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娟便开始一罐一罐喝中药。后来见了一位气功大师,开始练气功。一阵气功一身汗,于文娟从容不迫。看她孜孜追求,严守一感到有些好笑:“没有就没有吧,时尚青年都喜欢丁克家庭。”
于文娟不好意思笑了:“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奶奶。”
这里说的奶奶,是指严守一他奶奶。十年前结婚时,两人回了一趟山西老家,奶奶把一枚祖传的戒指送给了于文娟。以后春节回去,奶奶便盯她的肚子。严守一:“她一农村老太太,懂得什么?”
于文娟:“答应过的,不可失信于人。”
后来严守一发现于文娟孜孜追求怀孕并不是为了奶奶,而是她知道严守一的性格,怕他在外边胡闹;想怀孕生子,用一个孩子套住严守一。
后来严守一又发现于文娟追求怀孕的目的并不单是为了套住严守一,而是想找一个人说话。结婚十年,夫妻间的话好像说完了。刚结婚的时候,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能从天黑说到天明;现在躺在**,除了干那事,事前事后都没话。有时也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全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的事。而且是干聊,像机器一样,缺润滑油,转着转着就不动了。最后就索性不说。
严守一对这婚姻无所谓满意,也无所谓不满意,就好像放到橱柜里的一块干馒头一样,饿的时候找出来能充饥,饱的时候嚼起来像废塑料。
严守一开着车回到家,让费墨在楼下车里等着,自己三步两步上了楼。在家门口,他屏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若无其事推开门。他记得自己的手机清早出门时忘在了鞋柜上,现在看鞋柜上手机没了,心中不禁一惊。到了客厅,见于文娟放着音乐,在正常练气功,心又放回到肚里。于文娟眼睛没有睁开,问:“怎么又回来了?”
严守一:“把文案落家里了。”接着去茶几上翻一叠材料。拿起一份材料往外走,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我把手机也落家里了。”接着从于文娟身边的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于文娟:“刚才有三个电话,一个是剧组的,催你,说观众都入场了;一个是记者,要采访你;还有一个女的叫伍月。”
严守一一边往外走一边支应着:“知道了。”
这时于文娟睁开眼睛:“那个叫伍月的是谁呀?她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我,一上来,口气怎么对你那么冲啊?”
严守一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故作镇静说:“噢,她呀,一出版社的,老逼我写自传,张小泉的学生,说话老没大没小。”
张小泉是严守一的大学同学。这种情况过去也发生过。出现不好解释的事情,只要说出一个熟人的名字,于文娟就不再深究。严守一说完,走出了家门。
但他没有想到,今天和往日不同。
严守一主持《有一说一》已经七年了。一张嘴,七年总说一个节目,说累了。
这也是严守一从镜头前走下来,在生活中不爱说话的原因。这也是他和于文娟共同沉默的另一个讲不出口的理由——在电视上天天演自己,在生活中就不愿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