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号,礼拜四。上午。
“叮,宿主今日签到奖励为,‘上海老饭店’葱油芋艿X20。”
杜守义想了想,徐为民徐为亮两兄弟快要返沪了,这两天是该去看看他们了。
签到的时候他正在美协交稿。今年是国庆十五周年,各行各业准备的庆祝活动规模都不小。他也领到了书画展的创作任务。
从美协出来,杜守义看看还有时间,就上乌家跤场去了一趟。丁启元被**的很不错,他现在欠着老爷子一份大人情,要经常走动一下。
在乌家,杜守义听到个挺意外的消息。
年头的时候,乌大叔假装手断了,倒也逃过了一场难堪。京都摔跤队内斗严重、乌烟瘴气,在前两个月被解散了。
教练队员们原就是从各个厂里调来的,现在大多退回原单位,继续做起了普通工人。作吧,作得鸡飞蛋打了。
杜守义知道京都摔跤队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挺牛的,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一出。
乌老爷子说完,示意了一下外面道:“看见那个小伙子没有?李根新,这次可被坑苦了。”
院子里有个肌肉虬劲的年轻汉子,正光着膀子在那儿翻石锁。他个子不高,目测最多一米六五左右,可是身材敦实,膀阔腰圆的。杜守义一进院就注意到他了。
乌老爷子接着说道:“他原来是外省省队的,全运会第三。被那帮孙子晃点了两句就辞了工作进了京。说是给他解决编制户口,可几年了,都拖着没办。现在连跤队都没了,以前答应的那些都打了水漂。
原先出来的时候他和单位闹翻了,现在再想回去人家都不接收,就只能在京都这么混着。”
“那就是三无盲流了?怎么在您这儿了?”
乌老爷子笑了,道:“别说得那么损。这小子吃了大亏,不想和原先那帮人混了,可自己又没个住的地方。
正好他和我大孙子、二孙子都挺投缘,那俩小子就把他带回来了,这两天就在我这儿打地铺。”
杜守义点了点头,道:“等跤队重组的时候再回去,挺好。”
没想到乌老爷子摇了摇头,道:“他倒是这么想的,不过...难了。那帮孙子闹得太不像话,领导那儿影响太坏了,他这儿多少要受点连累。”
杜守义看着院子中的李根新,眼睛眯缝了起来。这不就是他一直想给建国找的陪练吗?只可惜暑假都快结束了他才出现,要是能早来一个月该多好?
乌老爷子人老成精,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想用他?”
杜守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您也知道,我一直在给建国找个专门的陪练。可惜现在晚了点,还有个十来天暑假就结束了。”
“那就让他干上十天呗?多少也有个进项。”
杜守义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乌家能让他住到自己家,说明这人人品还是有基本保证的。
“那就麻烦您给引见一下。要是他愿意,我再和他谈条件。”
李根新没京都户口,连临时工都做不了,这时候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乌老爷子一提这事,他连条件都没问,立马答应了。
老爷子见他点头,借口有事回屋了。接下来两个人要谈工钱,他在场不太方便。
用个十天的短工,这价钱不太好谈。
杜守义没打算把李根新收下来做事。一是他不需要武力,二是这李根新是外地户口,要收他就要给人家解决户口,杜守义哪有这份能耐?
但是看着眼前这位粗壮的年轻汉子,他不知怎么想起了虎落平阳的豹子头林冲。
第一届全运会不分重量级别,前三就是实打实的全国第三。按五六年实施的五级运动员等级制度,那就是国家级健将了。
国际健将,国家健将,一、二、三级运动员。一级级分得很清楚。
全国那么多练摔跤的,前八才能成为国家健将。如今却被晃点得衣食无着,流落他乡。
想了一想,他咬咬牙,打算好人做到底了。
“听说你现在打地铺?”
李根新有点囧,点了点头。
“这怪潮的,长此以往身体抗不住啊?这样吧,我这儿有间空屋,先借你过度过度。你陪我小舅子每练一天,我给你五块钱外加两斤粮票,怎么样?”
李根新忽然看向他,眼珠子瞪得溜圆。
杜守义太聪明了,一下子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放心,那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挺懂事的。你肯定没生命危险。
再说,这里是首善之地,谁敢拿命开玩笑?就算你能答应,乌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和他谈完后,杜守义找了个公用电话,告诉小北中午不回厂了。然后他带着李根新来到了王桂花的小院。
赁来的那处房子每月只用一次,现在正好借给李根新暂时落落脚。这同时也解了乌家一个麻烦。乌家还有女眷,一个陌生大男人整天进进出出的算怎么回事?
对练的地点不用多考虑。那间屋子的堂屋挺宽敞,就先设在那儿了。现在还不知道李根新的跟脚,这样的人不能往四合院里瞎领。
杜守义临走时,留了十来个烧饼,天气炎热这东西最好存放。
他还留了点煤、面和菜,那屋子里熊明原来的家伙什都留着,甚至席子什么的都在,洗洗就能用,倒是不用再添置了。
出了小院他按照印象奔王远家去了。这事也得和王远说一下。
李根新现在说白了是个‘盲流’,需要王远这个‘地头蛇’照应一下。...
“您放心,都交给我了。”王远听完后拍着胸脯保证到。
这是杜守义第一次登他的门,还带了两个大西瓜,他觉得太有面了。
“那下个月咱们改在老太太那屋碰头?”
“行。下个月第一个礼拜一,咱们不见不散。”
让杜守义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王远后脚就带着点肉和茶叶上门找到了李根新,和他热络地结交一番。临走还答应让人送辆自行车过来。
这把李根新感动得...
“这才是真正的首都啊!都是些真心交朋友的汉子!”
晚上知道这件事后,杜守义不禁哑然失笑。他完全没想到王远会来这一手,看来以后要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了...
晚上他把建国领来和李根新进行了第一次对练,为此他还带了两套护具,就怕有什么闪失。
看了一会儿后,他放下心来。
李根新不愧是全国第三。他的武力、经验都比建国高出一大截。而且力量控制得非常好,下手十分有分寸。
更难得的是他不只会摔跤,还从小练武,杂七杂八会得很多。这样的对手对建国帮助太大了,杜守义都有点想把他留下来两三年了。
有了这个想法,他在心里暗暗算了本帐。一天五块钱。寒假十天,暑假算五十天。这样就算不算上星期天,李根新一年也至少能‘工作’六十天,赚上三百块钱。这都快赶上秦淮茹的工资了。
再加上每年二三十个礼拜天,又能多个一两百块,这个数在京都绝对能活下去了。如果解决了票证,甚至能过得很不错。
他这么算,李根新晚上睡不着,也这么算了一遍,结果让他很震惊。
他憋着口气想要混出个人样,不能灰溜溜地回去,如今总算看到了点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