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芳眉头皱着,言语里都是贬低与不平衡。
她辛辛苦苦在医院照顾人两个月,周念倒好,弟弟不带,也不知道送个饭,还赖在别人家不走,日子潇洒的不得了。
越想越气,任雪芳大声吼道:“给我跪下!”
烟灰缸也在这一声中砸过周念的额头,咚的一声,周念被砸的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她死死用指甲抓紧掌心,才不至于让自己晕过去。
似乎有温热的**从额前滚下,周念用手背抹了一下,刺眼的红。
她没有下跪,仰起下颚,倔强的视线盯着任雪芳,笑了:“妈妈。”
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丝疲倦。
“这两个月如果不是陈阿姨可怜我,收留我,我应该去哪儿?”
她问,声线都跟着发抖。
“您把我的指纹锁删了,入门密码也改了,您告诉我,我该去哪儿?让我带弟弟,弟弟跟着您走了,这两个月,您没有联系过我一次,我给您发消息,您也不回,就连爸爸出车祸的事情,都是陈阿姨告诉我的。”
“您带弟弟一起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周念没哭,也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很平静的询问。
任雪芳脸色一点点涨红,半秒后,怒火更甚了,“我天天照顾你爸爸和弟弟,哪有时间管你!你又不是哑巴,不知道问家里亲戚车祸的事情?你个白眼狼,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关键时刻半点用都没有,还死皮赖脸的住在别人家,周念,你要点脸行不行?”
说完,任雪芳也懒得再骂了,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威胁开口:“既然你有这个本事,我看你之后的学费怎么办!”
周念语气平缓,眼尾坠下淡薄弧度,“这个不劳您费心了。”
随后,一个人往楼上走去。
而这时,主卧的大门被推开,周平海走了出来。
车祸主要是伤了腿以及脑子,躺了两个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暂时不能下地走动,要拄拐杖。
“爸爸。”
周念脚步顿下,吸了吸鼻子,乖巧的看向周平海。
周平海轻叹了口气,冲着她招招手,“念念,爸爸这里来。”
周念听话的走过去。
周平海松开一只拐杖,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过往一样,用着息事宁人的语气道:“别和你妈计较,你妈就是这个脾气,嘴上不饶人罢了。心底还是疼你这个女儿的,你多理解她。”
周念轻眨眼睫,点头,“好,我知道的。”
“去睡觉吧。”
周平海拍拍她的肩膀,好像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房间门关上。
周念站在门边,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她望着阔别两个月不见的小卧房,嘴巴张的大大的,忽然就开始掉起了眼泪。
这个其实不是她的卧房,是一间储物室。
很小,连透气的窗户都没有,白天不开灯的话,昏暗的根本看不清视线。
家里其实还有卧房的,但是任雪芳都给了周霖。
周霖十岁,有自己独立的卧室,还有专门的书房、游戏室,甚至连健身房任雪芳都给他配了。
以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骗一下自己,任雪芳只是更喜欢弟弟,但也是爱她的。
可是在陈家住了两个月,陈母对她的好和关怀,都比任雪芳明显。
她终于维持不下去这场长达十八年的骗局。
她的妈妈,不爱她,只爱弟弟。
给她取名“念”,也只是因为,想要弟弟。
周念无声的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往下滚,蹭落嘴角的伤口,她哽咽了下。
所以陈凛,她又要拿什么去得到他的喜欢啊。
……
因为昨晚回来的匆忙,周念的录取通知书还落在陈家。
她特意挑了傍晚的时间去陈家。
这个时间点,陈凛会出去打篮球,不在家。
想着,周念脚步慢吞吞地走了进去,陈母不在,但她在微信上和陈母说过来拿东西。
陈母爽快的很:【小念,你随便进,家里密码你知道的。】
周念:【谢谢陈阿姨,我拿了录取通知书就会出来的。】
回完消息,周念和之前一样,往楼上走去,卧室密码是陈凛的生日。
她输完0928这四个数字,原以为卧室里面没有人,却在门开一瞬间,瞧见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坐在那张她睡过两个月的**。
是陈凛。
周念目光稍怔,还想着能不能避开他,没想到就这么直接的碰上了。
干脆低头当做没看见,她进门,眼神也没乱瞟,径直走到衣柜处,拉开柜门再打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了录取通知书。
然后悄悄将这两个月做家教,以及在咖啡店做兼职赚来的五千块钱放了进去。
转身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
身后,冰冷到像是含了一层薄冰的嗓音传来,周念脚步顿住,她的身后突然靠过来一抹颀长身影,从上而下的笼罩住她。
房间的飘纱窗是打开的。
外面橘色的残阳顺着窗口照进来,木色地面上平铺开一层层光晕,落在两人脚边,仿佛还带着午后的热浪。
周念心脏发紧,她不太敢回头去看陈凛的表情。
好像从昨晚从他房间离开后,他就不高兴了。
她不知道怎么哄他。
“我来拿录取通知书,别的东西没碰。”
她咽了咽嗓子,才平复下心底所有情绪,语气平静的开口回答他刚才的话。
女孩没有回头看他。
只留给他瘦弱的背影,黑色长发被扎在脑后,漂亮的肩颈线条上缠绕着几根绵软的发丝,许是有点痒,周念没忍住,用手轻挠了一下。
手指就是在这时被抓住的。
陈凛扣住她的手,将她转过身,面向了自己。
他眼眸稍眯,第一眼便瞧见了她额头上的伤,肿了,青紫色还有血痂。
抓着周念的掌心忽然用了点力度,陈凛冷声开口:“周念,昨晚的事不能这么算了。”
那要怎么算。
周念腕骨被他攥的很疼,但没吭声,只是仰起小脸,安静的看着他。
陈凛凸起的喉结滚动着,上面还可以看到昨晚被咬过的痕迹,红红的,暧昧招眼。
眼神一滞,周念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敢看了。
陈凛却是扯了扯薄唇,分明是在笑,但腔调是冷的,“你想玩,可以,但说结束的人只能是我。”
说完,松开抓住她腕骨的手,掐住她的脸颊,丝毫没有怜惜的吻上了她的嘴角。
“周念,别想跑。”
他语气有些发狠的说,像是命令,犬齿却咬住她嘴角上的伤疤,又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