深入研究,导致了一种深刻而彻底的人道主义哲学——的重新发现。实践派认为,青年马克思探讨过的许多问题,如实践、人的存在和本质的冲突、实际的需要和人的基本能力、异化、解放、劳动和生产以及其他一些问题,这些思想和见解,并不像有的研究者所断言的那样,属于青年马克思的不成熟的思想,相反,它们构成了马克思全部成熟著作的理论基础,而且至今仍然是我们时代、乃至整个转变时期之活生生的、根本的问题。本书选用的马尔科维奇的《今天的辩证法》和《马克思和批判的科学思想》集中反映了他关于作为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解。
在《今天的辩证法》中,马尔科维奇致力于辩证法的人道主义化。他分析了20世纪关于辩证法的各种争论,特别对卢卡奇关于恩格斯自然辩证法观点的批判作了分析和质疑。在他看来,辩证法和以实践为基础的人道主义是一回事,当今,存在着对辩证法进行合理的和人道主义的重建的巨大可能性。他认为,即使辩证法是一种一般的哲学方法,它也不能仅仅被理解为一种获得知识的方法,一种建构一幅一般的图景的方法。它还必须被理解为一种研究和解决人道主义问题的方法,归根到底,被理解为一种决定人类行动的目标与适当手段的方法。这就预设了辩证法作为历史实践之一定结构的基本意义。
《马克思和批判的科学思想》是马尔科维奇《当代的马克思》一书的第一章。这篇文章可以看作马尔科维奇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定位的总体性把握。他指出,当代许多人对马克思思想的阐释都具有片面性,其中有两种极端对立的观点:一些人只强调马克思对他那个时代的社会的彻底批判,他们把马克思主义理解为具有浪漫头脑的人道主义者,而否定马克思的思想具有科学的内涵;另一些人则否认马克思对现存社会的人道主义批判,而把重点放在马克思关于当代社会结构和过程的实证的科学认识。马尔科维奇认为,这两种观点都是片面的,实际上,“马克思创造了一种既是科学的又是批判的理论”。在他看来,人道主义的批判的确是马克思思想的本质特征,马克思的批判思想是最完整的,而且是历史上人的理性之最发达的表达,“马克思的理论对人摆脱异化劳动的整个历史时期来说,就起着这样一种革命作用。它一直是、而且仍然是一切当代形式的积极的和战斗的人道主义的理论基础”。但同时,马尔科维奇认为,马克思思想也是一种科学的理论,只不过马克思的科学理论不同于那种单纯地解释世界的、纯粹描述性的实证主义科学,而是一种旨在改变世界的批判的科学思想。因此,马克思对关于科学的理解进行了理论创新和方法论创新,形成了一种“新的科学功能观”,马克思的科学思想内在地就包含着“批判性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