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可怜!”从丹奥他们身边经过的无数行人中,有一只黑鹤在轻声感叹。
“谁可怜?”小白蛇跳到人家脸前去问人家。
“多可怜的雉鸡妈妈和三只小雉鸡,”黑鹤指着远处雉鸡们的身影,“他们每天都走来,躲在街道的拐角,偷偷地望着自己的亲人。”
“怎么,”小白蛇眼睛一亮,一下子拍着自己的手,欢喜地说,“你们是知道真相的,对吗?”
黑鹤站住脚步,定睛瞅着小白蛇,半晌,才说:“是的,我不知道别人,我想我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其中一个,可是,你们不觉得,”它望着丹奥他们所有的人,“公雉鸡这样做,也许是值得的?”
“这样做值得?!”小白蛇讶然失声。
“嗯,”黑鹤点着头,“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呢——在这个国度,如果没有孔雀绚丽的羽毛,你就只能低人一等,永远的,没有翻身的那一天,所以,公雉鸡一定是想了很久,你瞧他积攒了多少孔雀羽毛,才可以站在这里?”
黑鹤仰头望着头顶的公雉鸡,出了半天神:“至少,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受到了关注,已经有许多人认定他就是一只大孔雀。天下的傻瓜多着呢!所以,哪怕还有人发现真相,又能怎样?”
他说:“要不,你就永远是一只卑微的、没人理睬的公雉鸡。”黑鹤的表情好苦恼。
“那不就成了一个骗子啦?”小白蛇跳着脚叫。
“骗子?”黑鹤苦笑着说,“谁不是骗子?”他扭过头去,指着大孔雀公爵的方向,“你们不早已经发现,最原本的骗子就在那里招摇吗?!”
“不服,”黑鹤摇着头,黯然地说,“一点儿都不服气。当整个的王国都变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人都被一条标准衡量,你没有办法,你很愤怒,你想改变,你想突破,但适者生存,你只好向那条标准屈服,那条标准既然是荒谬的,那么,所有的人都变得荒谬,只好越来越荒谬:历史永远都是将错就错……”
“历史永远都是将错就错。”滴答滴答轻轻念叨着黑鹤最后这一句话,一时间,停留在空中,一动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