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蛇国的城门那一刻起,大家都有莫名的感觉,好像是一种异样的东西,在滋生,在飘浮,在入侵。那样东西在他们的嘴巴上是最清晰的,可是,那样东西也存在在蛇国的每一寸空气里。那是一种奇异的物质,看不见的微粒,像一个印戳一样,扣在了大家的嘴巴上,纵然大家都拿出水盅捉来,用那最纯净的水拼命清洗,可那印记牢牢地留在那里,没有一刻叫你不感觉到,不悬着心。那空气中奇异的物质,继续在他们的嘴巴、鼻子前面凝聚,堆积,蔓延,进入大脑,进入内脏器官,进入身体每一个细胞,叫人困倦,疲乏,昏昏欲睡。

所以,他们进入那国度,在午后昏黄的日光漫漫走着,一直走,没有见到一个动物,没有发现任何前进的线索,却只是觉得昏昏沉沉,只想倒到地上去,随便睡过去就好。

所以,当他们看到太阳偏了西,快要落到遥远的山后面,他们想:好了,时候到了。正巧他们走过一片黄土的陡坡,在那坡上,现出一个洞口。丹奥就带着大家,径直走过去,走进那窑洞里面,就再也不想多走一步,坐到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歪倒,不一会儿就全睡着了。

他们昏睡了整整一个黑夜。

丹奥做噩梦了。他还没有睡着的时候,那噩梦就开始了。

他刚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现出一个怪异的念头,他为那个念头感到好羞耻,可是,他赶它也赶不走。还没有赶走的时候,他自己就睡着了。所以那噩梦接着那羞耻的念头,一直做下去。

丹奥梦见,自己游**在蛇国,浑身麻麻的,醉醉的,没有一丝力气,没有丝毫斗志。他很难受,他还放弃了无忧天地那艰辛旅程的目的地,他一会儿就游**回无天无地混沌世界的“迷途”。可是他仿佛看见了央国小镇的人们,他们正在因为瘟疫,一个个地死去;他又见到了佩稽爷爷和安吉奶奶,佩稽爷爷和安吉奶奶一眼都不看他,只是往前走,走,任凭丹奥怎么叫,他们也不回头,一会儿,就谁都看不见了。

一会儿,好像又出现了一个形象,不,丹奥看不清她的脸,丹奥觉得那人好熟悉,好亲切,可是,任凭丹奥怎么凝神看她,他也分辨不出她的样子。

她似乎望着他,沉默着。

丹奥就在梦里面叫出来。

“妈妈!”丹奥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