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十一月十四日,礼拜四上午。
“叮,宿主今日签到奖励为‘云烟’X20。”
前文提到过,种花烟坛现在有三种顶级好烟:中华,红双喜,云烟。中华略高半筹。
其下的高档烟有牡丹、大前门、飞马等等,这些都是干部烟,老百姓只有办事或者过年才会买上一点。
所以五毛九的云烟并不是后世的‘民工烟’,此时的它是档次超过牡丹,能和中华并驾齐驱的‘极品烟’。
签到了香烟,杜守义照例到食堂走了一圈,每个月他都会让麻花带条好烟给康常青。
说起康常青,连他哥哥常国都只能无奈叹息。这小子变化太大了,自从搬到剧团宿舍后,他渐渐的连家都懒得回了,更别说来见他们这些朋友。
马华拿了香烟,犹豫了一下道:“还给常青送烟?”
“他也许是真的忙,兄弟朋友一场,多体谅体谅吧。”
对常青的变化,他在过年时候就觉察到了。不过即使现在有所疏远,他还是一直忘不了那个跳脱、率真、还有点调皮的小弟弟。
那时候他很穷,兜里只有四块钱就敢约小北看电影。有个一两百,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了。
那时候系统好像也挺穷,奖励起来都是个位数,奖励了五十个鸭油包子就像过年一样。
他还记得那些包子后来还是给常国、常青、麻花这哥仨给分掉得,好像就是在胡同里堵住了冉秋叶以后。他也是在那天‘英雄救美’龚小北......现在这一切回想起来就像莽撞的‘青春’一样。
康常青是他‘青春’记忆里的一部分,他真的舍不得轻易割舍掉.....
刘岚见他在外面便出来唠了两句,现在杜守义就是他的亲弟弟,娘家人。
刘岚两口子重修旧好后,刘岚男人和杜守义也没什么过节了。没听说过男人出轨被教训一顿后,记恨娘家人一辈子的,他要是这样刘岚也不能答应。
杜守义打一棒槌再撸撸毛。他给了刘岚一饭盒无锡酱排骨,让她带回家给‘姐夫’下酒,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你那排骨哪儿弄的?我男人吃了直夸好。”
“小北她们大院食堂的,吃得好下回去我再弄点。”
“我就一问,别乱花钱。对了,李副厂长昨天在小食堂请了两个人吃饭。好像是什么工作组的。”
杜守义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句道:“你尽量别和他单独待一个屋,要是万不得已也别关门,这家伙有点乱来。”
“知道,他那张脸长得就不像个好东西。”
杜守义有些无语了,他好像又搞事了。不过对李怀德这种人,拆散一对是一对,他毫无愧疚可言。
杜守义没让刘岚盯着小饭厅,他就是提醒过一次,让她离李怀德远点。
刘岚却因此长了个心眼,她听出了杜守义在‘关心’李怀德,所以刚才她把昨晚的事主动说了,现在他们俩是站一边儿的了。
杜守义回办公室的路上琢磨了下刘岚的话,他忍不住又有些佩服李怀德了。
换做是他,落到这种威信扫地的边缘境地,要么想办法调走,重新开始;要么就蛰伏起来等待时机。无论哪样,厂里的事是不会再插手了。
而李怀德和他想法完全不同,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照常上班,毫无异样。
昨天还在请工作组吃了饭,这说明他这心思还活泛得很呢。要不怎么外国人说:不厚不黑,别搞增值呢?
李怀德的判决书早写好了,琢磨他都是多余的。杜守义目前还有件更好玩的事情要做:熊明收来了一批篆隶的拓本,让他过去看看。
杜守义未得名师指点,一开始走得是后世的‘通俗’路子,从楷书入门再到行草。
但在书法这条路上想走到更高境界,篆隶是必须要学的,而且要用心。一篇篆书《石鼓文》就让有些书法大家临摹了一辈子。
对于篆隶,杜守义以前并不重视,但最近他渐渐体会到‘书画同源’或者叫‘同核’的问题了。中国字写到后来是‘画’出来的。而字的结构、笔法不是无源之水,必须要向老祖宗讨教一番。
在二十一世纪有两种对立观点。一种认为书法是‘艺术’。持这类观点的以学院派教授为主,他们的作品个人风格特征十分明显,不用看字,看整体就知道谁写的;
另一种观点认为书法只是‘书’,不是‘艺术’。持这类观点的由书协主席领衔,她的作品乍一看字很漂亮,但未必能马上叫出书者姓名。
艺术之辩杜守义没资格掺和,但他知道自己属于后一派,而且永远是这一派。以书为本,不惹风尘。所以当看着眼前满满两箱,一百多本拓本时,真是有些喜出望外了。
“买贵了点,那老头猴精。”熊明看着他爱不释手的样子,点了根烟道。
杜守义看着书贴,头也没抬道:“无所谓。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这东西才是无价之宝。”
熊明笑了,“真该让你去见见那老头,说不定他一高兴,这两箱子东西就送你了。”
“别想得太美。说不定我一高兴,咱再多花一倍的钱。”
“哈哈哈。咳咳咳...”熊明一个不小心,被一口烟呛到了...
熊明知道了,娄小娥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她来蹭饭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杜守义,听说你得了不少好东西?有没有新灵感?”
杜守义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娄小娥这般‘无良’催逼,他确实想不起那么多尘封已久的老歌。
“吃完饭,我给你们讲一个《洛阳伽蓝记》里的故事。”
“果然有新歌!先讲故事,不然再好的东西也没心思吃了。”
杜守义看了看一旁的小北,只见她也期待的点了点头。
“好吧,故事很短,出自北魏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
说着杜守义坐到钢琴边,把《烟花易冷》抄了出来。昨晚他研究了一晚篆隶,在那批拓本里他看到了‘伽蓝’二字,生生把这首歌给勾出来了。
也许这首歌击中了娄小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吃饭的时候,她还捧着词曲谱仔细的看着,不忍释手。
不过她忽然发现了点异样,歌曲的右上角上写着,词:Tony,曲:Tony。
“Tony是谁?”她问道。
“我的笔名...哈哈。”
说起这个,杜守义都忍不住笑了。
今天签到,系统奖励了他十把‘鸡’牌美发剪刀。牛角梳、猴皮筋、美发剪,再配上他这个‘Tony老师’,完美。
《烟花易冷》既已出世,那它的姊妹歌曲《醉赤壁》也随之而来。吃完饭,杜守义又重新坐回钢琴边。
“...
确认过眼神
我遇上对的人
...”
“两首歌算一套吧,一个前世,一个今生。”唱完他解释道。
“你不会在讲自己的故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娄小娥忽然觉得杜守义可能真是个千年老妖怪,他身上有些东西太难解释了。
杜守义白了她一眼,道:“是啊,他们迁坟时把我忘了,我就自己个儿找来了。”
说完他两臂前伸,僵尸跳着在屋里转了一圈...
杜守义是不是妖怪没人知道,但从今天开始,乐坛有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Tony老师’。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神秘的‘Tony老师’让一代代的音乐创作人仰望并且绝望...